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外,已经换上一身挺拔警服的陆为一愣,原本的台词卡到了嘴边,显然没想到开门的人会是个脸熟。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自然,那一瞬间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这个街边卖艺的家伙住的是高档公寓而不是筒子楼。 倒是延陵奕好奇的视线穿过薛寒的肩膀看到了那真·一身正气凛然,挺拔警服衬衫的纽扣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的型似男模的人民警察,颇有些禁欲的冷淡气质。瞬间遵循他的见一个吃一个的渣男本能不怕死的吹了一声流氓哨,风骚十足的摇头晃脑踱步而来:“哟,这位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有事没事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呀?” 本来被高烧折磨一整夜的大脑有些没转过来弯儿的薛寒还在缓冲中,忽闪忽闪眨了眨不甚清明的双眼,见那美色当前就不要命的延陵奕竟然口水流到了人家刑警身上,即刻长睫一垂事不关己的秒回归了三好市民身份,侧身脚下一缩就把孔雀开屏的延陵奕让到了身前由他自由发挥。 陆为刚毅的剑眉一扬,也不搭话,深邃而沉寂的目光极具压迫感和攻击性的静静望着花枝招展的延陵奕,签字笔在他手中灵巧的转了个圈,看似随意的轻轻一磕门框,发出“哒”的一声,肃然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延陵奕咽了一口唾沫,对方那眼神似乎带着冰碴子,刺得他城墙厚的脸皮生疼。心说完了,这气势,惹不起的硬茬。 侧面的薛寒还落井下石的“嘿”的一笑。 最终,延陵奕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喉结一滚,硬是拧正了脸上的笑意,勉强正色道:“玩笑,玩笑哈。请问警察同志有什么事?” 陆为瞥了一眼悠悠背过身去甚至哼起小曲儿的薛寒,又上下打量了延陵奕一个来回,得出了“纨绔子弟”的结论后,公事公办的展开自己的证件,面无表情道:“请问户主是?” 延陵奕指了指自己:“是我。” 陆为问:“旁边这户1506的住户你们熟悉吗?” 延陵奕探头看了看右边那户紧闭的防盗门,一错身把陆为让进了房间,一改轻浮,客客气气说着:“这里我不太常来住,对旁边的住户没什么印象,我想想啊……” 陆为道了谢,进了见两人在热烘烘的房间还里穿戴整齐,问道:“两位是要出门?” “对,不过也不差这一会儿。” 延陵奕顺手在厨房倒了一杯水放在了陆为手边。 这房间是个四面敞亮的设计,简约木系风,没什么格挡,客厅卧室厨房一眼明了。茶杯餐具之类的生活日品都是两两成套的。陆为第一反应是这两个人是同居关系。 然而当他发现那张被卸了床单被套,整个公寓里独独的一张双人床时,一些隔壁扫黄打非办经常讨论的开放性桃色画面不由自主钻进了陆为的脑海,搅得他眉梢一跳。 所以尽管他经过一夜的加班奔波确实有些口干舌燥,却是没去碰手边那杯水。 “隔壁那户,我见过几次。” 一旁一直没搭话的薛寒突然若有所思的插了一嘴,他原本是脱了羽绒服后瘫在墙角里的懒人沙发里寻思着看延陵奕吃瘪的好戏的。 陆为将目光转向他。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昨天在酒吧的事情,仿佛他们都头一次见面的警与民。 也不等警察再问,薛寒自顾自回忆道:“是个个子挺高的小男孩。” “等等,个子挺高你怎么就判断人家是小男孩?”延陵奕奇怪道。 薛寒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道:“看脸啊。五官都没长开,个子再高也只能证明他有一副好肠胃,‘小蓝瓶’喝的多,吸收好。” 陆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贴着桌面用指尖推了过去,那照片平展崭新的像是刚洗出来的一样:“是他吗?” “应该是吧,是个板寸头,我没看见正脸。估计家里没大人,自己提了几盒打包好的饭菜。” “哦对了。” 说着,他又像是不断搜寻记忆一般思索着。 陆为和延陵奕两双眼睛,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的那只微微透着骨骼的手摩挲着自己白瓷一般的脖颈,眯着雾蒙蒙的双眼摸索了几个来回后最后终于是撩开了自己稍长的碎发,露出了透白的耳廓和一个精致的金属耳骨夹,隐约见上面还镶着一颗很小的灰钻。 他透明的指尖点了点靠近耳后的地方,“那小男孩这里好像有个很小的纹身,应该是十字架。” 陆为余光似乎看见那叫延陵奕的青年似乎喉结上下滚了个来回,又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问:“你上次碰见他大概是什么时间?” 薛寒:“唔,上个周六晚上吧……” 他像是回忆起了某个匪夷所思的事情,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喃喃道:“他……好像也拉小提琴。” 便衣的刑警,冷笑的可疑男人,隔壁拉小提琴的男生。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陆为没错过他那一瞬间的反应,耳尖的听见了他的喃喃自语,食指指节敲了敲桌面,道:“你说隔壁的小男孩也拉小提琴?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延陵奕此刻才好不容易插上话:“这家伙听力强的跟声纳似的,这就隔一面墙,要是拉个小提琴,他还不得听得一清二楚的。” 陆为见薛寒没有否认,还懒散的耸了耸肩,一副“这么天赋异禀真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陆为动作细微的一冷笑,终于明白了在酒吧的时候为什么自己一接近他他就察觉到了。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继续问:“那你知道平时有什么人去找他吗?” “警察同志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薛寒人畜无害的笑着一摊手,“我吃苦耐劳早出晚归回来也是倒头就睡,成天像个听墙角的变态一样听邻居家里的动静不太好吧?” 笔尖一顿,他掀起眼帘来定定望着那个仿佛没骨头一样瘫软在懒人沙发里的年轻人,似乎和昨天哪里不大一样。 于是他忽然宛若变脸一般温和亲民的笑了笑,又在笔记本上画了几笔,撕下来那一页压在了水杯下面:“既然两位还要出门,该问的我也问完了,谢谢配合,不打扰了。如果再想起来什么细节,这是我的手机号码,24小时开机。” 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就一颔首起身离开了。 直到确定他出门去了另一边的邻居家后,薛寒才冲延陵奕揶揄的一扬下巴,轻佻的挑着眼梢调笑道:“欸,你不是就好这口儿吗?禁欲系嗯哼?还不把这小纸片裱个框供起来?” 延陵奕:“……您老是不是一天不磕馋我就浑身上下不得劲?”
