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许方雾叹了口气,喃喃道:“要是能重新开始,我真希望自己能好好对他……” “还来得及,不是吗?” “对啊,还来得及……可是我总觉得不够,我和他,再多的时间都不够……”许方雾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到了自己的手背上,有些暖暖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走吧,”许方雾说,“外面下雨了,让他进来吧。” “对了,”许风琅转过身子来,他半趴在椅背上,笑了起来,“我们回家吧,轻云婶婶在家里等你。” “什么?”许方雾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她不是……” 许风琅低下头,轻轻地说道:“那次火灾,轻云婶婶逃出来了。是阿澜的妈妈,她当时已经决定离开大伯,带着阿澜离开了外宅。阿澜原本还想再见你一面,便单独回来了,他妈妈便折返回外宅找他,正好遇上火灾,是她救出了轻云婶婶,可她自己……” 许方雾皱了皱眉头,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火灾时发现的那个女人……” “是阿澜的妈妈。”许风琅无奈地摇了摇头,“阿澜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可他似乎早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了,听见警察跟他说这个事,他只是点了点头——我们回家吧,见了轻云婶婶,休息一下,明天我陪你去看阿澜。” “睡了?”许风琅上前问道。 “嗯。”芳姐扭身轻轻地合上房间的门,“好容易才劝睡了,让我明天早点叫他起来,要去见阿澜……” 许风琅看了看芳姐,她的眼圈红红的。芳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掖了掖眼角,抽了抽鼻子,笑道:“好久没见他,所以……” “婶婶,您明明早就回来了,为什么不见他呢?” 芳姐——也就是方轻云——低头苦笑道:“许奋为了灭口,想放火烧死我,我就去美国整了容,我不敢回去……”她扭头看了看许方雾房间的方向,道:“只是方雾,是我把他一个人丢下了……我太对不起他了……” “没事……都过去了……” “倒是你,”方轻云拉着许风琅在沙发上坐下,“你昨天突然来找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你婶婶的?” 许风琅笑道:“您还记得之前我们一起在警局食堂吃饭吗?您给我们每个人都盛了一碗西红柿蛋花汤,却只有我的碗里只有蛋花汤,没有西红柿,而且汤水也很少。我不喜欢吃西红柿,只能喝点汤,这事连棠颂都不知道。我看您听说许方雾出事后,就十分着急,又提醒我有没有留下什么证物,我当时急着找东西没想到,后来想起来,才觉得您就是轻云婶婶。” 方轻云叹了口气,低头笑道:“但愿……一切都能顺利解决吧。”
“收购合同……”许风琅坐在办公室中,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收起文件放在一边,顺手打开了办公室的电视。 “曾任我市市长的冯威,因涉嫌包庇两年前摩云公司继任者许力夫妇车祸的肇事者,并收受巨额贿赂,现已被革职处理……”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了,许风琅说了声“进来”,闻羽绣将门拉开一道缝,探进头来笑道:“许总,今天下午全公司放假,您什么时候走啊?” “再说吧,我不急。” “副总平时忙得都睡公司了,我看他都走了……” “今天苏青绪要出来了,他提前去接人。” “自从上次出事以后,大家都忙得不行,现在公司好不容易起死回生了,您还不休息一下啊?” 许风琅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闻羽绣,道:“你是急着回去见你男朋友吧。” 闻羽绣嘻嘻一笑,道:“您不回去是因为家里没人吧……” 许风琅翻了个白眼,说:“因为查到假造证据的那个叶法医的处所,棠颂被派去抓人了。哎你说,你们家吕嘉毅怎么就没被派去呢?” “许总,你自己没人陪,还想让我不好过……” “反了你了闻羽绣!明天不想来上班了是吧?!” 闻羽绣吐了下舌头,道:“许总,你明天肯定也不来上班了。” “嗯?”许风琅一挑眉。 “我走啦,不打扰你们了。”闻羽绣一缩头便出去了。 “你……们?”许风琅还没参透闻羽绣这话的意思,棠颂便开门进来了。许风琅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小跑几步来到棠颂面前,按着他的肩膀叫道:“棠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棠颂笑着低头,捏了捏许风琅的脸,道:“刚才,回了趟警局就过来了。” 许风琅头一歪,笑嘻嘻地抚着棠颂的胸口,道:“吃饭了吗?” 棠颂一把将许风琅揽过来,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来见你,不吃饱怎么有力气?” 许风琅扯了扯棠颂的衣角,轻声道:“我们到里面去。” 棠颂一弯腰,直接将许风琅扔到了肩上,扛着他便进了衣帽间,回身锁上了门。棠颂将许风琅往沙发上一扔,俯身压在了他的身上。 许风琅微笑着抚摸着棠颂的脸颊,轻声道:“阿颂,我总在想,这样的日子,我们还有多久?” “一辈子,我们还有一辈子。”棠颂温柔地说着,在许风琅的额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会有番外,可能要等一段时间再放出来,因为我最近太忙了…… 第一次写这种题材,文中涉及的一些法医学知识都不大科学,因为我其实个文科生…… 总之谢谢大家的支持啦!
