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是毫不沾边。林思弦说:“算了吧,我混口饭吃的人,能帮上别人什么。” “那不好说,”跟扶满打游戏的小胖子插话,“之前我跟满哥认识,就是有人拔了他车的气门芯,我顺路捎了他一段,有时候都是缘分。” 林思弦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不想再在这个话题停留,刚好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他顺势问:“谁手机响了?” “你的吧,我开的振动。” “不可能啊,我勿扰。” “我欠费停机了啊。” 三个人疑惑相对,没多久,手机铃声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男声:“喂?” 这不就是陈寄的声音? 三双眼睛不约而同望向背后那块铁皮墙——片场这块贫土停不了几辆房车,临时搭建了个休息室,类似工地上的板房,隔壁那间是导演专用,没人想到隔音这么差,更没人想过一点声响没有的房间里会有人在。 “我在片场,导演休息室里。” “你过来找我吧。” 陈寄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扶满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机智地从两块铁皮中间的缝隙望了一眼,回过头压低声音道:“没事儿,陈编面前放了个电脑,带了个耳机,肯定降噪的,没听见。” 小胖子这才放下心来:“我特么,人生处处是陷阱啊。”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三个人都没心情在此地久留,外面天冷,把厚外套穿好扣紧,小胖子散了两根烟,准备抽完便走,外面抽太冻手。 只是还没来得及动身,门却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年轻女生,林思弦记得是陈寄的助理。 助理进门愣了片刻,转向他们问道:“你们有看到陈编的咖啡吗?我专门叫人跑腿送来的,就放在桌上。” 咖啡没有,咖啡的残骸正在林思弦手里。他现在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给演员免费喝的星巴克? 助理也看到了他手上的残骸,当即呆在原地。 扶满搞清了这个情况,开口打圆场:“思弦确实不知道这是陈编的,不好意思,我看陈编也是不拘小节的人,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话音刚落,不拘小节的陈寄也进来了。林思弦看见陈寄打量过来,明明是看不出情绪的视线,他却依旧觉得自己在被某种激光扫描,下意识往后挪了一步。 “不好意思陈编,怪我随手乱放。”助理主动道歉。 “没事。”陈寄这样应答着,视线却一直停在林思弦身上,问:“你喝的吗?” “是我喝的,”林思弦故作轻松地承认,“当时太渴了没注意,抱歉。” 助理试图亡羊补牢:“要不我再叫一杯?我可以点加急。” “不用麻烦,”陈寄拒绝了她的提议,并很快给出了解决方案:“你买一杯给我就行。” 等陈寄和助理走出房间后,原本打算离开的三人反而停步在原地。 刚才那振聋发聩的“不拘小节”仿佛还停留而耳畔,化成一道有形的风,朝着扶满脸上利落一扇。 扶满讪讪道:“我记得他前两天不这样啊,胡小路不小心摔了他电脑他都没作声。” 小胖子冷不丁问:“......林哥,不会是你拔了陈编气门芯吧?” 要真的只是拔了他气门芯就好了。 “抬举了,我也没那技术,”林思弦皮笑肉不笑,“可能陈编就是特别喜欢喝冰美式吧。” ——果然,陈寄没那么容易放过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第4章 我不应该讨厌你吗 自己当年到底对陈寄干过哪些事? 心理暗示有时候真有些奇妙的效果,明明装失忆只是林思弦随机应变的把戏,但一次次强调的设定逐渐凝固成模糊的滤镜,覆盖在回忆之上,让他无法真切地还原所有片段。 陈寄讨厌自己是无可否定的事实。当年如此,现在也如此。 只是林思弦曾笃定以陈寄的性格,不喜欢受到太多关注,爱憎都不会摆到台面上来,未曾想他会当着外人的面刁难自己。 看来陈寄对自己的讨厌没有随时间消减,反而越酿越深,林思弦试图从回忆里找一些让陈寄最耿耿于怀的事件,发现候选太多,竞争相当激烈,只能放弃这场角逐。 换个角度想,能让陈大作家违背个性一反常态,自己也算是能人一个。 算了。好在成年人报复也有个度,没说一些难以实现的要求。买一杯冰美式而已,打开外卖软件,八十一杯,动动手指的事情...... ——八十?! 林思弦难得睁大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原价三十,远程专人跑腿配送费五十。林思弦切换到自己银行卡余额的界面,终于明白什么叫麻绳专挑细处断。 最后他还是强忍着贫穷支付了这杯天价咖啡,并顺便取消了外卖软件的会员,这个月基本吃盒饭,能省十块算十块。 显然陈寄不是缺这一杯冰美式,而是缺林思弦“赔罪”买的冰美式,既然如此,货品的交付就没那么简单。林思弦原本想把袋子交给助理,但助理转达了陈寄的话。 “他说让您给他送过去......”助理的表情半疑惑半为难,“就在427房间。” 竟然就在斜对面。林思弦突然回想起来,这一楼层本该留给这些“贵人”,自己刚好赶了个巧。 林思弦提着袋子晃到427门前,门竟然没关。他象征性敲了两下,里面传来陈寄不慌不忙的声音:“进来。” “您的咖啡。”林思弦换上那套公式的微笑。 