第八章 断了墨的钢笔 “老哥,要我看,这‘点子’要么就是个跑不离儿的,要么就是个24K纯傻子。亏我们以为他溜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大半夜跑回公司加班去了,我的天这是有上班瘾吧?这种人类还没灭绝吗?” 徐鹏飞所在证券公司的工作间内,一个穿戴严密的瘦高个保洁躲在墙角里小声又絮絮叨叨的对着电话咬牙切齿。 被陆为换下班来主持工作后,回家昏迷般的睡了一整晚睡姿都没变过的张舜此刻又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鼻梁上那副边框掉色的眼镜都颇为拉风,揣着一个灌满速溶咖啡的保温壶风风火火的进了警局,不忘对着电话说:“知道你这几天辛苦了小宝子,再坚持坚持,已经有些眉目了。千万可盯好徐鹏飞,听见没?” “嗻嘞您内~他只要人在公司里就跑不出我宝哥的手掌心,你放心。” 挂了电话,伪装成保洁的刑警谢小宝缩胳膊缩脚的从狭窄的工作间挤了出来,确认好自己的帽子口罩齐活后又推着他的小工具车‘碰巧’溜达过徐鹏飞的办公室。 徐鹏飞在堆满文件的桌上趴了一晚上,酒基本是醒了。可那脖子上似乎坠着个秤砣一般,依旧是埋在小山一样的纸张里装鸵鸟,丝毫没有察觉今天公司的保洁居然从凌晨4点就开始上班了,而且将近中午了还没有离开。 昨晚他在家里一通发泄后,趁着天黑裹着寒风回到了公司里,没多久就被警察顺着监控找到,并且通知他去认领亡妻尸体。徐鹏飞却只是浑身一颤后,缓慢而诡异平静的立起有些佝偻的身子,一言不发的跟着警察去了警局。 负责的民警和他讲了许多,他却好似两耳失聪,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亡妻的脸。良久,张开了干裂起皮的嘴,喃喃问道:“这么死……痛苦吗?” 那嗓音像是生吞了一口砂砾,喑哑撕扯着喉咙。 然而他并没有等那不明所以的民警作出回答,就一步一步挪着步子如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警局,一头扎回到了他那堆永远都做不完的文件里。 伪装保洁的谢小宝见徐鹏飞还好好的待在办公室里,就悠悠哒哒的离开了。 殊不知那头颈埋进纸张的徐鹏飞此刻浑浊双目血红呲裂,脸上皱纹沟壑纵横,厚重泛黄的眼镜堪堪挂在鼻尖上,干涸的嘴角咧向耳边——那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手里捏着一支钢笔,不停地在文件纸上左右划着鬼画符似的线条,笔尖不堪重负开始时而断墨时而漏墨,断墨时钩起一片缺角,漏墨时氤氲一滩污渍。 “她死了……” “终于死了……” “死的好哇……” “咯咯咯咯咯……” 警局会议室内,一圈‘国宝’围着陆为,抖擞着精神撑起自己的眼皮,一时间只有陆为低磁沉稳的声音梳理着案情。 大屏幕上是齐嫣然的自拍照,那照片明显是开了美颜,皮磨的都快看不清鼻子的轮廓了,不过透过五官大致能看出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像是刚离校不久的大学生,有种温婉美。 “根据土壤里被铲断了根的小绿苗和法医推算,齐嫣然的死亡时间为报案当天,大约距离她消失在摄像头范围内不到半小时至三小时之间。据刘正交代,他和齐嫣然早在两年前通过某社交网站认识,两人有齐嫣然的丈夫,也就是徐鹏飞不知晓的隐秘不正当男女关系。刘和齐谎称远房亲戚,拜托李给刘开了后门进公司实习。齐死亡当天,刘正自称他告病在家,没有出过门,只点过两次外卖。” “另外原本那天刘正和死者齐嫣然确实是相约了去看电影的,可是齐在当天早晨告知刘‘今天我有事,改天吧’。暂时无法排除刘正的作案嫌疑。” “不过根据现在的排查进度,这个男生和齐李夫妇有些特殊关系。” 他语速不慢,但吐字清晰。指间一点,荧蓝的大屏幕上投射出一张男生的照片,正是今早陆为拿给薛寒他们看的那一张。 “张子琛,16岁,身高1米79,体重71公斤,就读市一高中,目前父母离异,和母亲住在湖曳小区A栋1506。据走访发现张子琛的母亲似乎很少在家,这个男生基本等于自己独居。班主任称,他的家长会都是他的干爸干妈来开的,照片对比,发现其干爸干妈就是齐李夫妇。”
福书网:www.fushutxt.org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5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