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少泽一时无语,半晌才松了口气,“队长,一直都是你特别关心他,我才多给予的关注啊……” 余声没有搭理他这句话,只是示意楼少泽把捂住话筒的手拿开,径自下命令,“可以了。” 听到余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风子默埋头叹了口气,同时默默地决定此事一结就立刻脱离佚名,老死不相往来。 当时真的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同意加入佚名! 风子默轻车熟路地走进高楼里面,按电梯,走到万分熟悉的家门前按门铃,没过几秒门就开了,站在门内的女人虽然已经笑出了皱纹,但依旧风韵犹存,抬手抱住了风子默,“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没跟家里打声招呼。” “妈。”风子默有些艰难地叫了一声,突然就有种不顾一切把所有事托盘而出的想法。但忍耐了片刻后,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把牛奶放下,状似随意地笑了笑,“这不想你们就回来了嘛……” 他转了一圈,家里的摆设基本没变,茶几上的全家福还好好摆着,风子默的爹风明城正一口亲在他脸上,一家子其乐融融。 “妈……爹呢?”风子默强行把目光从全家福上移开,朝忙前忙后的身影问道。 风子默的母亲杨臻端水果的手顿住了,片刻才放下果盘,起身说,“他啊,一早就出去了,说去买醋和砂糖,到现在还没回来……” “……爹去的哪个超市?我去找找。”风子默心下一紧,现在已经中午了。 杨臻挥了挥手,“不用找他,他大概又到公园看下象棋的去了,经常这样……来吃水果啊小默。” 若放在往常,他爹看下象棋就看吧,但风子默此刻却是坐立难安,当年在顺真村可能发生的一切都像无数小爪子一样抓心挠肝地干扰着他的判断,他必须找到风明城问个清楚,告诉余声和楼少泽真相,还他爹清白! “不用了妈……我去找我爹。”风子默挤出一个笑,却是脚不沾地直接就走。杨臻虽然无奈,却也跟在身后把风子默送出家门,末了还不忘嘱咐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其实小区到公园并不远,但每次送风子默出家门,杨臻都会说上这么一句,这二十五年来像是护身符一样保护在风子默左右。 他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酸,更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平常杨臻说着注意安全的话,风子默都没怎么太当回事,但现在听来,他却觉得心里硌得难受,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仿佛这样就能更快接近真相一样。 转了个弯,公园近在眼前,风子默迅速地找了一圈,没有风明城的身影。再转一圈,还是没有。他按住蓝牙耳机,“你们有没有在附近看见我爹?”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万分不情愿地给这两个人看了风明城的照片。 回答他的是楼少泽,“还真没有……” 不在公园……难道还在超市?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风子默还是去超市里转了转。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找,风子默的心跳得就越厉害,但真要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恐慌什么。 结果超市里也没有半个人影。 他不死心地重新回了公园,中午时分,公园里的人稀稀拉拉都散得差不多了,连下象棋的老大爷们都撤回家了,仍旧不见风明城的身影。 风子默拿出手机要给杨臻打电话,结果还没按键,杨臻的电话就来了,一接听,就听见她的急声,“刚才警察来电话说老头昏倒在超市后面厕所那里了!他们已经给送医院了!” 风子默当场僵住,手机落地。 …… 抢救室的灯终于熄灭,门刚一开,杨臻就扑了上去。病床上的人苍白着一张脸,皱纹深深陷了下去,血色全无,像是行将就木一般。 杨臻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一手拉住病床,一手拉住医生,声音颤抖,“大夫……他怎么样?” “突发性脑溢血和软组织挫伤,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但需要观察几天。”医生推了推眼镜,“这人年龄大了,外出一定注意着点。” 杨臻连声说着好,一步不离地跟在病床边陪着进了病房。 其后,风子默紧攥的拳头终于稍稍放松下来,手心处数个月牙形的痕迹,都隐约渗着血印。 在听到风明城昏倒的那一瞬间,风子默整个人都是懵的。在他的内心深处,风明城还是那个能言善辩、精明能干的爹,而不是这个外出有危险、生活难自理的老人。 他爹在慢慢变老,而风子默却一直没有察觉,直到风明城出了事,他才真的意识到——他爹已经老了。 蓝牙耳机里突然传出声音,“严重吗?”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风子默在几秒之后才辨认出来是余声在说话,隔了半晌,他讷讷道,“不知道……” 走进病房,杨臻正在一边发呆,看见风子默进来后抬了抬眼,面容一下子憔悴了好多。 “……爹,他最近身体不好?”风子默艰难地问道。 杨臻红着眼眶勉强一笑,“老头去年身体就不太好,怕影响你工作就一直没说……也没来医院做检查,毕竟他本来就是医生,知道怎么调理……但这次不知道怎么……”话没再说下去,杨臻又微微哽咽了一下。 风子默心里搅得难受。“怕影响你工作”几乎是每位父母都要说上几遍的话,平时风子默觉得没什么,但真的放到他身上,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父母。 “我去买点饭。”