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他形容一下以前的顾往的话,大概是像……一条落魄的凶狗。 许是因为今晚的气氛太差,江渔竟不知怎么想起了他和顾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第2章 直到后来他才听说,原来他…… 当时父母和大哥都去了国外,家里没人,又因为不放心江渔一个人在家,便索性让他转学去了正在江南的外婆家。 那时的江南正值初夏,总是多雨,连空气都是湿哒哒的,但在去临沧一中读书的第三天,连下了几天的雨却是罕见的停了。 晨间微弱的光透过树叶照在江渔的蓝白校服上,斑斑点点。 他正沿着还未干透的马路往学校走去,脚步逐渐加快,身后书包上挂着的小挂件也随着动作左右摆动。 穿过大街小巷,光线逐渐昏暗。 在快经过一个巷口时,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让快要走近的江渔慢慢停下了步伐。 “……顾往,什么时候还钱?” “你爸欠的……死了都要还.....” .“.….父债子偿。.” 穿过这条巷子就快到学校了,但紧接着,咒骂和拳拳到肉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 有人在打群架?听声音好像就在前面的那个拐角,江渔想着,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这也能碰到。本想着就装没看见,毕竟他可不想刚转学没几天就惹事,而且听声音应该是群殴,他应该也打不过。 但人的好奇心总是控制不住的。 在踏入那方巷口时,江渔还是没忍着的停下了脚步,随后往里一瞧,穿过人群缝隙,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双冷漠又疏离的眼,那人眼中满是狠厉。 本还阴暗破旧的巷子在看见他的那刻都变得虚化,在此刻的江渔眼里,他只看见了那人嘴角的青紫,凌乱的校服,和一张……他长在他审美点上的脸。 他紧握的双手青筋暴起,明明被三四个社会青年围着,却丝毫不慌,甚至游刃有余。也不知道那群围在他身边的人在说些什么,但手上都拿着棍子。 许是那少年的眼神太过冷冽,江渔被冻得骤然回神,而后移开目光,假装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迅速离开。 在走出巷口的那瞬,清晨的阳光倾照其身,而身后的打架声不过一会儿又此起彼伏。 只是短短几秒,好像除了那个人外,没人发现他的到来。 他也是临沧一中的学生?江渔心绪不宁的想着,虽然都是在一个学校的,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认识一下。 不知怎么心中隐隐有些遗憾,书包上的小挂件也随着步伐疯狂摆动。 他长得还挺好看。 片刻后的校门口,一道声音响起: “老师,那条巷子里有人在打架。” ———— 车上,思绪逐渐回笼,江渔收回了一直向外的视线。 本着都是校友的想法,在到达学校后他立马便跟老师说了刚才的事,以为以后肯定遇不到了,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半个小时过后,教室里的老旧风扇在头顶嘎吱嘎吱地转,江渔单手撑着下巴,出神的盯着黑板,不料下一瞬,一声低沉的报告声打断了老师的课堂。 江渔闻声抬头,因为是逆着光的,他眯了眯眼后才终是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 他脸上本沾着的泥和血现在早已清了个干净,本还觉得阴翳的人现在顿时矜贵了起来,要不是之前亲眼目睹他的打架现场,他都以为这人是个不是人间烟火的学霸了。 “请进。”应着语文老师的回答,那人得声走近。 随着距离的逐渐变近,不知怎么得,江渔竟感觉自己心跳如雷。 之后措不及防的,顾往垂眼往这边一瞥,与江渔对了个正着。但他眼神如常,像是从未见过他般,转而又漠然的移开视线。 江渔见状挑了挑眉。 直到后来他才听说,原来他就是顾往,传说中的贫困校草,年纪第一。 从开学就没见过的,他的……后桌。 “少爷,到了。”一道声音打断了回忆。 “嗯。”江渔回过神来走下车,最后一个人回了家。 ———— 云定酒店 不知过了多久,宴会厅内的宾客们大多早已散去,唯有二楼的阳台边还站着两个人。 自江渔和顾往见面以后,这里的气氛就一直很古怪,以至于江渔走后也没变过。 其实江边并不是什么很迟钝的人,相反的,他很快就猜出了他们两个高中时估计有什么不一样的过往,但具体是什么过往……还待考究。 江边敛了敛眼中神色,而后微微侧身看向顾往,高脚杯内的酒也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涟漪。 “顾总和我弟弟以前有矛盾?”江边试探道。 前方繁华的城市灯火阑珊,却怎么都照不进顾往的黑眸。 “这很重要吗?”他说话时的语气很淡,不像是质问,而更像在疑惑,转头看向江边时,幽暗的眼睛里满是认真,视线直戳心底。 江边毕竟也是个公司老总,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呢。 “相当而言吧。”他笑着转移话题,“那顾兄和我们公司的合作考虑的怎么样?” 仔细看去,江边眼睛跟江渔很像,只是少了些风流。 顾往收回了看向江边眼睛的视线,眉眼低垂,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本来就有和人做全息游戏的想法,虽然江边的游戏公司不是最好的,但也算是潜力无限,明明很合适,并且身后还有他爸的公司为他保驾护航。 何乐而不为呢? 黑沉的天空中下,整座城市灯火阑珊。 从见到江渔的那一刻,顾往就格外的沉默,反正到了最后,也没同意跟江边的合作。
