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性确实为主角,远超一般人,知道求助无果之后便在破庙安了家,仔细护着妹妹陆清文。 陆清文天生体弱,药材便是一笔十分大的开销,而贱籍罪奴酬劳只可得正常酬劳的二分之一,陆煜行却也咬牙撑起来,为了养好妹妹的身子,白日在码头搬运货物,晚上又在家编织竹篮,只求多挣一文钱多买一点药材。 永安侯世子,为了一文钱如此落魄,从前多少风光,如今便多么凄惨。 曾被陆煜行高高俯视过的世家公子自然有看他不爽的,所以欺辱折磨零落成泥的陆煜行也是一些不学无术世家子的游戏之一。 ……还真是个小可怜。 白御卿懒懒想了一会儿,又在转眼间对上了陆煜行的眸子。 他醒了。 陆煜行眉目深邃晦暗,面色苍白冷凝之下又是警惕的冷意。 大抵是不安,手紧紧蜷缩着,坐起身背紧紧弓起,神色却不变,眸子死死看向白御卿。 陆煜行感受着温暖的室内和暖烘烘的暖炉顿了片刻,又哑声开口。 “……我妹妹呢?” 他的嗓子宛若枯朽的树枝划过青石板一般,嘶哑干涩。 白御卿顿了顿,略过了他宛若狼崽子一样狠戾警惕的神色,指尖抛起玉佩又接住,唇角绽放一抹轻佻的笑意。 “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嗤笑道。 “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吗?” 陆煜行低下了头,想到了被他抱在怀中晕过去之前的事,手紧紧攥拳,抿着发白的下唇,片刻才哑声开口,“……我知道,求公子告诉罪奴,妹妹在哪里?” 能屈能伸,态度软了半分。 “放心,答应了你的事情小爷自然会做到。” 白御卿轻笑俯身,指尖轻轻摸了一下他干涩的下唇,满意感受着陆煜行浑身一僵,呼吸扑在他唇角,嗓音沙哑低沉,“若你把小爷讨高兴了,就带你去见妹妹……好不好?” 这一下应该够钙吧? 白御卿自己都有些恶寒,他神色暗了暗。 又看陆煜行抿唇不语浑身僵硬,敛下的鸦羽睫毛遮住深邃晦暗的眸子,难得带了一份乖顺,似是默认了接下来怎么对他都行。 ……但白御卿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 他转眸看到了一旁的汤药,玉手拿起汤碗,抵在了陆煜行的唇边,轻笑道,“张嘴。” 陆煜行想伸手接过汤碗,又被他轻轻挑起的眉尖止住住。 少年微微张开干涩的唇,眸中复杂万分,却只呼吸一顿,又将唇抵住了碗。 “仰头,喝。” 白玉狐一样的小少爷微微垂眸,眉眼倨傲淡色,薄唇命令道。 “唔……咕……” 苦涩的汤药被他拿起,居高临下暧昧灌下,陆煜行仰着头,吞着温热的汤药,干涩的喉头被难得的暖汤润下,缓解了喉头的疼痛。 似乎又因为白御卿角度灌得有些高,陆煜行闷哼一声,汤药终究是从唇边流下,滴滴答答顺着上下滑动的喉结滑下,打湿了他的衣领。 “唔……咕——嗯……” 白御卿松开手,放下空荡荡的碗,瞥眸交给一旁的侍奉的小厮。 “呼……哈啊……” 陆煜行的下半张脸湿润,干涩的下唇却因此润了一丝血色,不再苍白,他脖颈胸口湿润,呼吸急促着喘息。 ……这下够钙了吧? 第3章 “白,白公子……咳咳咳。” 病榻上的少女小脸苍白,想要起身行礼又被剧烈的咳嗽止住了动作,捂着胸口不断咳着。 陆煜行将她强硬按回床上,转眸的那一瞬戾气尽敛,指尖抹去她唇角的血丝,嗓音轻哑。 “清儿别怕……白公子,是我——” 他的嗓音停顿一下,随后淡声道,“挚友。” “所以,不必在意这些礼数。” 白御卿唇角一抹笑意,指尖把玩的玉扇轻抬遮住唇角,承认了这个称呼,对少女友善地弯了弯眸子。 倒是好笑,觉得,这凶戾的狼崽子还能露出这般轻柔的一面。 他被自己灌完药之后,捂着喉结咳嗽,修长的手润着药渍,却唇角扯出笑,眸色晦暗,喑哑道,“……公子可满意了?” 潮湿的药渍湿润了他的半片胸膛,下唇湿润,他又低头,只看见他微抿的薄唇与高挺的鼻尖。 偏偏他垂下的睫毛在白御卿看不见的角度划过一丝暗色的寒芒,被褥之中的手紧紧攥着不知何时从床角扣下来的锋利木刺。 若非系统提醒,他还真不知,那时少年罪奴温驯又低垂眉眼,浓墨的发丝遮住情绪,掩下一身凶戾的冷意,谦卑的模样—— 却是在盘算着若他强迫,将木刺插进他脖颈之中又不伤及性命的力度与姿势。 [主角现在盘算着要怎么带妹妹逃走呢,毕竟是主角龙傲天啦,不会乖乖当男宠的……宿主要想办法留下男主才能开启任务主线哦。] 啧,卸磨杀驴。 白御卿不在意地指尖将白玉骨扇瞬间收起,扇子收起的声音清脆悦耳,陆煜行听得清。 他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指捏着折扇抵在陆煜行的侧脸上,几分力度,将他慢慢移开。 折扇的骨身正好压迫着他的喉结,陆煜行的喉结在折扇压迫下艰难滚动,眼眸深邃晦暗,却也由着他的力道。 只是在妹妹也看不见的角度,漆黑的瞳孔宛若淬了毒般漠然。 