第34章 番外 青山之雾 那是许方雾第一次遇见苏青绪。那时候,苏青绪才十七岁,他站在厚重的垂地窗帘边上,微弱的光线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照在他清秀的脸庞上。他畏缩着躲在窗帘之后,颤声问着来人的姓名。 “你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许方雾的眼里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他此时只想把那个男孩从窗帘后扯出来撕得粉碎。 苏青绪向后退了一步,他为自己母亲的过错感到羞耻与内疚,但更多的是恐惧,那种让他的心脏都全部缩紧的惧怕。那个男人从昏暗的过道那头走来,他有一双恶狼一般阴冷的眼睛。从那天起,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影子就烙刻在了苏青绪的心里,他能够清晰地分辨出许方雾的脚步声、汽车的轰鸣声,有时许方雾只是到了外宅的门口,苏青绪就已翻墙逃脱了。 对于苏青绪母子,许方雾只有厌恶,他要替母亲让他们难堪,让他们落荒而逃。他想办法查到了他们的住所,一个人驱车来到了外宅。他来的第一天,那个叫蓝烟玉的女人并不在,而外宅的大门也并没有锁,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猛地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房子里只有那个男孩子,躲在厚重的落地窗帘后面惊恐地窥视着他。他问那个男孩:“你知道你母亲在做什么吗?” 男孩攥紧了窗帘布,低着头道:“对不起。” 许方雾皱着眉头,转身就走了。他突然觉得没意思——许奋在外面有太多女人了,母亲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欺欺人地活着。从成年后开始,许方雾每查到一个,就上门去逼她们离开,那些女人都歇斯底里地撒泼,而这时候,许方雾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骂回去、甚至打回去。 可这一次,对方居然跟他说“对不起”——那么可怜兮兮的、满怀愧疚的一声“对不起”。他的怒火和蛮力无处发泄,而且他在那个男孩的眼里看见了委屈和无辜,他觉得自己与那个男孩同病相怜。 他想,算了吧,反正查到一个、搅黄一个,还会有没查到的,还会有下一个。 许方雾走出外宅,那天的风很温暖,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那天,他本想再也不管这事的。 可父亲却真真切切地挎着那个女人回来了。他躲在树丛后面,修长的指尖深深地扎进了酥软的树干之中。 崔笑颜对许方雾很客气,每次许方雾找上门来,她都很和蔼地招待,她问许方雾想吃什么,平时喜欢什么。 许方雾说:“你不用这样。” 崔笑颜端上一杯果汁来,笑道:“喝点东西吧。” 许方雾用食指和中指捏起那个玻璃杯来,玻璃杯滑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不好意思,你的果汁,我不想喝。” 崔笑颜焦急地将许方雾的手拉过来,问道:“有没有受伤?” 许方雾别过头去,把手抽了回来:“你做再多,我都不会原谅你。” 崔笑颜低着头,挤出一丝笑容来,轻声道:“我出去买点菜来,吃了饭再走吧。” 房门被人很小心翼翼地合上了,关住了一屋子停滞的空气。许方雾一个人站在铺满花色地砖的客厅中央,淡金色的光线从高处的雕花铁窗外照进来,地砖被铁栏杆的影子分割成一个个长条。许方雾扭过头去,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外面是摇曳的绿树,是湛蓝的天空。他能想象外面那个世界的温暖,似乎能触摸到阳光下的鸟语花香。他觉得自己是个被囚禁在牢笼中的鸟雀,怎么也逃不出内心的枷锁。 是谁把他关进了这个笼子?是视自己为空气的父亲,还是失去了尊严的母亲?亦或是他自己?他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他想要让母亲真心地笑出来。他愚蠢地、固执地想要把碎裂的镜片黏合在一起,他觉得那是他的使命。 但现在,他终于发现一切都无济于事,他的父亲永远不会停止自己的错误,而他的母亲也许根本不在乎他的努力。他觉得自己孤独地、自说自话地拼死挣扎着。 一只挣脱不出牢笼的鸟,无法惩戒将它关在笼中的罪魁祸首。但它不想就此死去,它的愤怒,势必发泄在同为笼中鸟的可怜人身上。 苏青绪放学回来过双休,他的校服还没换下来,书包耷拉在一边的肩膀上。这天的太阳很好,暖暖的,很温柔。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许家的外宅,推开房间的门,轻松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你来了?”许方雾侧对着门口坐在书桌边。听见苏青绪进来,他并没有扭头,只是低着头转着笔。他转笔的速度很慢、笔头一下一下地打在木桌子上,发出响亮的声响,撕碎凝滞的空气。 苏青绪的脸色猛地一变,他惊恐地转过身拔腿就跑,肩上的书包却被人用力地往后一拉,他连人带包都倒在了许方雾的怀里。苏青绪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而许方雾却紧紧地锢住了他的腰。 “放开我!” “好久不见。”许方雾的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他凑近了苏青绪的耳朵小声说着,那声音里带着戏谑与玩弄,苏青绪的第六感告诉他,必须马上逃出这座房子。 “滚!”因为用力和愤怒,苏青绪的脸涨得通红,耳边青筋暴起。 “这是我家。” “那我走!”苏青绪扭动着身体死命地想要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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