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司若前来的小丫鬟站在门口,似乎还在思考是否要进去帮忙,司若见了,便开口道:“我不喜人伺候,你做你的事情去吧。”说完,便阖上了门窗。 屋子里有着淡淡的薰香味道,并不浓厚惹人厌烦,但司若不喜欢薰香,在屋中走了一圈,便很快找到隐藏在床头的香炉,将薰香掐灭。 未开窗,屋子里有些黑压压的,司若点起烛火,一下子明亮起来。 他放下随身包袱,将要穿的衣物简单收拾一下,放入了衣橱,又将带来的书一本一本压好,只余下一本在床头。 司若行囊本就轻便,不过一下子功夫,便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了,休息也没什么意思,他想了想,干脆去找沈灼怀,打算问他什么时候能开始做事。 屋外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司若绕着院子逛了一圈,依旧没见人影,索性按着来的方向去寻。果然,在走到大厅处,他见到那个为他引路的侍女正在扫地。 “姑娘好。”司若朝她叫道,“请问沈灼怀在何处?我寻他有事。” 那侍女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被司若从背后一叫,似是被吓到了,“啊”了一声,也不说什么,指指旁边一条道路,便拿着扫帚飞快离开。 司若有些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吓人了,可想想或许是自己刚才不够礼貌,这侍女也一直不说话,或许是个哑人,自己吓到了她,便也没多想,沿着那条道往外走。 这毗陵府衙蜿蜒曲折,没想到一条小路弯弯绕绕,居然到了一处类似公堂的地方。而沈灼怀居然又换了一套衣裳,此刻正坐在公堂之上,手上捧着一卷卷宗,似在细细观看。 听到脚步声,沈灼怀抬起头来,见到是司若,笑道:“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了?我还以为要到午时,正好你我二人去用个午膳。” 他扫一眼案头,不动声色地将卷宗合起,又将那份卷宗丢到案头乱七八糟的卷宗堆里,方才开口:“过来找我做什么事?” 司若并没有注意到沈灼怀那些小动作,或者说,他并没把那些小动作放在心上,走到沈灼怀跟前,他开口道:“你这么急着把我拉来毗陵,我以为你有要事要办。为何到了又将我晾着?说罢,到底是什么案子,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 沈灼怀笑眼一眯:“这么着急做什么?” 司若面无表情:“我答应了我老师,案件结束后要回去上学。希望你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 “那也只能劳烦司公子再等等了。”沈灼怀道,“案情复杂,你也见到了,毗陵镇如今没有主管的官员,一切都由我来完成。离开毗陵之前,我还有很多细节没有梳清楚。”他说得很真诚,原因也是实打实的,可司若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若案情真这样复杂,那为何沈灼怀不先在毗陵将事情搞清楚,再去寻自己,而是完全南辕北辙,先把自己带回毗陵镇,再做这些事呢?路上时间可不短,这不是浪费吗? 司若思索片刻,试探着道:“要我前来,怕是杀人重案吧。不如先将你们仵作的尸格交予我看看,也可节省一些时间。” “尸格——”沈灼怀语气一顿,“司公子,我还未正式让你参与案件,这不好吧?不若你就先好好安顿下来,休息休息,在府中逛逛,等到了你能参与的时候,我自会去找你。” 司若和沈灼怀一番纠缠,又被他结结实实打回去,心底疲倦:“罢了罢了,你不叫我知道就算了,我出门逛逛!” 说罢转身欲走。 谁知沈灼怀也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哎,司公子还是不要出门的好——”他从容一笑,“确实是杀人案,还是个大杀人案,府外未必安全,望司公子、就在府内歇息便好。” 司若盯着沈灼怀那双状似真诚的眸子,心中起了狐疑。但他没有直接提出,而是越过沈灼怀,离开了公堂之处。 但司若并未忤逆沈灼怀,真在这毗陵府衙逛起来。 有时候不是只有外出才能窥见一处生活真实状况的,官府中看也是一样。 正如沈灼怀所说,这是个没有主的府衙,大概是因为沈灼怀口中案子原因,到了快正午府衙仍旧大门紧闭,似乎并不欢迎前来告状之人。衙内衙役松松散散,二三成五缩在角落说话。 “虽然不让人上门提告,却让衙役按时上工……”司若喃喃道。 府衙里闲人也不少,比起官府,这里更像是一个单纯住人的府邸,有管家带着一行小工在墙边,嘱咐他们在何处敲敲打打,也有丫鬟侍女拿着扫帚扫撒木叶,闲时聊天。司若甚至见到刚刚被自己吓到的那个姑娘和朋友附耳聊天。 原来她不是哑巴,只是不敢和自己说话。 司若想了想,既然是如此震惊的大案,只要是官府中人,至少应该都有所听闻,索性寻了一个簪帽配刀的捕快,打算问一问。 “大哥你好。”司若拦住捕快道,“我想问问,你们这最近是不是出了一桩杀人案?我是你们沈大人请来的仵作,想了解一二。” 但司若话音未落,那捕快见到是他,却连连摆手,像是见了鬼似的,抓着刀就往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跑。 司若有些奇怪,以为是捕快不能说,便抓了一个老妈子:“阿嫲,你知道杀人案吗?就是你们这最近发生的,能不能和我说说,我给你些银子。” 