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开门道:“杨鹤叔叔上飞机了,不能打电话,明天早上就能见到他。” 汤呼呼:“明天呼呼也要坐飞机!” 谢琢买了明天下午两点的机票回老家,小崽子还没有坐过飞机。出生以来,谢琢最远只带过他去杭市开会。 “爸爸坐过飞机吗?”汤呼呼问。 “坐过,爸爸和周爷爷去外地工作的时候坐过飞机。” “那叔叔坐过飞机吗?”小崽子称呼林松玉甚至不会多加一个姓。 谢琢:“有。” 小崽子没有接到杨鹤叔叔的电话有些失望,想了想,“那可以打给叔叔吗!” “呼呼要跟叔叔说再见。” 谢琢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你爹又被拉黑了这件事,打不了微信电话。 小崽子乖乖坐在沙发上,眼神期待地看着爸爸,他知道噢,叔叔就在爸爸微信第六个头像。 谢琢不知道让汤呼呼知道真实原因,“叔叔在解决一个大坏蛋。” 小崽子眼神崇拜:“那等一会儿再打!” 谢琢握着手机,不忍心让他失望,想了想,联系李岫玉,看看能不能从他那要到林松玉的电话号码。 …… 二维码失效。 林松玉的快乐戛然而止。 他冷着脸问助理:“那个杨鹤,人到了吗?” 助理看了下航班落地信息:“飞机落地了,已经派司机去接。” 林松玉起身去接头的包厢,他坐在后面一间,一边喝茶一边等前头的合同签好。 …… 这是杨鹤签的最顺利的一次服贸单子,一万多件衣服从他手上过一遍,能赚三十万的差价。 啊!信息就是金钱! “杨总眼光精准,只做服装生意未免屈才,我想给你引荐我的老板,不知杨总有没有空。” “当然有空!”杨鹤刚点头,后边的一道门开了,一个黑衣男走出来,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鹤虎躯一震,他这是遇上了什么鸿门宴吗?可是他既没财又没色,图什么? 他不动声色给谢琢发定位,让他五分钟后打电话过来,一边挺了挺胸,昂首阔步地进去……差点被里面的五个黑衣保镖吓尿。 保镖中间坐着一个人,眉目艳丽却冷淡。 林松玉打量杨鹤,长得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难怪借钱不还,孤儿寡父的钱也敢借。 “这个合同杨总能赚三十万吧?” 杨鹤心里一咯噔,他就知道钱没这么好赚,难道想买他的肾? 林松玉徐徐开口:“赚了钱,就要把借朋友的钱还了,下次还能赚更多。” 杨鹤懵逼:“你是职业催债的?找错人了吧,我没欠高利贷啊?” 林松玉皱眉,动不动就高利贷,借谢琢的钱知道给利息吗? “仔细想想,你欠了谁二十万。你把这钱还了,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合作机会。” 要是主动给利息,好处少不了杨鹤的。 杨鹤绞尽脑汁,把所有上下游的厂商名单都想了一遍,他很少拖欠款项,刚毕业时借谢琢一万块,也一年还上了。 难道是这人想吃回扣?故意整一个利润三十万的合同让他签,然后收二十万回扣? 那自己也不费吹灰之力赚到了十万,双赢……个屁。 这个林总一看就不好惹,贼船上了不好下,他没那个智商与虎谋皮。 “我没欠谁,也不想欠谁——” 林松玉耐心尽失:“你欠谢琢二十万。” 杨鹤:“什么!” 林松玉:“他儿子说的。” 电光石火之间,杨鹤想起了什么:“那是他给他儿子花的奶粉钱!” 林松玉蹙眉:“你是卖奶粉的?” 有资质吗?谢琢怎么跟三无服装商买奶粉? “不是,是因为他儿子会看账单,谢琢不敢让呼呼知道奶粉贵,就说是借给我的。” 林松玉:“……” 林松玉:“……” 刚才还倨傲矜贵看着就不好惹的人,一瞬间脸色红了起来,像一只突然被人掀开了老虎面具的小猫咪。 “今天的事不准跟谢琢提,三十万就当我补偿你精神损失——” 恰此时,谢琢按照约定打电话过来,杨鹤连忙接起来,“谢琢,这里有个人非说我欠你二十万,你快帮我澄清一下。” 谢琢:“……” 林松玉:“……” 杨鹤打开了免提,但双方跟点了哑穴一样,还是一片沉默。他纳闷地挠挠后脑勺,他刚才怎么会觉得林松玉深不可测,这个人连汤呼呼说的话都毫不怀疑啊! 半晌,谢琢道:“林总?” “杨鹤没有借我的钱。” 林松玉假装没听见,不是他。 谢琢仿佛看见了他的脚步,道:“留步,杨鹤你把手机给他,呼呼说想要跟他说再见。” 过了一会儿,手机那头换成了奶呼呼的声音:“叔叔晚上好噢!” 林松玉不得不出声了。他本来有一万种方法让杨鹤封口,完全否认这件事,但是谢琢居然派汤呼呼上场。 谢琢真是心机深沉。 “呼呼晚上好,吃饱了吗?” “吃饱了!呼呼明天要坐飞机!”汤呼呼慢慢地说,语调一开始是兴奋,然后又有点低落,“要好久好久见不到叔叔了。” 林松玉:“你们要去哪?” 谢琢解释:“呼呼放寒假了,我带他回老家过年。” 