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要去见的那个供应商叫林杨,是我的老相识了。”谢清文心情甚好地向墨虎介绍,“他在市里还有个专门负责量产的面料厂,但真正新颖特别的好料子还得来他清海村的祖宅才能看到。” “你这次有口福了,他炖的大肘子可是一绝,每次我过去他都会炖很多,”说着拿起手机看了看,喃喃道,“奇怪……怎么早上给他发的消息,现在都没回。” 墨虎原本坐在副驾,吹着风晒着太阳昏昏欲睡,这会儿一听有炖肘子,立马来劲了。 他摸出一袋零食,一边啃一边哼起了小曲儿。 “肘哥肘哥~你真了不得~~” 谢清文简直听笑了。 这都是从哪儿学的破歌。 很快,清海村的轮廓映入眼帘,一层薄薄的海雾笼在村子上方,在阳光的映衬下泛着朦胧的光。 谢清文刚要感慨一句“好美”,却见墨虎忽然间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警惕。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笑着打趣,“是放心不下家里的晚晚吗?” 墨虎冷哼道:“谁担心那个小破猫,自己规矩没学好,活该出不来。” “是这个村子,怪怪的。”他嗅了嗅迎面吹来的风,“好浓的一股血腥味。” 第8章 清海村说是村子,实际上是个独立于海市之外的海滨小岛,隶属于海市。 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岛上常年被海雾笼罩。所以尽管景色不错,却并不能发展旅游业,其它产业的发展也都一般般。 久而久之,青海村里的青壮年大都外出务工了,岛上人烟稀少,就只剩下一些留守的老人和儿童。 谢清文停好车,带着墨虎走向了不远处的码头。 这里的码头归清海村管理,平日里码头上总会坐着三两个清海村的留守老人,在这里一方面是打发打发时间,在村里闲着也是闲着;另一方面是为了载客。 是的,尽管岛上鲜少有人探访,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时不时会有一些喜欢打卡小众景点的游客来访,像谢清文这样来拜访朋友的也是一种。 可今天,码头上却空无一人,只剩下两艘简陋的电动小船被拴在码头边,被风一吹,微微晃动。 谢清文四处搜寻了一圈,连附近的公厕都去看了,还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想到明明昨晚还在联系、早上发出去却一直显示未读状态的信息,再联想到墨虎刚才说的“血腥味”,他决定自己坐船去岛上看看。 墨虎的鼻子应该不会出错。 上船前,他有想过要不先报警,手机都掏出来了,但想想还是算了。 报警了然后呢?怎么说?让他们出警去岛上看看,因为他的狗说隔着老远闻到了血腥味? 狗就是他身边这个壮汉? ……还是算了,先过去看看再说。 电动小船的操作很简单,就那几个键,谢清文试了一遍就差不多明白了。 小岛与码头间的距离不算太远,坐电动小船五分钟就到了。小船靠岸后,他带着墨虎熟门熟路地朝林杨家走去。 殊不知,在距离小岛五公里外的海域中,有一大片黑色的影子正飞快地朝着小岛靠近。 * 林杨是谢清文在国外读研时认识的,是个性格内敛容易害羞的小富二代。 当时谢清文正为找不到期末作业所需的布料而发愁,就在他一筹莫展时,穿着一身“奶奶的爱”的林杨塞着个耳机从他的全世界路过。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下午,林杨身上那条金光闪闪波光粼粼、或许在别人看来很土、但在他眼里简直就是救命稻草的裤子。 以及他迫不及待跑过去一把扯住别人裤子时,对方脸上那既震惊又羞恼的小表情。 ……简直社死。 由于林杨当时的衣服都是他奶奶用自家的布料亲手做的,每一件都是绝版,所以那一年谢清文的期末作业还是拆了林杨的裤子做的。 林杨家在清海村非常显眼,在一片红瓦白墙小平房中,那唯一一栋三层楼高金碧辉煌的大宅子就是了。 简直连路都不用记。 当年林杨的父母在别的城市赚到钱后,想把留守在村里的两老一小接进城住。无奈两个老人不愿意,光把林杨接过去的话,夫妻俩也没时间照顾,于是便尽可能的把老家的房子按照老两口的审美修的尽善尽美。 当初为了修建这个大宅,还高价买了几块隔壁邻居的地。 谢清文带着墨虎一路向林杨家走去,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实在是太安静了。 此时已接近饭点,却一家冒炊烟的都没有;村口拴着的狗不见了踪影,村里的小路上也没有了欢声笑语的孩子们。 路面上开始出现了零星的血迹,越往里走血迹越多;两侧的屋子上破碎的窗户、倒地的大门,无一不说明这里经历了激烈的争斗。 这会儿别说墨虎,就连谢清文都能闻到血腥味了。 当第一波尸体出现在眼前时,谢清文停下了脚步,拨打了110。 电话很快被接通: “您好,110。” 谢清文道:“您好,我要报案,清海村发生命案……”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飞快地冲向了谢清文,被一直警惕着周围的墨虎一脚踹飞了老远。 偷袭清清,不可原谅。 惨叫声响起,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赤.裸的女人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了地上。 他飞快地说完了剩下的话,“……具体伤亡人数不知道,但到处都是血,麻烦尽快出警,凶手可能还在村里。” “姓名谢清文,身份证号……” 谢清文挂断电话,打量起了地上哀嚎的女人。 