第3章 他要把顾往今晚不对劲的样…… 第二天晚上,月明星稀。 也不知哪条马路边的树下,江渔正蹲在地上用手中的小树枝一下一下的捅着树根,昏黄的灯光倾斜而下,照亮了江渔的脸。 满脸都是不耐烦。 已经蹲在这里半个多小时了,他没想到都这么晚了顾往还没回来,低头看着手臂和小腿上被蚊子咬起的一个又一个鼓包,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保住面子的代价这么高,在顾往家的阿姨说可以进去等的时候他就应该同意,现在好了,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到底在犟什么?! 还有那个不是东西的东西,要不是他,自己根本不会来这。 江渔想着,面目狰狞。 思绪回到今早,江边突然就打来一通电话,问他和顾往的关系怎么样,这句话在江渔听来毫无疑问的是一道惊雷,惊得他立马从床上直起身。 “什……什么?你说谁?”坐在床上一脸不可思议的扒了扒自己的头发,他总觉得自己还没睡醒,要不然怎么会听到顾往的名字。 现在都顾不上江边一大早就吵醒他的事了。 “你和顾往关系怎么样?” 江边语气平常的重复着刚才那句话,像是丝毫没察觉到江渔的异样。 而回应他的是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江渔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他。难道他要跟江边说他和顾往以前是好兄弟,后来顾往单方面把他给甩了的关系?!! 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就算是死也要保住这张脸。 “就……普通朋友。” 江渔小声敷衍着,然而现实就是这样残忍,残忍到江边毫不留情的说破了真相。 “你高三突然答应爸妈出国留学……是因为顾往吧?” 江渔…… 江渔有些恼羞成怒了。 突然把手机扔在床上,他环抱着手臂随意靠在床头,毫无笑意的扯了扯嘴角。 “你查我啊江边?”他问得都有点不想活了。 “没有,猜的。”但对方答的很诚恳。 “所以,你有事吗?” …… 于是接下来,江渔被迫听了一个小时的大道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想让江渔去找顾往说情签合同。 江渔却觉得江边是在想屁吃。 他在江边还在口若悬河的时候挂了他的电话,而后关机,睡觉。 至于他现在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江渔不得不骂一句江边老奸巨猾了…… 反正最后江渔还是妥协着来了。 想着想着,越想越气。 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接这件差事,他就不应该再跟顾往有接触。 江渔恶狠狠地拍死了又一个来吸血的犟种,动了动早已发麻的脚,缓缓站起身,在双腿的知觉逐渐恢复后,刚抬起头却不巧看见一辆迈巴赫朝他奔来。 明明只是辆很平常的车,没有一点特殊标志,但他就是莫名感觉里面坐着的是顾往。 五指猛的收紧,手中的小树枝‘啪’的一声就断了。江渔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早一步做出了反应,直接藏在树后蹲了下去。 看着前方昏暗的柏油路,渐渐回了神的江渔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不是要找顾往吗?怎么就躲起来了?! 想立刻站起身,但那双腿就是不听使唤。 希望顾往没看到他,江渔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可惜天偏不遂人愿。 “……江渔?”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后方响起,“你蹲那儿干嘛?” ‘啪啦’一声,江渔的心已经碎了一地。 果然还是看到了吧。 。 。 “哦,我看到这树下有只虫子在啃树根,刚把它弄死了。”他强装着若无其事的站起,转身一脸轻松的朝顾往看去。 顾往:…… 这般拙劣的谎言,顾往想信都难。 很显然,江渔也是知道这点的。 因此明明他们隔的很远,甚至顾往现在都还坐在车里,但透过早已降下的车窗,他却像是看到了顾往那张万年不变的清冷脸上多了点笑意。 只是再等江渔想仔细看看时却对上了顾往的双眼——一如既往的晦暗。 “你怎么会来这里?”顾往开口问着,随即走下了车。 加班虽然会让人疲惫不堪,但却丝毫不损他的美貌。身上的西装依然服贴,举手投足间皆是矜贵。 “我是来找你谈合作的。” 看着逐渐朝他走近的人,江渔浑身都不自在,身体紧绷,面上却端起了傲慢的姿态。但顾往好像丝毫察觉不到他的抗拒,刚好在江渔能接受的距离停下了脚步。 “谈合作?”他声音哑涩,良久才回到,“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眼神一直盘旋于面前之人的周身,走近才看到他露出的白皙匀称的四肢上多了好几个红疙瘩,看起来像是被人虐待了,可怜得很。 一看就知道在外面等了很久。 江渔不知这话怎么就转到这儿了,只在顾往莫名的视线下随意应着,“我也是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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