林松玉记得谢琢的出生地,顿时急了:“去乡下?” 谢琢:“嗯。” 林松玉:“为什么?你老家有马桶吗?有暖气吗有外卖吗附近有三甲医院吗?呼呼生病了怎么办?” 他连珠炮似的问,压根不用思考,好像很久之前就说过一样。 谢琢的声音突然变低,不知道在回答他哪一个问题。 “没有。” 林松玉默认为都没有,愈发理直气壮:“你能不能不要回老家过年?” 你能不能不要回老家过年? 有人问过他一模一样的问题。 谢琢握着手机的骨节逐渐僵硬,从耳廓开始泛起一阵针扎般的疼,好像他处的不是温暖的居室,而是寒风凛冽的海上。 两年前他提出要回老家过年时,汤玉立刻充满偏见地质问他老家不会还是旱厕吧,既然父母都不在了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汤玉摸着肚子,列举没有外卖没有酒楼没有生鲜小时达等等不方便,甚至加上了没有三甲医院这一不便。 那时谢琢没明白最后一条的暗示,直到汤呼呼出生后,才想明白汤玉那时知道自己怀孕了,他是个不肯亏待自己的人,一定要待在更安全的S市。 谢琢最后答应和汤玉在S市过年。 但最终他们没有过年,因为除夕前夜,汤玉在海上失踪。 那是极度冰冷的一个年。 谢琢常常想,要是没有答应留在S市过年就好了,汤玉说不定会跟着他回去。 林松玉等了半天,催促道:“你说话。” “很抱歉,我不能答应。” “你爱去哪去哪!” 林松玉把手机还给杨鹤,“油盐不进。” 杨鹤福至心灵:“你是二百和二百五!”
第10章 “合同还我。” 电话挂了,林松玉恢复高冷,冷眼瞧着杨鹤。 杨鹤下意识捂紧了文件夹,耳朵接收到的信息慢一拍地进入大脑,林松玉刚才说什么,封口费,三十万? 现在闭嘴还来得及吗? “合同签了还能反悔啊!”杨鹤试图据理力争,气势刚要上来,猛地想起自己豪言壮志要往骚扰兄弟的富婆身上扔毛毛虫的事……这合同签了,等于要把兄弟卖了。 这么多追求谢琢的富、富豪里,林松玉是第一个从他身上下手的,其他人看见他给兄弟当门神,都仿佛看见一朵鲜花前面挡一块牛粪。 杨鹤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这种女生宿舍一人恋爱全寝奶茶的好事终于轮到他了。 “不还也行。”林松玉抱着手臂,施施然坐下,“你跟我讲讲汤玉这个人。” 杨鹤既然是能被谢琢“栽赃债务”的关系,想必跟谢琢是真正的好兄弟了。 杨鹤嗫喏:“那还是合同还你吧。” 林松玉放在檀木扶手上的手指攥了攥,果真是人以群分,一堆榆木脑袋。 “他导师都主动跟我聊起过汤玉,你在扭捏什么?” 杨鹤吃惊:“你都见过导师了?” 这不是约等于见父母吗? “不是我不想说,是因为我没见过汤玉,谢琢他车祸也没告诉我,谈恋爱更是隐秘,我那时候正在出国了,回来就连孩子都有了。” “而且,他都死了,没相处过没发言权。” 林松玉听出了弦外之音——杨鹤对汤玉这个人是有意见的。 得想个办法把他的嘴巴撬开。 “你对他有意见,难道你也喜欢谢琢?竹马敌不过天降你怀恨在心?” 杨鹤的单眼皮从没睁这么开过:“你别胡说!我们都是直男!” 林松玉怀疑地看着他。 杨鹤:“我只是心疼谢琢被他变成穷光蛋。” 林松玉违心道:“不穷吧,他卡里不是还有十万三千零五十吗?” 杨鹤吃惊:“存款你都知道?这是他这两年没日没夜赚的,汤呼呼出生时他兜里没几个钱。” 正是因为没钱,实在没办法继续读书了,必须休学赚钱。 杨鹤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谢琢本来很有钱的,他从高中就开始兼职,又不花钱,馒头配咸菜就能活。” “自从汤玉来了,那叫一个能花钱,你去过他家吗?” 林松玉没去过,神色自在地颔首:“嗯。” 杨鹤:“那床蚕丝被你看见了没,一万块,汤玉刷谢琢的卡买的。真是的,要蚕丝被早说嘛,我有渠道啊,一千块钱就能拿下一样品质的……” 林松玉莫名:“一万块怎么了?每天都要盖。” 杨鹤:“可是谢琢原本只要盖棉被,一张棉被从高中盖到博士。” 林松玉不赞同:“有钱就可以适当提高生活质量。” 杨鹤:“可是谢琢只有五十万啊,他两个月就挥霍了一半。” 林松玉换了个坐姿,条理分明道:“在一起前两个月肯定花得多,你不是说谢琢节省吗?用的东西他老婆肯定看不上,要全换一遍,换完就不折腾了。” 杨鹤纳闷:“你怎么还帮你情敌说话?” 林松玉:“什么情敌,我是他未来老板。你继续说,不是还有二十五万吗?怎么变成穷光蛋了?” 杨鹤:“后来汤玉不是出事了嘛。” 杨鹤的声音低了下来,有些沉闷:“他出海,晚上游轮遇到大风翻了,全船的人就他一个没救上来,不知道被海水卷哪儿去了,你说倒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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