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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城战斗激烈，不到五分钟就灭了好几队，街头巷尾、房顶墙角到处躺着盒子。 战斗接近尾声，全部频道里清脆的少年音都已经盖过了零碎的几声枪响。 洛因喊累了，停下来喝了口水，就看见道路前方蹿出一个全副武装的玩家，对着他们的小轿车一通扫。 他卡的位置很刁钻，靠着一堵矮墙，如果开车撞过去，很容易直接撞到墙上。 洛因刚举起平底锅，就见整辆车猛地加速，拐过墙角后一个大幅度漂移，把躲进墙后的玩家碾到墙上轧死了。 “……”他拿起刚放下的水杯又喝了一口，咽得有些艰难“神仙大哥，这是自动驾驶挂吗？” 【Lemon：他自己往车轮底下躺的。】 “哦，是吗？”洛因随口附和“那这是个碰瓷的啊。” P城里已经几乎没有活人了，洛因跳下车，把头甲摘了，从盒子里捡起一件骚气的红色小西装外套穿上身，原地转了两圈：“神仙大哥，你看这身，是不是比原来那件白的好？” 【Lemon：裤衩换了更好。】 洛因自己身上和盒子里的都是裤衩，他又跑出去找大街上其他盒子，神仙大哥就默默开车跟在他后面。 洛因走遍整个P城，换了一路的衣服，一边换一边打开弹幕跟水友交流服装搭配的经验：“观众朋友们，欢迎收看最新一期的‘P城时装秀’，我是主持人兼模特洛因。众所周知，P城是艾伦格的时尚之都……” 【哈哈哈哈神经病啊！】 【P城：？？？我自闭城不要面子吗？】 【2333这游戏98卖你真是亏了。】 【蓝洞：大意了。】 【刷圈啦洛洛，别浪了！请你们尊重一下毒圈好吗？】 洛因打开地图看了一眼，圈有点远，刷在右上角。 他回忆着之前穿过的衣服，觉得其中一套风衣特别配神仙大哥的冷脸角色，就颠颠地跑过去穿上又跑回车边转了一圈：“这套好看吧？我脱给你啊。” 洛因扒完衣服，看见神仙大哥冷漠地打了一个字：不。 “我觉得很好看啊……”洛因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要吗？” 【Lemon：不。】 “好吧。”洛因也没再捡起地上的衣服。 他又转回别的盒子边逛了两圈，最后看毒圈要缩过来了，随手捡了一件裙子穿上就跑。 洛因看见神仙大哥的角色转向自己两秒，又默默转了回去。他跟着爬上车，清咳了声：“大哥，你看这个裙子吧，穿着总比裸奔强……” 【Lemon：不会裸奔，有平角裤。】 洛因看见这行字，自己先没绷住笑了。含笑的少年音顺着耳机淌出来，像清风拂过泉石。 原本开得又快又稳的车子一歪，撞树上了。 神仙大哥从容不迫地把车倒出来，继续往安全区驶去。 他们在山顶废墟下车，洛因扛着枪，找了处幻影坦克，在草里隐匿身形。神仙大哥在离他不远的一棵树后趴下来，打字说去装点水。 他刚走，就有一辆蹦蹦疾驰过来，停在洛因藏身的位置不远处。那人下了车，扛着枪从洛因身边跑过。 伏地魔在他身后站起，压着枪直接给他扫趴下了。 【2333这怕不是个星际玩家。】 【星际：这锅我不背。】 洛因对着嘘声一片的弹幕说：“电子竞技嘛，不需要视力的。” 话音刚落，轰地一声，他的角色倒在了地上。洛因打开地图一看：“这什么时候成轰炸区了？” 【哈哈哈哈天降正义！叫你伏地魔LYB，遭报应了吧。】 【死因：电子竞技，没有视力。】 【哈哈哈洛洛快喊神仙大哥来救你啊。】 神仙大哥还没回来，另一边的队友就赶到了，他补掉了洛因，拉起同伴，开着蹦蹦跑远了。 洛因成了盒子，从观战视角看见队友的角色趴在树后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冒出一行字。 【Lemon：谁杀的？】 “轰炸区。”洛因怕他觉得对不住自己，扯皮道“这游戏也就轰炸区会玩儿了。” 神仙大哥没回话，洛因拿不准他是又离开电脑前还是怎么了，接着说：“我看你打就好了，吃不了鸡没事的，游戏嘛，重在参与。” 说完，他看见那禁欲系的冷脸角色站起来，跑到自己盒子边，捡走了他原本穿的小裙子。 洛因：“……哦，原来神仙大哥喜欢这个款式啊。” 紧接着，他顺着观战视角看见了停在山顶上的蹦蹦。 直播间的显微镜女孩们也看见了，嚷嚷着让洛因喊神仙大哥给他报仇。 洛因看了眼弹幕，心想神仙大哥没开挂，他那么菜，跟对面两个刚枪不是送死吗？ “神仙大哥，山顶有辆蹦蹦你看见没？那边应该有一队人，你小心点，别让他们看见了。不要干，就是怂……”洛因说到一半，观战视角切到了八倍镜的瞄准镜头，十字准心很快移到蹦蹦车后掩体边露出的半个脑袋上。 【Lemon使用M24击倒了lry】 被击倒的那个正往掩体后爬，神仙大哥飞快地换了位置，从另一边绕上去，但还是被看到了。 另一个人扫掉了他半管血，见他躲到树后了，就跑到掩体后面拉队友。 洛因想叫神仙大哥打完药就放烟雾/弹找个位置躲起来苟住，结果他根本没顾血量，就往对面藏身的石头后扔了颗手/雷，同时开镜瞄着。 那人知道雷是从这个方向扔来的，反应非常快，一边往外躲一边也瞄着这头，洛因甚至通过观战视角的镜头和对方确认了个眼神——这就是刚刚补掉他的人。 两边对点互换一枚子弹，只不过对面的步/枪把神仙大哥打成丝血，而神仙大哥一狙爆掉了对方的脑瓜。 他这才回到掩体后趴下来打药。 