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是周末,两天都不用上班,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我依旧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陆知昀,我饿了。”我察觉到陆知昀还没睡,用脚去蹭他的小腿,向他发出半夜进食的请,“你饿不饿?” 他没回答,我便睨了他一眼,见他整张脸都陷在枕头里面,在我又用手肘戳了他一下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点外卖?” 不了,太麻烦,等到外卖送到我的食欲说不定已经消失。我突如其然地非常想在这个时间点摄入糖分,冰箱里还有没吃完的蛋糕。我开了房间里的灯,出门去把蛋糕端回来。 刚刚还显得不大积极,等到我端着蛋糕回来的时候陆知昀已经非常诚实地坐起来等。 他开了电视,在我递上叉子的时候问我:“看电影吗?” 我随意地应了下,老实说我没什么多的心力匀给电影了,于是便交代陆知昀选一部剧情简单些不怎么烧脑的。 背景音乐响起来,我盘腿坐在床上,冰凉的奶油顺着喉咙滑下去,我看着屏幕噗嗤就笑了。 是One day。 不知是我该说陆知昀蓄谋已久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还是说只是无心插柳……不过在陆知昀与我相视一笑的时候我就能够确认答案一定是前者。 大学毕业典礼的狂欢后,醉醺醺的男女主角两个人蜷缩在宿舍楼梯拐角。后面的画面切到了透过窗户照进来的,灰蓝色的晨光,地板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派对残骸,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故事伴随着男主角一句“我们可以做朋友”开始曲折下去,每年7月15的见面约定,我知道后面的地点将从巴黎的廉价旅馆转场到伦敦,最终又回到爱丁堡去,镜头会定格在永恒的暮色当中。 我看得有些心不在焉,一方面是之前已经看过,另一方面是在专心对付手里的蛋糕。陆知昀盯着屏幕,看起来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看进去。明明我分了他一个叉子,他情愿在手里捏着也不动手,光拽着我冲我张嘴。 陆知昀不喜欢吃奶油,我和喂猫似的把夹心的芒果挑出来送到他嘴里,做到这份上了他还不要脸地指示我:“能再倒杯水吗,太甜了,嗓子齁得难受。” 我缩回手,开始独享蛋糕,同时差遣陆知昀倒水的时候顺便记得也给我带一杯回来。 他磨蹭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下床,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咽下蛋糕的最后一口。我替陆知昀把电影的暂停按成继续播放,然后捧着玻璃杯开始一起看。 画面里都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卡尔顿山,熟悉的韦弗利桥,与我记忆当中的影像重叠,我看着心里难免伤感,想来我的毕业证还没有漂洋过海来到我的手上,我竟然已经进入到了开始一生英伦情的阶段。 电影最终也没有看完,毕竟两个多小时的工夫,真的等到全部播完,恐怕天都快亮了。关了灯躺下之后,陆知昀一直在我的身边辗转反侧。 他看起来现在有一肚子的电影观后感需要抒发,而我还算平淡,只能说自己已经对电影里这种打着朋友的旗号做着越界的事情,兜兜转转很多年又在一起的狗血故事,已经对现在的我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可他一直这样翻身下去,也吵得我睡不着觉,我抬手,摸黑就这样随意拍过去,让他如果有话就赶紧讲,没话就快点消停。 “你现在有改变主意吗,还打算回去参加毕业典礼吗?”他这样问我。 我一时愣,斜了他一眼,怎么话题的跨度一下子就这么大了,但细细想来或许陆知昀也正在睹物伤情,看见熟悉的场景呈现在眼前,无可厚非会这样做。 到了现在这一刻,我依旧能够回忆的起来当初说“不”时候的决绝,其实里面多少会有赌气的成分在。 我想要看见陆知昀在听见我说“不”时候变得僵硬而不自然的表情,似乎这样会让我在心里滋生出一种快感,它提示着我我决策的成功,如果我守不住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那么现在为分别、为以后都难以相见而变得悲伤和狼狈的人就是我。 什么叫做一叶障目掩耳盗铃,好吧,我承认过去的我就是。陆知昀用他的行动终于向我证明,他不是我印象当中那种会把身价换算成emoji表情放在社交媒体最显眼的位置的人,也不是那种会沉迷于使用qs match和身边一周就换一个对象来证明自己魅力很大的人。 我真切地听到他在我等待我答案是间隙当中,呼吸变得平稳了下来,尽管这次我的回答和之前并没有区别——他必须得原谅我,现实所迫,暂且不论往返的机票真的太贵了,一来一回路上几十个小时,到了爱丁堡之后多停留几天的话假不好请,停留时间太短的话又非常累。 我尽可能将语气放软:“不回了,你替我故地重游一下吧。” 他叹出一口气, 嘴上却说:“我就知道你会怎么说,问了也是白问的。” 说完他背过身去,用后背对着我。我凑上去,戳他两下,像是戳破一颗泡泡:“我没那么多假可以请啊。” 就差说出点“你得懂事”这种话了。 他嗯了一声,又从我这边扯走了一点被子,我没多解释下去,总归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已经讲到嘴皮子都熟悉了的话。眼皮越来越沉重,我就意识朦胧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我透过窗户外透进的光线多少判断出我这一觉应该睡了挺长时间。