这是个中年女人,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浑身皮肤蜡黄松垮;感受到谢清文的打量,女人抬起了头,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仇恨;她恶狠狠地龇起了牙,喉间发出了兽般的低吼。 墨虎侧身挡在了谢清文身前,道:“小心,她不是人。” 谢清文当即明白了墨虎的意思。 眼前这个面露狠厉的中年女人,居然是个兽人。 难怪没穿衣服。 中年女人看见墨虎,愣了愣,然后用兽语咆哮道: “你是我们的同类!你为什么要帮着人类攻击你的同类?!!” 墨虎完全不想搭理这个疯女人,他扭头看向了谢清文:“还去找林杨吗?” 谢清文毫不犹豫地点头:“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村里的情况比谢清文预想的还要惨烈的多,简直就是屠杀。在通往林杨家的路上,随处可见死状各异的尸体。它们有些被咬断了喉咙,但大多直接被撕扯成了块。 碎尸混着半干的血液将土地染的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腥气冲天,但凡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人看见这个场景,恐怕当场就要吐出来。 谢清文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墨虎,让他捂住口鼻,然后强忍住恶心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尽管村里基本都是老人和小孩,但光靠那个疯女人不可能造成这种程度的伤亡。 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兽人。 他不敢掉以轻心,带着墨虎加速赶到了林杨家。 林杨家门户大开,门口那对石狮子一只倒在了地上,另一只上溅满了暗褐色的血迹,好在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尸体。 墨虎警惕地将谢清文揽至身后,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认没有异样的响动后护着谢清文慢慢走了进去。 玄关的黄檀屏风碎成了几截,客厅也充斥着打斗的痕迹,血色浸透了了客厅中央那张精美的波斯手工地毯,血迹一路向上蔓延,消失在了楼梯深处。 谢清文心里猛地一沉。 这个出血量,不管受伤的是谁,恐怕都凶多吉少。 保险起见,他没有立马顺着血迹上楼,而是先绕到后院厨房,挑选了两把趁手的柴刀,一把给自己,一把给墨虎。 墨虎将柴刀拿在手里掂了掂,不屑地把它放到了一遍,然后在谢清文震惊的眼神中,伸出手,指尖微微用力,长出了漆黑的利爪。然后往一旁的灶台上轻轻一戳,不锈钢面的灶台上就出现了一个深坑。 “我用不着那个刀,还不如我的爪子。”他颇为臭屁地在谢清文眼前晃了晃手指,“不用担心,我保护你。” 谢清文:!!!!! 卧槽,金刚虎。 兽人都那么变态的吗?! 想到村子里数量不明的其他兽人,谢清文简直笑不出来。 看懂了谢清文的担忧,墨虎收起了利爪,学着谢清文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道: “不怕,我永远在你身边。” * 两人回到屋内,顺着蜿蜒的血迹向楼上走去。 血迹没有在二楼停留,而是径直上了三楼。谢清文跟随着血迹一路走到了三楼卧室里一扇大开的窗前,伸头往下一看。 一具鲜血淋漓的男尸正面朝下地趴在地上。 谢清文强忍住不适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 还好还好,不是林杨。看身形,应该是他的爷爷。 那么林杨去哪了? 谢清文一间房一间房地往下搜,衣帽间没有,洗手间没有,客房没有,书房没有,棋牌室也没有。 他从三楼地毯式搜索到一楼,结果一无所获。 难道林杨不在家里,跑外面去了? 这种时候时间就是生命,谢清文不再逗留,拔腿就向外走,却被墨虎拉住了胳膊。 “怎么了?” “我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刚才还没有的。”墨虎仔细辨认道,“好奇怪,怎么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被墨虎这么一说,谢清文猛地想起,林杨家还有一个用来存放林老爷子酿的酒的地窖。 地窖的入口在后院厨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跑回后院厨房,拉开地面上通往地窖的小门,顺着梯子爬进了地窖。 地窖里没有电灯,关上门后漆黑一片。担心墨虎在黑暗中看不清路,谢清文牵住了墨虎的手腕,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小声唤道: “林杨?林杨你在不在这里?” 回答他的却不是林杨,而是一道苍老的、带着清海村口音的女声: “小谢?是小谢吗?” 谢清文循声望去,只见林杨的奶奶颤颤巍巍地从一尊硕大的酒缸后面探出了脑袋。 “是我,林奶奶。您还好吗?”他拉着墨虎快步走了过去,看见了躺在老太太边上的林杨,“林杨这是怎么了?” “杨杨也在的,孩子,外面现在是咋个情况哟?”林老太太在地窖里面躲了小半天,这会儿总算是见着了个活人,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 她拽住谢清文的袖子,轻声问道:“孩子,外面到底是个嘛情况啊。他爷爷早上出去晨练,没夺久就奔回来,说外面到处都在杀人,让我们进地窖里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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