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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有过这本书？”赵青竹转头问他哥。 “以前给你买过，你很小的时候。” “哦哦。”赵青竹点头，低头继续看，又突然问道，“我那个时候认识字吗？” “不认识，还要人念给你听哦。”赵岑冰又去学珠珠的语气，还弯着指节勾一下他的鼻尖，“今晚回去我就念给你听，好不好？” “不要，”赵青竹摇头，语气有点嚣张，微扬着下巴，“你求求我才行。” 赵岑冰乐了。还是愿意哄他，“求你，乖宝，我就想给你念书。” “好哦。”珠珠的脸颊红红，赵岑冰第一次这么喊他，他也没有被迷惑住，继续说，“你还要教我识字。” “回去就教你。”赵岑冰揉揉他的脑袋。 “好哦。” “回家吧。”赵岑冰重新给赵青竹戴好绒帽。 运气好的话，到家就刚好天黑，他们可以腻歪一会，然后睡个好觉。 因为天冷，赵青竹没有和赵岑冰牵手，而是将手握成拳，塞进他哥的手心里，就这样被牵着。 “今天怎么突然想买书？” “我不要学化妆了。”赵青竹撅起嘴，“你好像都不喜欢我后面化的那种。”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没有不喜欢。”赵岑冰和他解释，“很好看。” “和之前的比较呢？”赵青竹不走了，直勾勾去盯他哥的脸。 “......之前的。”赵岑冰沉默了会，诚实回答。 “我就知道。”赵青竹小声嘟囔，却有点高兴，嘴角偷偷扬起，还是要口是心非，“你为什么喜欢之前那种，好奇怪哦。” “你化的最好看。”赵岑冰凑近，在珠珠的脸上亲一下，看对方脸上藏不住的笑，忍不住又亲一下。 “你最好看。”赵岑冰现在很会哄他。 “哼哼。”赵青竹很开心，“有眼光。” “抱我。”珠珠赏赐般的朝赵岑冰张开手，然后乖乖蜷缩进他的怀里。 夜很静谧，只有晚风拂过树枝的簌簌声响，赵青竹却不觉得冷，只贴着赵岑冰的胸口，就好像有数不清的温暖。如萤火般轻弱的月光落进赵青竹的眸里，迷惑掉所有的颜色，他看不见他哥的脸，只有模糊的轮廓，但他知道赵岑冰的脸上一定有着柔软的笑。 赵青竹微支起身体，用温热的脸颊肉去贴赵岑冰的脖颈，透过那片薄薄的皮肉去感受对方不断跳动的心脏，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是赵岑冰健康的证明。为什么会喜欢呢？赵青竹不清楚，也许是来源于对赵岑冰的爱，也许是对健康身体的渴望，他只是从醒来的那刻开始就想要这么做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是注定的，比如他喜欢缩在赵岑冰的怀里，双手都紧紧握着蜷在胸口，是婴儿在羊水里的姿势，这让他感到安心。像是幼儿对母亲天生的依赖，他对赵岑冰的也是如此，赵青竹爱着赵岑冰，他的一切都是由他所赋予，赵岑冰能够给予他无法得到的庇佑和爱，无论这些是不是他能承受或想要的，但只要赵岑冰能够给他，他就能够接受，就算变得满目疮痍，他也能够爱他。 快要到家了，远远地，赵青竹就开始晃着小腿，揉揉有些惺忪的眼睛，黏黏糊糊的蹭蹭赵岑冰的衣服，“好困哦，等会我要泡好久的澡。” “好。”赵岑冰拍拍他的屁股，将他放了下来，转而牵起他的手，“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好耶。” “回来了啊。” 月光从云层中泄出，照亮了前面的那团黑影，赵青竹的脚步停住，视线在此刻变的无比清明，睡意一卷而散，他看见了孙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啊。 被发现了。 第20章 爱你 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倒流，赵青竹终于感受到了来自深秋夜晚的寒意，月光化成满腔的冷，从耳蜗凝成冰晶顺着血管砸向他的手掌，让他僵硬，连挽留都做不到，只能由着十指分离，抽走，失去。残余的热气很快散尽在空气里变成散不尽阴霾的浓雾，只有他被包裹在其中，像是从没有遇见过任何人，很快就只剩下了没有办法的冷。 要做什么。 要说什么。 要装出什么样的表情。 要怎样才能让你继续来爱我。 以往清亮莹润的可爱圆眼在空白的思绪中散尽光泽成了迷茫的薄烟，轻飘飘的一片，有什么在之后抚了上来，似乎是一只手，带着熟悉的热度，还给他拭去了无知觉流出的那滴泪。 指尖所触是一片温暖的湿润，让赵岑冰笃定了心中的猜测，“你是谁？”眼前人的视线始终落在旁边的青竹上，赵岑冰有些烦躁的将赵青竹拽过藏在身后，终于与来人对上了视线。 “你妹没和你提过我？”孙野的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等了整个半天的怨气溢出裸露在扬起的语调中，“我和你家青竹可熟了，对吧？赵青竹？” 冷不丁被点名的赵青竹吓的一个哆嗦，急忙下意识去抓住赵岑冰突然背在身后的右手，用双手紧紧抓着，冻僵的手指无知觉的用力，语气却变得微弱，有些恍惚的呢喃道，“不要生气。” 不要放弃我。 不要离开我。 请你相信我。 唯一的愿望藏在没说完的话语里，带着干涩发呕的错觉被赵青竹一起囫囵咽下去。赵青竹不敢开口，不敢继续，更不敢放手，悬空着的右手尾指在不断打颤，直到也贴上赵岑冰的手掌，才停下这没意义的抖动。 