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雨敛眸、轻轻呼出口气。他缺乏做护工的经验 ,所以能够想到的捷径,就是模仿纪楹的行为处事,让那位暂时失明的小少爷觉得熟悉和有安全感。 思及此,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稍稍微笑着看向阳台。然后,在满目落地窗洒落的金色光点和斑驳的绿植阴影里,他看见一个慢慢悠悠从摇椅站立起来的背影—— 直窜一米九的身高,双开门的身材,简单的黑色无袖运动背心显露出的优越的肌肉线条,看气势甚至能直接打包送到地下市场去打黑拳。 沈时雨微笑僵在脸上: 这是个……宝宝? 沈时雨没缓过气,那位大少爷已经转过身来。 视线所到,他那张缠着妥帖洁净的眼纱、极其明朗英俊的脸给了沈时雨第二次冲击。 骆衍。 他要照顾的人竟然是骆衍!
第2章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沈时雨在注视骆衍的过程中,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和骆衍之间有许多不快和摩擦。 加林夜色酒吧里,他当众下过骆衍的面子,后来骆衍的反击也很明显,他上交了一份堪称垃圾桶专属的报告......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更何况几个小时前,他毫不留情地、单方面地把骆衍踢出了新闻部。 沈时雨一贯冷静沉稳的面庞出现一丝丝皲裂。 他抬眸又扫了一眼面前站着的高大的青年,对方胳膊、腿上有不同程度的擦伤,有些伤口大小竟然有巴掌那么大。 还有他的眼睛...... 沈时雨唇线抿紧,如果他知道骆衍是眼睛受了伤,那他把骆衍踢出新闻部时的说辞,至少会说地委婉些。 不过,这些都是废话了。 沈时雨思维放空地听纪楹和骆衍说护工的事情。 说来,也不知道是该可惜还是庆幸,他和骆衍的关系到了这种地步,他大概率是没机会签订合同的。 果然,骆衍了解到他妈妈的想法后,当即丝滑地坐回到躺椅里,背对他们做出个拒绝的手势:“妈,我现在挺好的。” 他偏过头懒洋洋强调:“又不是废了,要护工干嘛。。” 纪楹宠溺地剜了儿子一眼:“怎么能不要呢?我让阿姨照顾你,你一下拒绝四个,让休学又不肯,到时候在学校没有同学看管你,妈妈怎么能放心!” “妈——” “叫妈也没用!”纪楹打断骆衍,“今天我可不是和你商量。” 她说着,回头满意地瞥了一眼沈时雨,“再说,能找到小时这样好的孩子,多幸运的知不知道?” 骆衍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兴趣知道。 但纪楹驳回了他的想法。 眼见纪楹要夸张地吹嘘自己,为避免更大的尴尬,沈时雨轻轻咳了一声。 他将注意力吸引过来后,平静开口:“骆衍。” “我是沈时雨。” 骆衍的动作细微地暂停一秒,随后,耳朵倏地一动。他摸探着摇椅的扶手回过身来,即便眼睛上遮挡着白纱,还是能从他的表情里让人轻易地体会他的诧异和兴味。 半晌,他转向纪楹,清了清嗓子,语气十分认真庄重:“妈,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我确实需要个护工。” 纪楹:“?” “所以,你签了几年的?” 纪楹满脸疑惑:“什、什么几年的?” “合同呗,”骆衍侧眸,缠着眼纱的脸庞已经偏离沈时雨的方向十万八千里,但他浑然不觉释放友好微笑,使得场面更加奇幻和有诈,“这年头实习生找工作都要签三个月的,但我不一样,我想和学长签个十年八年的。” 沈时雨:“……” 正准备好一万八千字准备大劝特劝的儿子的纪楹:“什么???” · 可能是因为一月三万、病患和他的作息完全同步的护工工作确实太不好找,所以沈时雨明明知道骆衍的行为诡吊,但他还是签了三个月合同。 签就签了,如果大少爷配合,他可以把他照顾地很好,如果大少爷不配合——沈时雨没什么波澜地想,他一个男人还不至于被骆衍拿捏。 纪楹完全不知道沈时雨心里的复杂,她看着他落下最后一笔,只觉得她倔强的儿子终于做了件让她放心的事。 她迅速地装好合同,大事落成一般松了口气:“宝宝,你在学校要保护眼睛,听小时的话。” 沈时雨扶额。 他实在不能把“宝宝”和校篮球队主力、曾扣爆篮板的骆衍联想在一起,但骆衍像是去四川进修过变脸,十分熟练地露出萨摩耶式微笑,伸出三根指头向不知道哪里发誓,一副诚恳做派,“妈,请相信我。” 沈时雨嘴角抽了抽。 纪楹显然对自己宠大的儿子也不太抱希望,她转眸亲切地拍拍沈时雨的胳膊,托孤一般:“小时啊,我们家宝宝就托付给你了,你在学校多照顾照顾他!” 沈时雨前路满是未知。 他点点头,和纪楹又补充了几条上学期间他可能需要请假的情况,把纪楹送出门。 电梯门舒缓地合上,像是话剧舞台上一场落幕,短暂留白里,沈时雨后知后觉出一种不可思议。 他和骆衍...... 这究竟是什么孽缘。 沈时雨偏过头,透过放在玄关的松烟墨色镂空书架,打量着骆衍。 大少爷此时悠悠伸了个懒腰。