条件有限,房间不算宽敞,但收拾得异常干净,衣服挂得规整,桌上见不到任何杂物。是这位洁癖一贯的风格。 陈寄坐在笔记本前,旁边有叠得方正的一摞纸。他的脸跟林思弦记忆中没有太大变化,客观来讲肯定是好看的,可惜林思弦向来不能客观看他。头发略短一些,透过短袖的肌肉线条也更突出一点。 陈寄闻言转过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依旧用他无机质的视线对林思弦进行了扫描,良久才评价道:“有点慢。” 林思弦解释:“太远了,送过来需要时间。” “放糖了吗?我喜欢喝甜的。” ——你怎么可能爱喝甜的? 这句话快要脱口而出,又被林思弦硬生生咽了下去。他意识到陈寄是在试探。 陈寄不爱吃任何甜食,而林思弦正相反,以前那段时间,林思弦隔三差五就会使唤陈寄去校门口那家面包店替他买面包和甜品,每次都买好几种品类,林思弦吃不完,会好心“赏赐”给陈寄,咸面包陈寄偶尔会替他吃掉,而慕斯和布丁这种东西则一口不碰。 林思弦感谢自己虽摔过但依旧好用的大脑,巧妙绕过这个坑:“我看那天我喝的没加糖,就照原样买了一杯。” “是吗?”陈寄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不打扰——” “林思弦。” 陈寄又把他叫住。 这一声叫得他有片刻恍惚。从小到大叫林思弦本名的人寥寥无几,最多不过是在核对名单时一字一字读出来,部分人还会单独确认最后一个字念玄还是弦。连名带姓且叫得如此干脆利落的只有陈寄。 “你不好奇吗?” 林思弦回神:“好奇什么?” 陈寄把电脑合上,走到他面前。 “如果不记得的话,明知我跟你认识,总会好奇发生过什么吧。” 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林思弦觉得陈寄比以前更高一点。林思弦思考片刻后唇角上扬:“看您这几天对我的态度,以前发生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既然不是好事儿,我又何必去多问一嘴。” 他没抬头,看不见陈寄的表情,只听见不痛不痒的话:“以前没感觉到你这么会察言观色。” “奔三的年纪,总该练点眼力见儿啊。” 林思弦说完这句话,突然仰头,平静地与陈寄对视:“我猜得对吗?你讨厌我。” 这还是他见到陈寄以来第一个问句,而他很快就得到了回答:“我不应该讨厌你吗?” 林思弦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明知故问。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学生时代的陈寄,还是现在声名远扬的陈寄,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毋庸置疑。 他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辞,语气却坦然:“那这样行吗?以前如果有我冒犯到您的地方,我给您道个歉,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现在这个身份,我也给您添不上什么麻烦,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我没几天的戏份,拍完就走,也不会留在这儿添堵。” 他自认为这番话说得没什么问题,换来的却是一声轻笑。陈寄笑得毫不掩饰:“林思弦,有时候我的确佩服你。” 佩服什么?林思弦似懂非懂,却不能直接问出口。身后有一阵风,他回头看,进来的是宁沛。 宁沛见这情形也疑惑:“门没关,我还以为里面在打扫呢......怎么是你俩?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林思弦觉得门被彻底推开后自己呼吸都顺畅了许多,“陈编让我来送杯咖啡而已,您俩聊。” 宁沛正欲留人,发现林思弦大步流星,趁他开口之前已经走了很远。 “腿长走得是快啊,”宁沛说,“不会是被我吓跑的吧?” 他转头,发现另一个腿长的人已经背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宁沛早已习惯陈寄不接他话,自顾自问:“那天被黄瓜射手打了岔,一直还没问你,你说你跟这个林......林什么认识,在哪儿见过?” 陈寄没动那杯冰美式,从桌上拿了瓶水拧开,喝完才开口:“梦里。” “不想说就不说,”宁沛无语,“净扯淡。” 说完这句导演病又上身,评价道:“不过这林什么不上妆还挺好看的。” 两天后,林思弦坐在化妆室里,任由化妆师蹂躏着他的头发和脸蛋。 “抬着点头,别睡着了,”化妆师开他玩笑,“怎么这么困,不会昨晚度春宵去了吧?” “现在这季节也该是冬宵。”林思弦懒洋洋道。 今天开工早,林思弦的确没什么精神。他一直有些睡眠障碍,每次躺上床都要间隔很久才能入睡,严重时还去精神科开过安眠药。来到这里后症状略有加深,这小镇虽然偏僻落后,晚上却并不消停,过境火车的轨道声,夜半不知何处的歌声,都在与失眠的林思弦作伴。 化妆师把窗户开了个缝透气,淅淅沥沥的雨声溜了半截进来。 “下点雨也行,”化妆师说,“总比前几日闷着好。” 早饭的油烟,泥土的潮湿,几重味道的萦绕里,林思弦短暂失去了片刻意识。醒来是因为几道笑声,林思弦半眯着眼看看镜子,从进度来看,自己也就睡了十分钟。 “咱们男一那种年下才好,心思全挂脸上,找不见你比谁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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