风子默岔开话题,低声说,“午饭还没吃吧。” 杨臻默默点了点头,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低落,“别买太贵的,有的吃就行。” 风子默抿着嘴,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门,却是站在走廊上发起了呆。一边是谜一样的案子,一边是生他养他的亲爹,站在这个岔路口,他该往哪里走?难道要他一等风明城苏醒就质问当年的事情与他是否有关? 这是风子默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 那么——告诉余声他们这活他不干了?以风子默对余声为数不多的了解,他是那种目的性极强的人,不达目的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罢休。只有让他知道从风明城这里拿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他爹的清白,才能让余声他们死心。 神思恍惚间,风子默已经走到了医院的食堂,游魂似的要了粥和包子后,一转身又是在原地呆住了。 相隔不远处,余声正正站着,唯一带着灵气的眸子平静地看着他。 这一瞬间的感觉,像极了那天院子被烧后余声捏他的那一下,这让他明白余声并不是不近人情,而是处处都知道他的想法。 比如现在。 见风子默恍惚地站在那里,余声便走上前来,抬手将扭到一边的蓝牙耳机摆正,低声说,“别着急。” 风子默怔住。 “别急着说顺真村发生过的事情,让叔叔好好休息几天。”余声说,“这几天你也好好休息,陪陪父母,我和少泽要离开一段时间。” “……”风子默费了点劲,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去哪?” “还记得当年那家丢了孩子的孤儿院吗?”余声拍了拍风子默的肩膀,肩膀上那真实的触感让风子默又是一阵恍惚,却觉得无比的安全,正迷糊着,就听到余声接着说,“我们要再回那家孤儿院。” “……那我接下来要干什么?”风子默好半天才问出这句话。 “陪父母。”余声难得扬了一下嘴角,却又很快平静下来,“问出答案后,就来这个地址找我们。” 一张纸条被塞到风子默手里,余声和他擦肩而过。 风子默呆愣了良久,才去展开纸条,上面寥寥几个字,写的正是孤儿院的地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二更~
第12章 第十二章 风子默撩起一把凉水掬在脸上,撑住洗手台低垂着脑袋,水珠一滴一滴从鼻尖滴落,打在亮白的瓷质水池中。 这么静默了几秒种后,风子默才缓缓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纠结一团,乱糟糟的,一看就是久未打理。原本深邃的黑眸有些枯涸,眼神也是干巴巴的,少了灵气。更甚的是嘴唇一边已经冒出了点点胡茬,和起了皮的嘴相得益彰,衬的他这张脸老了好几岁。
湿哒哒的手触上镜子,留下了一点水痕,他缓缓露出一个苦笑。 第三天了,风明城还是没有醒过来,杨臻跑前跑后累得头昏眼花,却还时常在半夜默不作声地惊醒。 风子默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无助,有再多钱也消除不掉的无助。 自嘲地重新垂下头,风子默靠近热风机吹了吹手,等最后一丝水汽去除后,慢吞吞地戴好了手套,然后又慢吞吞地走出卫生间。 而后他猛地一怔。 病床上那个昏迷了三天的人眨了眨眼,刚醒过来似的,费劲地冲风子默笑了一下,沙哑地吐字,“儿子,回来了?” 风子默一下扑了过去,心里剧烈地翻腾着,一时竟不知道该叫妈过来还是叫一声爹,嘴型变换了几次,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如释重负道,“……爹,你吓死我们了。” 风明城继续露着那种费劲的笑。 “妈刚才下去买早饭,你想吃点什么?我给妈打电话。”风子默边倒水边说着,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顺真村的事情——而后他狠狠掐灭了自己那点想法——爹刚醒来,自己就在这里百般猜疑,真不知道胳膊肘往哪拐。 “有的吃就行。”风明城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在风子默的帮助下稍稍坐起身喝了点水后,风明城还没跟儿子说上几句话便看到杨臻推门回来,一进门就是一怔,而后笑了笑,却是没事人似的念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听得风子默心里有些难受——要知道这几天杨臻根本没睡好,这可不是没事二字就能一笔带过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起了早饭,谁也没提风明城的病情。不过据后来医生查房时所说的,风明城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估计就是最近过于操劳导致的,属于老年病的一种,平时注意多休息和规律饮食即可。 这番话听的杨臻很受用,还捎带着教育了风子默一番,大意就是不让他为了工作而过度劳累,风子默频频点头,心思却又跑远了——爹最近为什么会过度劳累呢? 虽然十分不愿意承认,但风子默知道,他内心深处已经有些动摇了。 于是在杨臻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风子默凑了过来,装作一副聊天的架势和老头开了口,“爹,你还记得顺真村吗?” 风明城一点头,乐呵呵的,“你有印象啊?我以为那时候你小,记不得了呢。” 风子默咧嘴笑,“记得记得……哎爹,我前段时间有场演出就是在那附近,然后回去转了转,听那里的老人说了件事。” 风明城动了动粗黑的眉毛,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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