偏偏白御卿将他移开,只为在陆清文面前开口,“清儿,你的病是娘胎里的弱症,我已然问过御医,需要名贵药物滋养……” 他的视线略微带着深意看了陆煜行一眼,折扇又遮住唇,嗓音清润。 “放心,你是煜行的妹妹,便也是我的妹妹,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了你,你安心待在宁国公府,我定会让人治好你。” 陆清文还有些胆怯,又看他桃花眸清润,格外动人心弦,才安心地小声开口,“多谢白公子……” 陆煜行神色一顿。 他自然知道妹妹的身体,陆清文的弱症先天而来,幼时由永安侯府的名贵药材吊着命,可如今他们是罪奴,陆煜行日日拼命工作的银钱,也只够买最便宜的药材。 偏偏她的身子越来越弱。 若在宁国公府……宁国公深受帝王宠信,府中医师也尽数是御医,药材也是一般人接触不到的名贵。 陆煜行指尖微微蜷缩,又向前一步,身体不动声色挡住白御卿看向陆清文的视线,为她掖了掖被子,低声开口,“清儿,睡吧。” 他挡住白御卿的视线,脊背挺直绷得像张拉满的弓,难得在白御卿面前泄出伪装的冷意,也偏偏是在告诉他——不许觊觎他妹妹。 白御卿倒也不是那种混蛋啦……他撇了撇唇角,又不在意般瞥过眸子。 虽然他现在的人设就是这种混蛋。 [哇,龙傲天主角为了给妹妹治病,不打算带妹妹逃走了,恭喜宿主开启正式主线任务——折辱身为罪奴男宠的龙傲天!] 少年罪奴面色晦暗,抬眸示意白御卿与他一同出去,却在转头的瞬间,床榻之上的陆清文猛然伸手捉住他的衣袖。 她纤细到宛若一折就碎的苍白手腕颤抖,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虚弱的哽咽抽泣,“对不起哥哥,如果不是我出门……就不会给哥哥,惹麻烦了。” “这些年来,哥哥,对不起……” 她哭着说。 这四年里,陆煜行日日早起晚归,小小的少年艰难撑起重担,只为她的药材与命,还要忍着那些公子哥的侮辱,她尽数看在眼里。 若只有哥哥一人,便也不会被她的病弱拘束在这里忍辱负重,就连一套冬衣也买不起,指尖也尽数是冻疮。 那日他回来之时,身上带着别人欺辱的鞭伤,他不动声色地遮住,垂下的颤抖鸦羽睫毛似乎在懊悔没有遮好,令妹妹看见了这伤口。 又轻声安抚道,是帮工时摔了货物被货工抽打的。 哥哥素来严谨,对待生计慎之又慎,怎么能摔了货物,那鞭痕分明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又找着由头欺辱他。 可他说。 不疼,没事的。 雪下得纷飞,少年浑身颤抖又狼狈踉跄,眸子疲倦,却只低哑喃喃,他休息一会儿便好。 明明额头滚烫,发了高烧,不可再拖下去。 哪怕陆煜行日日叮嘱她不可外出,为了抓退烧药的她,还是将哥哥艰难扛到床上,冒着风雪走出门去抓药。 未曾想被策马的宋三发现,抢走了去。 反正她是罪奴,哪怕杀了她,也不会有任何人为她讨回公道,风雪淹没了她的哭喊与求救,只剩下飞驰的骏马背影渐行渐远。 世上无人在意她了……除了哥哥。 屋外的风雪吹彻地格外大,敲击着破烂不堪的门扉,陆煜行恍惚睁开眼睛,却没看到陆清文那道瘦小到可怜的身影。 他撑起未痊愈的身体,心中惊慌,开始在漫天飞雪中寻找起陆清文,又被宋三寻到,威胁他在飞雪中跪两个时辰便放过他的妹妹。 那时的宋三和他身后公子哥们嗤笑和高高在上的视线,陆煜行尽数看得清。 “……清儿无事,是白公子救了我们,好好休息罢。” 陆煜行掩下情绪,低声开口。 自四年前的那场巨变,陆煜行一直在下坠,他不曾抱怨,不曾流露出一丝脆弱。 恍惚又想到那时白御卿呵止他们的那声嗓音,清澈如碎玉,以及……他居高临下捏着他的下巴,令他做男宠的模样。 素来隐忍情绪、波澜不惊的少年罪奴,还是艰难扯了扯唇角——不过是另一个深渊而已。 陆清文终究是困倦地睡着了,她哭得稀里哗啦、抽噎不止,白御卿也轻声哄了好久,才堪堪把她哄睡着。 她睡之前,还撑起朦胧的眼,捏着白御卿的衣袖,轻声开口,“白哥哥,是好人……” 难得,她脸上带着略微的笑意,大抵是四年里,从未睡过如此柔软温暖的屋子。 许是白御卿刚刚哄陆清文的嗓音温柔,清儿面上也难得出现安详,陆煜行怔然许久。 随后他抿唇垂下眉眼,紧绷的脊背慢慢放松,没有那般抗拒警惕他的靠近,像是一把试探着归鞘的残剑。 待陆煜行与白御卿走出陆清文屋中的时候,屋外已然下起了纷纷落雪,雪意萧瑟。 少年罪奴身姿挺拔,站在薄雪里,俊朗的眉目在极致的白下,像是浓郁到极致又晕然的墨迹。 他唇微动,略带着阴郁的神色复杂,似是想对白御卿说些什么。 然后猛然,他神色一怔。 臀上,好似覆盖上了温热的手。 那位倨傲到居高临下、却刚刚又配合着他在妹妹面前伪装挚友、柔声哄着他妹妹的贵公子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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