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淮波没有忘。 漆黑的车厢里,只有道上路灯偶然射进来时才突然亮一下。 苏青有意避开梁淮波的视线,但忍不住悄悄看他,一看便望进对方凝视的眼里。 路灯的光线恰在这时照进车厢,苏青看到他眼睛里亮光闪过,像黑曜石闪过的光泽。 “苏青。”没有更进一步的称呼,仅仅称呼全名。 寂静变得难捱,明明不想听,耳朵却竖起来,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干什么?” 梁淮波斟酌了下,压制着内心的忐忑,想问得更柔和,“你喜欢袁灼?” 显然他失败了。 “袁灼”二字打破了脑中的迷雾,空气随着苏青的脸色一同僵硬,念头快速旋转,他疯狂思考答案带来的影响。 梁淮波会因为肯定的答案放弃“帮助”他吗? 不会的,他已拒绝过他多次了。但现在他仍然能功成名就。 即使再多的拒绝,梁淮波依旧会帮助他。 他可以尽情拒绝他。 于是苏青畅快地回答,“对,我喜欢袁灼。” 他会伤心吗?会不会心痛?高高在上的强权者因为他这个卑微小角色的拒绝,露出难堪的表情。仿佛那颗高贵的心尽在他掌握,任他揉圆捏扁。 仅仅靠想象,他就快爽死了。 梁淮波心脏被狠撞了下,早有预料的回答,听在耳中仍然刺耳。 柔软的部分送出去,就会被人肆意伤害。 但他没有因痛反击,轻轻呵出一口气,连绵的刺痛也随之缓解。他眼睛盯着手背斑驳摇晃的光影,默念“真心换真心”,“可不可以不喜欢他,喜欢我?” 苏青诧异地转过头,这是梁淮波问出的问题? 他不应该万事不过眼,什么都轻描淡写吗? 今晚受的刺激太大了? 嘴角不受控地咧开,苏青迫不及待去看他的表情。 然而他低了头,表情隐入阴影。 苏青不高兴,生气地说,“不可能。喜欢的人是喜欢的人,就算你是我的好朋友。在我心中也比不上袁少,这点你应该理解。” 你应该理解。 指甲扣进肉里,心脏柔软处像被狠扎一刀。 梁淮波也许该适宜地表示了解,但他说不出口,于是他选择沉默。 沉默也惹怒了苏青,这似乎代表了对方无动于衷,之前的想象只是他个人的意yin。 他板起脸,冷哼一声,“又不说话。真厉害,沉默是高位者的特权。” 捏了捏眉心,梁淮波眼前的视野突然错了位,一切和他期待的相差巨大。 但美好的展望支撑着他,他说了句,“没有。” 好在不用说更多,苏青到了目的地。 打开车门,苏青故意等了等,没等来挽留,也没等来再见。 他重重一关车门,满肚子怒气离开了。 车内伪装雕塑的张凉恶狠狠瞪着他的背影,在心里狠狠怜爱自家老板。 “梁总,你没事吧?”他想说苏青不值得,又觉得自己现在已无权干涉老板的感情生活,只能含恨闭上嘴。 “没事。”梁淮波眼神放空了会儿,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办?” 老板在求助? 又到了他这个前感情顾问出场的时候了吗? 张凉热血上头,没管住嘴,“没有回报的感情,就要及时止损。梁总,言犹在耳啊!” 梁淮波摇摇头,“他对我有感觉。很多瞬间,我感受得到。” 张凉恨铁不成钢,“那是钓着您呢!” 沉默的司机大哥听到这,忍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梁淮波声音淡淡,“靠‘请求’得不到的东西,就要‘利益交换’。我‘求’不到他的爱,只能‘交换’他的接近。” 张凉憋屈地说,“爱不是求来的,也不是交换来的。您迟早能明白。” 爱来爱去的,老板就是太有钱了,才追求什么真爱。 沉默了下,“袁家小子的资料,明早发我。” 张凉睁大眼,对老板的怜爱瞬间化为乌有。 现在是下班时间! “有问题?” “没有,一定准时发您。”张凉沉痛地闭上眼睛。 “辛苦,奖金翻倍。” 嘴角一秒上扬,“谢谢老板!保证完成任务!” - 第二天,梁淮波看袁灼资料时,张凉磨磨蹭蹭走过来。 “什么事?” 张凉犹豫了下,“苏先生推了近期的邀约,让您没事不要打扰他。” 梁淮波正要翻页的动作一顿,“他的画展?” 张凉明白他的意思,“和苏先生说了,关于画展的事宜,您需要和他见面详谈。但苏先生说,流程按以前的来,您能力那么强,不必事事找他。” “……” “他……?”犹豫了下,梁淮波没说完。但张凉早就想说了,立马接上,“据说袁大少要办摄影展,苏先生主动去帮忙了。”但还没成功帮上忙。 纸张被捏皱,发出“咔嚓”的声响。 梁淮波深吸口气,眼神黑沉,“约袁灼见面。” 张凉简直急死了,约袁大少有什么用啊。赶紧把苏青甩了啊! 默念三遍“不能再干涉老板感情”,张凉理智地微笑,“好的梁总,约在什么时间呢?” “越早越好。” 张凉对他的日程了若指掌,当即说,“今晚的慈善晚宴可以推掉。” “嗯。” 另一边,收到邀约的袁灼一挑眉。 这可不是他先动的手。