盒子精洛因对着他吹了一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彩虹屁，但神仙大哥这把好像认真了，之后再没停下来打过字，穿着裙子扛着狙，一枪一个小朋友。 他的打法没有洛因那么苟，非常强势。 弹幕都在猜神仙大哥这把是不是又开了科技，洛因从观战视角里回过神，摇摇头说：“没有。他意识也很强，还有微操……什么？” 一条弹幕说：意识这种东西是哪里看出来的？怀疑是主播这个躺鸡的在给开挂队友洗白。 洛因抿嘴笑了：“哦，可能是……他砸礼物的姿势特别帅吧。”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2333洛洛又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给新来的姐妹科普一下，主播是个钱性恋。】 【土豪开挂就能原谅了？这三观，呵呵，取关了。】 【你又知道人家开挂了？不爱看就滚。】 洛因没有理会弹幕中夹杂的一些恶意攻击，解释也没用，对黑他的人来说，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神仙大哥带着洛因吃了鸡，一声不吭下线了，他又自己单排了几把，带几个水友上上分，就下播了。 退出直播平台前他点进另一个直播间，给人气低得可怜的主播元元刷了点礼物，过了会儿，就收到他发来的微信消息。 “哥，你被土豪包养啦？我今天在公屏看见有人给你砸了十个香水柠檬……” 洛因盯着手机屏幕发怔，过了会儿，才答非所问地回复：“元元，如果OVE让你当青训生，你去吗？” “檬神现在的那个战队？去啊，干嘛不去？” 意料之中的答案。自从路陌转会，OVE就成了怀有电竞梦的少年们理想的第二志愿——第一依然是老牌强队GNQ，因此OVE每年的选拔和内部竞争都很激烈，青训生的名额都一大拨人抢着报名。 手机又是一震，把对着柠檬树出神的洛因拉回现实。 “不过吧。说是这么说，要真让我去我可能也没那底气。哥你也知道，咱们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没家人没背景的，要是混不出头可就真没指望了。” “哥你别是还惦记着打职业吧？之前不是过了比赛人都没要你吗？别倔了，你直播好不容易混出点意思，都是青春饭，吃哪碗不是吃？” 他说的其实也是洛因在犹豫的问题，要不是迫于现实，他早就收拾行李奔去OVE俱乐部了。 还是算了。 洛因又看了几遍元元的消息，回了两句，就摸上十几块零钱揣兜里，出门买奶茶。 他住的出租屋附近就有好几家奶茶店，洛因舍近求远，在暮春的轻风里漫无目的地逛了近半小时，才在一家店门口停下脚步。 这家店里在放PUBG的比赛视频。 “咦。”店员迟疑地看着洛因“你不是那个……那个沙雕主播吗？” 洛因微笑，缓缓地问出一句：“嗯？” “我知道你，战地记者，P城暖暖是吧？”这位男粉亲切地喊出了洛因水友团给他起的爱称“我经常看你直播，特下饭！每次都能多吃两大碗。” “哈哈哈是吗？”洛因心情瞬间明亮了“我也觉得我特别秀色可餐。” 店员：“……”你是不是对下饭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哇。 两人又闲聊几句，店员坚持给洛因免了单。 他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柠檬红茶，一边看液晶屏幕上的比赛，这是六年前那场全球赛的视频。 店门口传来“叮铃”一声轻响，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走进来：“给窝蚁呗……萝卜茶。” “萝卜茶？”店员茫然地说“我们这里没有萝卜，只有芋头奶茶。” 老外指着菜单上的一张图片。 “哦，那个是蜜恋凤梨茶。” “梨？Nonono。” 两人沟通了好一会才达成共识，店员刚刚下完单，又听老外出了声：“Lemon。” 他还以为老外想换柠檬系列的茶，有点头大，转头却见他盯着液晶屏，上面播放的视频里正好在介绍冠军队伍GNQ的队长路陌。 两个不同国籍语言不通的玩家就这么BALABALA地聊了起来，也不知道彼此听懂了几句。洛因看着比赛视频，仍能回忆起六年前GNQ夺冠时的触动。 不管原来是哪个战队的粉丝，那天都成了GNQ的拥趸。连黑粉都跑出来道歉：“对不起，我再也不黑他们了，GNQ牛逼！” 这也导致几年后路陌转会一事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理智粉占大多数，但也有部分人因此成了路陌甚至OVE的路人黑。 洛因看着液晶屏幕里捧着奖杯，眉目冷峻的路陌和他身边的GNQ队员们，听见店员跟老外说：“看，我们国家的选手。” 他心弦一动，记起那颗种在小泥盆里的柠檬籽，也记起了GNQ夺冠那一瞬间的悸动。 他想打职业，是因为……他心里也一直向往着那种荣光啊。
第4章 第二天，洛因还是按照通知的地址去了OVE基地。 出来接他的是OVE的教练涂资。涂教练面相很和善，就是没有头发，大老远就能看见一光亮的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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