“你小点声陆狗子!大家才刚休息十几分钟!”林止聿直接上手捂狗嘴,“你就不能用你的狗脑子想想,换作你是我,你忍心对泊秋说一句重话吗?” “唔嗯。”陆宗停想说话,但是嘴被捂了,于是摇头。 “那就对了,谁忍心呢?”林止聿说完,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陆宗停若有所思的样子,语重心长道,“你把他捧在心尖儿上,我是很欣慰的,以后也要一直好好待他,知道吗?” 陆宗停用力点头。 “睡吧。”林止聿将帐篷拉严实,哄小狗崽子睡觉。 陆宗停其实也累了,没几下呼吸就均匀起来睡了过去,还嘟嘟囔囔地说起了梦话:“哥!我要,除尽异种,保护泊秋哥哥!” 林止聿笑着摸摸陆宗停的脑袋:“哥知道了,踏实睡吧。” — 这是陆宗停第一次参与战役,在银湾峡谷。 三天时间,银湾峡谷的异种被清理干净,净化的净化,杀死的杀死。 银湾峡谷的清理难度从来都不是异种的数量和强度,而是它那个崎岖古怪易守难攻的地形。身手稍差一点,就有可能在遇到异种之前就摔死在山崖下或者淹死在河里。所以之前的清理任务一直谨慎小心地执行着,生怕有什么变节。 然而陆宗停不跟你玩谨慎小心那一套,他就是直接飞檐走壁上山下河,单枪匹马深入腹地直接杀疯了。 在最开始知道他是个北地猎犬的变种时,大部分人第一反应都是:小狗能做成什么事儿呢。 没想到打脸来得又痛又快。 陆宗停自己一个人就完成了40%的清理任务,为剩下至少40%的任务创造了优良的作战环境,最终还只是受了点皮肉伤。 这逆天的能力震惊了整个十方海角,大家发现除了林止聿少将,又有一个让他们看见就会安心的人出现了。有时候风平浪静的好天气,陆宗停从外头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甚至会有漂亮姑娘给他塞情书,慈眉善目的阿姨给他提来一大篮子青菜。 天涯塔和军统部也都很重视陆宗停,直接给他上尉军衔,让他独立带领部队作战。 电台采访他,问他是怎么训练出这么强大的战斗能力的。 陆宗停回答,我有最好的老师啊。 如果他不做到最好,陈中岳必定会为难陈泊秋。 电台记者又问,您是真的只受过皮肉伤吗? 陆宗停笑出两颗小虎牙:怎么不信,难道要脱衣服给你看啊? 他不能受太重的伤,就算伤到了,也得藏起来,陈泊秋眼睛不好,给他治伤会很辛苦。他还会整夜整夜地守他,担心他伤口发炎,守到自己都要生病。 — 陆宗停爱陈泊秋,谁都能看出来,唯独陈泊秋不懂。 陈泊秋比木头还要木头,他在这方面恍惚得要命,整天只会对着他那些病毒标本和花花草草专心致志。 陈泊秋待他不好吗?并不。他待他极好。 十方海角的生活区在平宁舰上,跟分布了天涯塔、军统部和十字灯塔的东风舰是相对独立的,为了保证主舰核心功能区的正常运行,其他副舰的资源供应都比较紧张,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平宁舰隔三差五就要停电,以前负责文化娱乐活动的云启舰基本上停摆了。 陆宗停注射了北地猎犬的血清,自然是跟这个物种一样极其怕热,天气热起来他就心焦气燥睡不着觉,嘴里也没句好话。 他嘴再怎么臭陈泊秋都是不生气的,陈泊秋会静静地听他说,然后指出一些他话里太过粗俗龌龊的部分,让他在外人面前不要说。 陆宗停听得进去,但是更气了:“你就只知道说教!” 陈泊秋几不可闻地叹着气,对着他的后脑勺轻轻叫了好几声宗停,陆宗停没好气地道:“你说嘛,我又不聋。” 陈泊秋缓缓道:“宗停长大没有蛀牙了,吃糖会好点吗?” 有时候他细品陈泊秋的说话风格,会觉得很有意思,语序跟常人不太一样,简短得像谜语,但是又莫名有种童话的浪漫神秘感,让人很是心动。 他想起古老的安徒生童话,里面的小美人鱼说话是不是就跟陈泊秋差不多? 陆宗停还没吭声,剥好的糖就送到嘴边了。这谁还能继续臭脸,反正他不行。 不臭脸归不臭脸,晚上要是热起来睡不着觉,他还是一只狼狈又暴躁的狗子。但是那不存在的,陈泊秋能拿着扇子在床边给他扇一宿,扇到他舒舒服服睡得自然醒为止。 陈泊秋身体不好,每次陆宗停醒来他都熬得脸色发白嘴唇干裂,咳得喘不上气来。让他下次不要这么熬,他都是说没关系,不要紧。 陆宗停看着他咳到发红的眼角,嘴唇都快咬破了才忍住抱着他亲的欲望。 — 14岁的陆宗停还懵懵懂懂,觉得哪怕不捅破那层纸,有一个一直对他这么好的泊秋哥哥也足够了。 24岁的陆宗停觉得远远不够。尤其是他打的困难仗多了,就愈发觉得生命诚可贵,担心自己死在外面再也见不到陈泊秋。 他都没有跟陈泊秋告白,没有睡过他,要是真的横尸荒野了怎么办。 十方海角在躲避天灾的过程中,逐渐接近了那个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无垣废墟。那片废墟是飞行和水陆两栖异种的老巢,他们对海角威胁最大的族群,因为行动迅捷,方圆百里内他们都是霸主。 林止聿早早就让陆宗停做好准备,无垣废墟上会有无法避免的一战。 陆宗停在之前的一次战役中,差几毫米的距离就会被一只蝙蝠异种的爪子割断喉咙,他闭上眼睛都是那只蝙蝠血红的眼睛和黏满腥臭人类皮肉的利爪,根本睡不着觉。 “泊秋哥哥,我不叫你哥哥了,我要叫你泊秋。”陆宗停躺在陈泊秋腿上说。 “嗯,”陈泊秋点头。只是一个称谓,这个他没觉得有哪里不妥。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叫你哥哥吗?”