身侧的床已经空了,我盯着天花板缓了缓,到自己恢复到意识顺利回笼的状态,才伸手到床头到处摸过一遍,寻找我的手机。 不看不知道,一看我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对陆知昀还是太过于纵容了一点。我的密码来来回回用来用去就那么几个,陆知昀之前三两句就把我手机密码给套了出来,但迄今为止也从来没有进行过类似于翻手机查岗的行为。 聊天软件的最上方是一个最近没出来在我面前蹦跶的人,杜嘉泽看似是消停了,实际也的确履行了自己讲出来的话,线下不贸然行动,改为线上骚扰我。 他消息的时间在差不多一小时之前,轻飘飘送来一句:“裴南,最近有时间吗?” 对别人可能有,对你百分之百是没有。我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下面陆知昀回他的消息显然比这杀伤力更大。 “裴南他还在睡觉,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短短这一句话看得我鸡皮疙瘩骤起,头皮都不由自主觉得发麻,有些尴尬的同时隐隐也生出几分解气,对不讲理死缠烂打的人就该这么对待。 解气归解气,但对陆知昀的审问少不了。他这么做故意的意思太明显,若是不想让我看到杜嘉泽的消息把整个聊天记录全部删掉了就行,明晃晃地留在最上面这种显眼的位置不就是吸引我点进去看,这次是杜嘉泽没事,万一下次是领导同事或者我父母,那闹得多尴尬。 我下床洗漱,也不知道大早上的陆知昀去哪儿了。不过他没让我等得太久,我刷牙甚至还没结束,就含着一嘴的泡沫和正开门进来的陆知昀对视。 他对我扬了扬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小区门口的早餐店,这家没外卖。” 见我脸色不虞,他又补充:“这家酱香饼特别好吃,我想着你没吃过特意下去买的。” 我回身去卫生间把泡沫给吐干净,就这一瞬间的工夫陆知昀已经在餐桌前正襟危坐,见我过来,他就把装着水的玻璃杯推到我面前:“你看到了?” 他说着,还冲我笑了一下,完全是知道错误但绝对不改下次非常有可能再犯的样子。 我愤愤地咬了一口酱香饼,的确味道不错,心里的火也跟着熄灭下去。我想,这次宽恕陆知昀是看在饼的份上,深层原因吗,我偏偏就吃陆知昀向我示弱的这一套。 难道这就是什么锅得配什么盖吗。
第60章 自此,我的生活终于可以说是彻底进入到了一种平稳的状态,像是陆知昀这个盖子稳稳地盖在了我这口锅上面。 我过上了十分形似于中学寄宿生的生活——周一到周五上班住在我的出租屋,周五下班之后就去陆知昀家住。 现在我住的房子还剩下一个月的租期,尽管每少住一天都让我心里滴血觉得浪费了我的房租,也许有距离产生美的原因在,我不在家的次数多了之后,连讨厌的室友都变得客气了起来。 陆知昀提议我等到房子到期之后就别租房了,直接住在他家,既省掉了房租的钱每天下班之后还不用担心每天晚上吃什么。 然而我拒绝了陆知昀的同居提议,万一我爸妈某天进京突袭,那可能得上演一出出柜的家长里短大戏。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拉着他陪我去看了几套房,最终敲定了一套位置在我的公司和陆知昀家中心点的。 单间,这次没有室友这个定时炸弹的隐患,尽管房租的价格也相应的贵了不少,不过搬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毕业前最后的论文出成绩,学位证一到手公司就同意了我的转正。 这可谓是双喜临门,转正之后,我十分罕见地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那个星期五下班时半是晚霞半是蓝的天空,还有一张陆知昀特意接来为我庆祝的多多。 很快便有人找上门来。 是韩希。讲实话,虽然我和她之间有一层同在英国求学过的革命友谊的洗礼,最近这几个月我与她的联系着实不多。 她是北方人,仔细想想就会反应过来她来北京并不意外,况且早几个月我忙着到处投简历的时候,听说她也在,但那时候我从未想到自己会真的来北京。 要是能够预判未来,我定会早些和她联络感情的。 不过她突然找我,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狗。 摇身一变身份转变为打工人的她,看见我朋友圈出现狗就磁铁一样地吸上来,在弄清楚狗是陆知昀而陆知昀已经成功上位成为我的正牌男友之后,她便毫不客气地向我提出请求:“有狗就带出来一块儿玩玩嘛。” 陆知昀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他对于以男友的身份在我的朋友们面前露脸已经摩拳擦掌许久,现在终于被他逮到了机会,正好这个周末大家都没事,便迅速地敲定了市内的一个宠物友好公园。 我和陆知昀,韩希和吴瀚城,俗话讲这就叫做,double date。 进入了十一月之后,阳光开始逐渐变得稀薄,天空蓝得发白,像是被洗褪了颜色。风一阵阵吹过,卷起公园小路上的落叶,干枯的叶子在地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草坪上的草色有些发黄,但还留着几分绿意。 几个散步的人裹着薄外套,手里捧着热咖啡,白气从杯口袅袅升起。 远处是一片草坪,不少带了自家狗出来的主人都解了绳子让狗在上面奔跑。我们四个也这样做了,多多叼着它平日最宝贝的球来回撒欢,我们就坐在旁边的咖啡馆露天区,在风中搓手取暖。阳光斜斜地穿过树枝,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里尽是淡淡的咖啡香和干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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