他头发有些凌乱,窝在靠近阳台的沙发上,任由窗外的光点镀上一层朦胧的晕黄;稍稍向下,是他被洁净白纱遮挡的眼睛。 人是视觉动物,骆衍本来就生了张惊艳的脸,再加上这条令人遐想和生怜的眼纱,整个人像是只天然无公害的白色大猫。 这只是假象。 沈时雨心里悄悄强调一遍后别过脸,他清楚骆衍对他没有好感,谁能想最后,骆衍竟然在拒绝了四个有丰富护理经验的阿姨后留下了他。 这样随心所欲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房间安静下来,客厅角落里一个珍贵的摆钟发出类似倒计时的嘀嗒声。 约么两分钟后,“定时炸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骆衍向玄关方向打了个响指:“学长?” 他懒洋洋地:“不是说要照顾我吗,怎么没人了?” 骆衍像是不知道自己是残障人士,一边摸瞎往玄关方向走,一边化身哔哔机:“不是吧?一点同窗之情都没有吗?” 沈时雨太阳穴直抽,还没来得及应声,骆衍一声急促的国粹先传了过来。他绕过玄关,就看到骆衍被沙发拌了一下,腿磕在桌角上。 骆衍看不见,受痛后下意识躲,不偏不倚向他靠了过来。时间就在分毫之间,沈时雨来不及反应,先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疼痛刺激着神经,骆衍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指腹再次擦过沈时雨的手背,感受到如同凝脂般的触感,他脑子一抽,抬头:“学长,你手还、还挺滑的?” 寂静。 极致的寂静。 沈时雨眉头拧着,表情难以言喻。 他抽回手,语调冷淡两分:“你犯什么病?” 骆衍被沈时雨的话顶到了喉咙,他悻悻抬手蹭了蹭鼻尖,啧啧两声:“嗐,你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呢?” “......” 沈时雨盯着那张散漫的、英俊的脸足足数秒,才呼出一口气:“骆衍,按照和纪阿姨说的,我周一到周五照顾你,周五晚上送你回清河云溪——” 或许是沈时雨的语气太过公事公办,也可能他的话中某一句触发到骆衍的“关键词”,骆衍哀怨地打断沈时雨的话:“周五的事情周五再说。” “学长,你还是先解决一下我想去洗手间的事情。” 骆衍伸出胳膊,笑得有点痞:“扶一下呗。” · 事实证明,一月三万的工作边界感确实模糊。 就连去洗手间这样私密场所,都要和大少爷同进同出。 沈时雨无奈,视线落在骆衍线条清晰的胳膊上,他抬起手抵住骆衍的小臂,对方顺势站起身来。 骆衍常年运动,肌肉纹理偏薄但实际上精悍无比,不知道是不是报复,一路走过来,沈时雨只觉得骆衍越靠越近,与之而来的,是他沉甸甸的七八十公斤的份量。 等到了洗手间,沈时雨觉得他出了一身汗。 “解决吧。” 骆衍站着没动。 沈时雨睨了他一眼,不知道骆衍等什么,但对方像是感觉到他在等待,单手抓紧运动短裤的松紧边:“学长,你在我旁边......我朋友它紧张。” 沈时雨:“......” 他背过身,闭了闭眼睛,朝向门口走了几步。 在沈时雨思考骆衍究竟是不是用脑子换了脸时,周遭安静无声。 同为男人,沈时雨觉得这时长有点奇怪。虽然他不懂骆衍突然冒出来的贞洁烈男的模样,但是他毕竟得照看着他。 于是,沈时雨向后偏了两寸目光。 骆衍正左腿向前做出一个细微的、试探位置的动作。 沈时雨一怔,忽然想到骆衍大一的模样。 江大校草不是白叫的,开校报名,骆衍骑着枪黑色机车、把车停在宿舍楼下单手摘下头盔的照片一度在江大论坛霸榜。开校不到一个月,全校都知道了他,不为别的,这人实实在在的全面,要长相有长相、要体能有体能,性格热烈张扬,如同夏日炽阳。 骆衍没有这么狼狈可怜过。 沈时雨考虑到骆衍毕竟是在光明中灿烂了二十年的人,短短几天,不可能适应黑暗的环境,所以他想了一下,开口道:“要帮忙——”么 话没落地,骆衍把裤子朝下拉了两寸。 时间恍然如同凝结。 骆衍没有想过沈时雨还在等他。 但凡现在旁边站的是他们宿舍的那几个,他都能正大光明骚几句,但是面对性格清冷、如松如月的学长,他脸烧得慌,他下意识想把自己好朋友塞回去,又觉得太刻意小家子气。 进退两难之间,他找了个借口:“学长,我对准了吧?” 这...... 沈时雨没想到骆衍玩的一把好尴尬,他沉了沉声音:“对不准的话,我给你找个可乐瓶。” “可乐瓶?” 骆衍缠着眼纱的脸熟练地朝下,难以置信扶了一把自己的朋友:“学长,这有点侮辱人了啊。” “......” 沈时雨脑中一闪而过骆衍低了两寸的裤子。 大概受到男性天性的驱使,他下意识瞥了一眼。诚然,他没有什么生||殖崇拜,但看到那个还处于温和期就能称之为凶悍的大家伙,他也知道自己确实说错话了。 怪不得骆衍脑回路如此清奇,大概是二十年来在男洗手间百战百胜、所向披靡的缘故吧。 沈时雨幽幽想:也不知道以后苦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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