陆宗停盯着他的眼睛追问。 陈泊秋神情茫然。 “因为不能和哥哥谈恋爱,”陆宗停直视着陈泊秋,“我要和你谈恋爱。” 陈泊秋不太明白,但是陆宗停要什么,他都不拒绝:“可以。” 陆宗停的眸光黯淡下来:“又敷衍我。” “没有敷衍,”陈泊秋微微蹙眉,想要解释,“都可以。” 是你的话,什么都可以。 陆宗停坐起身来,看着陈泊秋苍白得血管都清晰可见的脖颈上,那个绝顶精致却又令人感觉无比窒息的脖环,他伸手轻轻触碰。 只是这样,陈泊秋灰蓝色的瞳孔就急剧收缩,他虽然没有立即挣扎反抗,却已经颤栗起来。 “这里我不能碰,为什么?” 陈泊秋僵硬地看着陆宗停,额角和鼻尖迅速沁出晶莹汗液,身体的温度不断下降,却还是徒劳地掩饰着,想表现出和以往并无二致的样子,滞涩地道:“没有不能,可以……碰。” 陆宗停眸间染上薄怒,手上力道失控,竟恶狠狠地扭了一下那个脖环。 陈泊秋抽搐起来,喉间低低呜咽着,从床边跌了下去,撞掉了唯一一盏亮着的台灯,室内瞬间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泊秋!”陆宗停伸出手没摸到他人,想开灯,却被陈泊秋冰冷坚硬的手指死死扣住了手腕。 “不开灯。”陈泊秋用一种很奇怪的频率呼吸,在间隙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为什么?”陆宗停耐着性子问。 “不开灯。”陈泊秋哑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却不解释。 陆宗停按捺不住,发起火来:“陈泊秋,到底为什么??你以为我真的想碰你这个破项圈??我可以不碰,但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有那么多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我对你来说是不是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区别?是不是随便换成哪个人,你都可以扇扇子哄他睡觉,拿糖果把他当小孩子骗?!” 连林止聿都不愿意告诉他关于陈泊秋的过去,他说让陈泊秋自己说出来会比较好。 他说个屁他说。 陆宗停气得抓心挠肝,但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先把人扶起来,但是他刚站起身,陈泊秋就咳嗽着嘶哑地道:“不……” 陆宗停以为他要否认,不是那样,不是随便换成哪个人,他都可以给他扇扇子,送糖果。 他屏住呼吸,心跳如雷地等陈泊秋说下去。 “不开……灯。”陈泊秋断断续续地道。 “……”陆宗停深深吸了口气,以为自己会气得吐血,没想到最后竟笑出了声。 或许他不应该这样急躁。但是他马上就要跟林止聿出发去无垣废墟,那基本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他觉得很多事情现在不搞明白,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但是现在看来,是搞不明白了。 陈泊秋,他根本没那个心思,他就是个只知道科研的机器人,陆宗停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他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摔门离去。 渐渐适应了黑暗的陈泊秋,喉咙已经疼得只能发出没有意义的,窒息一般的呜咽声。 刚才的冲撞下,脖环下的绵针撕裂了他脆弱的血管和皮肉,血液逆流着呛上来,他呼吸困难,只能努力地用不会窒息的方式去调整,艰难地汲取稀薄的氧气,没法再说话。 摸到自己脖颈上粘腻湿热的液体,他觉得很脏。 陈中岳说,他的血是很脏的。 最开始注射血清,他的血总是没有变成完美的狼血,陈中岳就给他放血,换血,重新注射血清,一直重复到他的血彻底变成狼血为止。 这样就是干净的吗? 应该还是,很脏吧。 他不想让陆宗停看到。 好在他也不想看,他应该早就知道是脏的。 — 陆宗停没想到自己后来就再也没回去那间卧室,林止聿死后,他对陈泊秋的所有信任和幻想也都死在了那间卧室里。 陆宗停完成任务回到平宁舰,居民区有不少人恭敬又崇拜地跟他打招呼。 “陆上校回来啦。” “总兵大人好!” “总兵大人,我们家从别的海角带了很多牛肉罐头回来,改天送您家里去啊。” “陆上校,新鲜的小白菜,送您两把。” 他早修炼出了皮笑肉不笑的本事去回应,清楚这笑是绝不往心里去的,但凡传出点他在外头感染了畸变病毒的风声,这些人也只会盼着他死在外面。 但是今天陆宗停连微笑营业的心情都没有,一是任务并不顺利,燃灰大陆的清理进展缓慢,因为虫类实在多得离谱,他们还得靠挖地道的方式行进,边挖边打,二是作为北地猎犬的变种,他不可避免地迎来了这个物种的faqing期,光是克制欲望都要耗费他大半的精力,脾气和精神都差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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