第三章 好 梁淮波梁总约人,除了某位苏先生,没有约不到的。 张凉代表梁总一通电话打到袁氏,说约他们大公子袁灼,被一连确认好几遍。 袁大公子别人不清楚,袁氏自己人是最清楚的。 常年在外,一身反骨,公司的事儿一点不沾。找刺激寻乐子最在行,赛车攀岩也样样精通。虽然不是纨绔废柴,但也不是商界精英。堪称h城半边天的梁氏家主和袁大少,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怎么就突然要约见? 约袁二少还更有可能。 熟悉袁灼的人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他得罪了人。 预约的事一上报,当家二少袁烨不说,连带着早退休享福的袁父都上袁灼这逼问,直问得他烦不胜烦,只说不用他们操心。 将胡子茬刮了个干净,袁灼手指摸着下颚,左右照镜子,对父弟的急切心情毫无共情。 自顾自地翻箱倒柜,来回折腾自己那几件衣裳。 “啧”了声,“这衣裳多久没换代了?老子一出门,家里连装备都不给配了?” “你是谁老子?”袁父瞪眼,指着他满当当的衣柜,“哪年不给你按季换新?这衣裳都是新进的,还嫌过时?” “嗐,你老男人知道什么。”袁灼双手冲衣柜比划,“不是我要的风格,”他提溜起一件中规中矩的白衬衫,“没味道,差意思。懂不懂?” 袁父服了他,“谁有你懂,不正经的东西你最懂。”他指着一旁的花衬衫,“这不挺好看的?都按着以前的风格给你买的,各式各样都有,你还要怎么地?” 嫌弃地拿起花衬衫,袁灼勉强在镜子前比量了下,大大摇头,“说你不懂还不服气。这个,”拿起一条黑短裤,“加上它,”一副茶棕色墨镜,“沙滩风,年轻时还能说句海滩杀手,坏弟弟吃香。二十多岁的男人还这套,叫什么?性缩力。” 一把甩开,袁灼一本正经,“熟男的杀手锏:性感。要半漏不漏,适当展示肌肉。注意不能过头,半遮半掩最好。一旦过头就是油腻,一定要——不经意。” 说着说着陷入沉思,“最好有个人特色。性感是通杀,还得再加码。” 袁灼看向面无表情当背景板的弟,认真道,“你说,你哥拿什么当卖点好?最好一击即中,一下让人发现我深藏的魅力。”畅想着,脸上慢慢露出微笑。 袁烨一言难尽,“你,梁总?” 袁父一个激灵,猛地意识到什么,一巴掌扇在他头上,骂骂咧咧,“老子说你怎么突然开始拾掇,在外面晃荡胡子都懒得刮,一天天没个正行。现在又风格又装备的,还熟男上了,原来瞧上人梁淮波了。” “我可警告你,别他爹给老子搞事,孔雀乱开屏。梁淮波那小子不是好惹的,你要是把人惹急了,别找你老子弟弟擦屁股。”缓和了语气,袁父难得语重心长,“你刚回来不知道,人梁淮波有相好,为了捧人大把资源往下砸,不是你能撬动的墙角,你就别往前凑了。单身不挺好?” 袁灼……袁灼根本没听他爹唠叨,他终于在箱底找到件顺眼的衣服,不耐地挥手,“你们别操没用的心,我心里有数。啊,就那个什么苏青的,根本没有竞争力。”他掰着手指数,“长得一般,勉强算清秀;个子不高,一米八都没有;身材瘦小,没有看头。最重要的是性格差劲,爱作,哪有我会疼人?不用说,我肯定完胜。” 袁父特别看不惯他的自信,一巴掌拍到袁烨背上,“快把你哥叫醒,让他别做梦了。” 袁烨默默道,“梁总好那一口。” 袁灼换上了最经典的黑背心,他日常风吹日晒,皮肤勉强算小麦色,肤质不细腻,但骨架大个子高,身材很有料,稍微一动便能看到清晰有力的肌肉线条,肩宽背阔,有几分暴力美学的味道。 胡子刮了后,他的面部露了出来。眉眼深邃,线条硬朗,右眼和颧骨之间一道细长的疤痕,为他添上几分野性。不笑的时候,酷哥属性特别明显。 把皮衣套身上,袁灼思索要不要再带个项圈。他回忆了下梁淮波冷峻的眉眼,觉得他实在很有主人的风范。他想,要是他想当主人,自己倒也愿意给他当回狗。 袁烨的话在耳边过了一遍,他不乐意听,但看他爹他弟一副不罢休的样子,袁灼叹了口气,有点无语,“我说你们就不能支持支持我。知道什么叫老房子着火吗?知道什么叫铁树开花吗?老子之前禁欲二十多年,你们就没怀疑过我哪有点问题?现在我好不容易精虫上脑了,你们不该为我欢呼?” 他清了清嗓子,“从没见袁少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过。” “我现在怀疑你脑子有问题。出去别说你是我儿子,也不嫌丢人。”袁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他非常无语,这叫什么?普信男?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自恋。 袁烨抓住话里的重点,“精虫上脑?你对梁总?” 袁灼轻巧地道,“见色起意了呗。”嘴角促狭地笑,“你不知道,他多带劲。” 袁父再次皱起眉,深吸一口气,“带你祖宗!” “哎呀,总之,老子就想和他上个床,纯属馋他身子。要感情不容易,要身体还不简单。”袁灼信誓旦旦,“他喜欢什么苏什么青的,无所谓,不影响我上头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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