赵岑冰没有回握他的手，也没有挣开，只沉着嗓子再一次开口，“你是谁。” “我是你妹妹的好朋友。”孙野说，往前走了几步，在赵青竹面前站好，终于能完整看清赵岑冰的脸。只比青竹高一点的体型面对紧绷着脸的赵岑冰显得有些局促，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慵懒，“我来过你家很多次，不信你可以问她。” 漫不经心的话语一点点砸断赵青竹所有的希冀，仅存的幻想逐渐变得稀薄，赵青竹放弃了愿望，徒然拽着赵岑冰的手，垂下头，没有回答。 “明明答应我今天下午二点和我出去，却失约了，是不是该给我个理由？”孙野问的是赵青竹，看的却是赵岑冰，“不然的话有点说不过去吧？哥哥？” 轻佻的语调实在让人烦躁，赵岑冰估算着两者间的差距，在没有明确把握的情况下还是放弃了有些荒唐的想法，不知何时攥紧的右拳松懈下来，“你想做什么？” “别生气啊，”月光衬出孙野那张诡谲的瘦脸，惨白的面皮牵动骨骼露出森白的牙齿，吐出带笑的话语，“只是想交个朋友，别这么谨慎啊。” “我很喜欢你妹妹，所以想交个朋友。”孙野抬头，直勾勾的盯着赵岑冰的脸，看他即便如此也只是略微蹙起的眉，继续说，“这次来是想和你打个招呼，之前好多次都没遇见，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孙野，村长家那个，你应该认识我吧？” 没等赵岑冰开口，他又继续自顾自道，“我应该叫你什么好呢？赵夏柏？还是王岑冰？” “还是叫你王蕴珠？” “啊。”孙野装模作样的拍了下大腿，“这好像是你弟弟的名字。” “你知道的吧？赵青竹？” 残存的理智似乎不足以支持赵岑冰忍耐下去，原本就算不上和善的性子最多是冷血沉稳了点，在屡次被触犯底线后还是成了跃跃欲试的赌徒。左手还在被赵青竹抓着，他回头，青竹仍旧垂着头，似乎没有听见刚才的话语，这一点让他的思绪有了片刻的回笼。 “你在说什么？”赵岑冰在此刻选择了和对方虚与委蛇，岔开了孙野的话，“我是赵岑冰，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请离开，我们要回去休息了。” 孙野没再阻拦，侧身让开，在赵岑冰经过的那一刻贴着他的右侧悄声道，“他们是被你杀掉的吧？” “我找到证据了。” 世界在赵岑冰关上门的此刻彻底变得寂静。 屋内有一刻的黑暗，密不透光的深灰色玻璃连唯一的月色都阻隔开，赵青竹却在此间找到了唯一能够喘息的时间。 心跳随着喘息声被“啪嗒”一下截停，吊顶的小灯被打开，赵青竹被桎梏在那个给他带来不堪记忆的炽色光晖下，手脚都被奇怪的锁住，半响，才艰难的睁眼，对上了赵岑冰早已投来的视线。 赵青竹张嘴，却发不出来声音。 他现在应该哭的，如果赵岑冰能够心软的话。 可是什么话都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连唯一能听见的指针滴答，都似乎缩小化成了他俩之间隔阂着的某一粒尘埃。 “......去洗澡吧。”尘埃开始滚动，磨的接触的那块皮肤发痛，“我去烧热水，你等一下。” “不要走。”赵青竹下意识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不要走。” “不要生我的气。” 赵岑冰停了下来，只要轻轻一下就能扯开的力道，他还是停了下来。 “为什么怕我生气？” 赵青竹没有说话，赵岑冰没有再等，继续问，“怕我生气的话，为什么还要做？” “为什么？”赵岑冰的语气已经竭力靠近平稳，情绪之下的一切似乎都没法被控制住，有血冲上他的头顶，咬着牙逼自己的声音接近平稳，“有人逼你吗！我对你不好吗！你要恶心我背着我去找别人？” “你不要生我的气。”赵青竹固执的拽着赵岑冰的衣角，更加用力，指尖泛出诡异的白，“你不要生我的气。”他只会重复这一句，所有的念头都随着赵岑冰的一句哄声断开，惊惧悲哀变成笼里的鸟扑棱楞几下死掉，除了拽着赵岑冰的手，什么也没有办法做到。 “不要说了。”赵岑冰拍开他的手，“你只是不愿意相信我。” 洁白的手背上落下红印，赵青竹呆滞的看着原本紧贴的手心又一次垂落，失去很久的泪与怨终于因此探出口来，“我有什么办法？” “都是我的错吗？” “我又怎样能够去相信你？我已经接受了你给我的一切，我只是好奇一点点，我有什么办法？” 赵青竹喘息着流泪，似乎要将这辈子的委屈都流干，就算紧绷着脸，水珠还是源源不断的滚下，他仍在坚持着问赵岑冰，“你爱我吗？” “你不爱我。”赵青竹自己回答了自己。 “你从来没有说过爱我。” “你也从来没有爱过我，我和你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赵岑冰终于转身，看见了赵青竹脸上的泪。他下意识要替他擦去，又在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停滞住。 赵青竹紧闭着眼躲开了他的手。 不知何时开始只是看着你就会痛苦的病再次发作，赵岑冰却发现了比这还要可怕的东西，就是赵青竹的泪。 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会委屈呢？明明是你背叛的我，为什么你好像比我还要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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