不问还好,一问,那老妈子像是吓破了胆,分明司若一张面对中老年人无往不利的俊脸,她却一把推开:“不知道不知道,你别问我!” 然后也跟那捕快似的,立刻跑掉。 司若四处环视,可只要是他视线中的人,接到司若的目光,都纷纷低下头去,转身就走。 不一会,整个院子就走光了。 司若心中升起不好的念头:这个案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灼怀把他带来这里,又像是软禁一般不让他离开府衙,真的是想让他帮忙查案子,还是……这个案子与他有关?是否是自己在黑市里的买卖,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用分卷功能,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希望是我想的那样qaq
第9章 可司若很确定自己虽说在黑市上做了一些不太合法的买卖,但不会有哪一件牵扯到人命官司。 人是死是活,他自个儿还不清楚吗? 空荡荡的庭院像是一拳出去却打了个空,使得他心头有些气馁。似乎自从那天晚上遇到沈灼怀以来,就没碰到过什么顺心事。 司若心中暗骂一句,收拾好心情,干脆去寻沈灼怀。 既是他把自己不分青红皂白领过来的,那无论怎样都该给出个答案吧?就算是他的买卖出了问题……司若骏眉轻敛,他也不要不明不白地这样受这个气。 穿过小路与回廊,来到正堂,沈灼怀仍旧在那儿忙碌,眉头微皱,似乎是在处置什么很不好办的事情。司若径直走到沈灼怀跟前,他也没没抬起头来:“新送来的口供放那个椅子,待会我会看。”似乎是将他认成了别的什么人。 “是我。”司若冷冰冰提醒。 沈灼怀抬起头来,手上抓着一支笔,似是没想到他去而复返,愣了一下,墨汁险些滴落到一份文书上,他赶快挪开:“司公子,怎么了,府里就逛腻了?是我招待不周,等我一会……”他又是那样一副让司若讨厌的笑。 司若没与他打哈哈,直接打断了他:“我来是想问你,你是不是把我当做什么案子的疑犯。”他朗目疏眉,说话却毫不客气,“若是如此,不必掩饰,我犯了什么事直接和我说便成。我不愿受你的软禁。” 闻言,沈灼怀挑了挑眉,将手中毛笔搁置,站直身子:“没想到司公子如此敏锐。” 沈灼怀站直起来比司若要高上几乎一个脑袋,一双凤眸微沉,盯着司若的模样仿佛一头猛兽牢牢锁着他的猎物,蓄势待发。那日路遇少年强盗,司若便发现沈灼怀身上每块肌肉都不偏不倚生得正好,组合律动之下,轻易可以衔住猎物的后颈。 此刻也是如此。 司若面无表情,心中却开始想自己怎么就不长得更高一些,每次与这人对峙,气势都要梢落下乘。 但司若也没有害怕:“沈世子府上的下人对客人态度属实太差。”他冷冷讥讽道,“不然也不会让我猜得这样快。” 沈灼怀“呵”了一下,笑出声来,拍拍额头:“一回来就忙着处事情,竟是忙忘了……”他摇摇头,“司公子,既然你也知道了,就安心住着吧,我请你来的确有想请你帮忙的意思——只是那要在我确定你是清白的之后。” “我拒绝。”司若想也不想,“你知晓我是什么人。” 他更逼进沈灼怀一步:“我哪怕要入狱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不是你沈世子亲眼目睹的吗?”二人鼻尖相对,呼吸咫尺可闻,“沈世子,你以为来了你的地方,我就会变不成?我说过,我不会把我的清白拜托在任何人手里了——哪怕是你。” 司若不知用的是什么薰香,沈灼怀与他贴近,竟从他发上嗅到一丝清苦却好闻的药味,让沈灼怀恍惚了一瞬,但他很快被司若说的话拉了回来。 “如果你觉得这是白费口舌,那我就离开毗陵。” 说罢,司若转身欲走。 他原本就不算完全自愿来的,谁知来到之后等待他的不是案子,而是软禁,沈灼怀那不以为意的态度更让司若感到气恼。为何人人都将他看做凶手?就因为他不近人情,又偏偏喜欢做个仵作吗?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有什么错?司若觉得一阵烦闷由心中升起。他原本不是那种会将外物放到心中的人,可近来烦心事实在是多,让他快保持不了清净的本心。 ——沈灼怀却伸手扯住了他。 准确点说,是扯住了司若扬起的袖口。 沈灼怀一把将司若拉转回来,司若高束的马尾也随之飞转,碎发打在沈灼怀手上。 “又有何事!”司若怒道。 “你不能走。”沈灼怀只这样说,神情间玩世不恭一扫而空,“你是我的嫌犯,没错。因为我曾亲眼目睹,你是能杀人的。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将你放走。”他语气很轻,却难得认真,“但希望你信我,若你真没有伤害任何人,你会安然离开。” 司若猛地一甩衣袖,便将袖子从沈灼怀手中甩出,但他却是没有转身走,右手成拳,便向沈灼怀面门袭去—— 可惜沈灼怀早有防备,一掌将司若拳头结结实实包住,又一个侧身,将他剩余所有招数都抱在了怀里:“司公子对别人这样有耐心,可对我怎么就连句话都不愿听完呢?”他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打算告诉你一些相关案情,以便你我都能……” 磁性的声音响在司若耳边,他敏感的耳廓迅速发热发红,挣开沈灼怀,司若一顿衣裳,没好气道:“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劳烦快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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