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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枭对回门礼不太满意，一边装进背篓一边嫌弃：“这也太寒碜了。” 他昨天无数次想多买些布匹衣服什么的，都被苏羽给拒绝了，苏羽语气也没有多强硬，就是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光看他一眼，他就什么都想答应他。 苏羽好笑道：“这已经不少了。” 相处了两天，只要不看他的脸，苏羽已经能正常跟他说话了。 昨天逛街花了那么多钱，苏羽心疼得不行，村里夫郎回门这个礼已经足够厚重。 林枭道：“今日你那个继弟也回门，你不怕被他笑” 苏羽不以为意：“他爱笑就笑吧，日子是自己的，只要自己过得好，管别人怎么想，总不能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买这些东西的钱都是你拿命去换的，干嘛要去跟那些县里的公子哥比。反正我这两天在这，比在那个家开心得多，谁想笑就笑。” 在这里没人数落，枭哥对自己又体贴，每天睡到自然醒，活不多，还顿顿吃肉，比起成亲前的日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枭哥体惜他，他也不想枭哥太辛苦，用拿命换来的钱给他充面子。 就算叶碧真的比他嫁得好，那又怎样？ 他自己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外人无论怎么评价，他只要自己觉得好就行，现在跟枭哥过的这两天，他就觉得很好。 更何况，李公子那事，还不知道叶碧是不是真的好呢？
第12章 林枭见苏羽还说出一番大道理来教育自己，但话里话外都向着他们这个小家，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 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苏家。 而叶碧，明明是住在县里，路程比自己的三倍还多，却比自己来的还早一会，他们赶着两辆马车，一辆拉人，一辆拉回门礼。 好不风光，引得一众村民围观，苏羽和林枭就是在此时出现。 村里人又在指指点点，说叶碧比苏羽嫁得好，比苏羽有福气之类的。 被林枭一个眼神扫过去，围观的村民如树上被惊着的鸟一样各自散开。 几人一起进到堂屋。 叶小巧对李公子和叶碧笑脸相迎，对苏羽和林枭则冷漠忽视。 苏大山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回来了。” 叶小巧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只顾去捧自己儿婿了。 对林枭背回来的大背篓更是露出满脸嫌弃的神色，一个猎户，回门就拿这点东西来，也不说去猎只羊啊什么的给岳父岳母打打牙祭。 只不过他们就算有气也不敢对林枭发，于是叶小巧又笑着对苏羽道：“羽哥儿，快去厨房炒几个小菜，你爹几天吃不到你做的饭，实在是想得紧。” 苏羽小时候跟亲娘学过下厨，加上这么多年家里的厨房都是他打理，手艺自然了得。 以往在家，家里一日三餐基本都是苏羽做，除非苏羽忙外面的活，来不及了，叶小巧才会亲自下厨，但他从来不叫叶碧做饭。 苏羽没说什么，他也喜欢下厨，研究吃的，苏大山虽然对他不好，但也是他亲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给他做几个小菜而已，苏羽转身正要往厨房走，被林枭拉住了：“苏夫人，羽哥儿还有事，下厨的事恐怕还得麻烦您了。” 苏羽一脸懵，他还有什么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还有，枭哥怎么叫叶小巧苏夫人，好奇怪。 叶小巧也懵，她使唤苏羽惯了，连苏大山都没说什么，这个林枭，明明穷鬼一个，却要对自己家的事指手画脚。 今天她要是让步，以后说不得苏羽都要爬到自己头上，叶小巧壮着胆子对林枭道：“你应该叫我岳母，母亲叫自己孩子做事，天经地义，他就算有什么事，也等做饭给父母吃完再说。” 林枭不置可否：“我有岳母，唯一一个岳母，埋在山头上呢。这不，正要跟岳父大人禀报，我第一次正式登门，应当去拜见岳母大人。” 林枭话刚说完，屋内人表情各异。 苏羽是感动的，他没想到林枭会说这个，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没说要主动带林枭去拜见母亲的事，他一个外表粗狂的汉子，却有这样细腻的心思花在自己身上。 李公子一副看戏的表情，他不敢惹林枭，但他对林枭有气，他乐意看别人和林枭有矛盾。 叶小巧是生气的，但她又不敢对林枭发火，于是大家同时看向苏大山。 苏大山惯是个欺软怕硬的，若是平时，看着林枭这样的脸和身材，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他自认得了李公子这样一个有钱的儿婿，底气足，人也硬气了起来，而且这儿子还是叶小巧的，于是他心往叶小巧这里偏了偏：“贤婿说的什么话，小巧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也是你的岳母，你应该先拜见她，那有越过她去拜见个死人的道理。” 林枭似笑非笑地道：“岳父大人可能忘记了，我可以再说一次，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从一而终，只喜欢那个唯一。我只有一个岳母大人，自然也只认一个岳母。” “这…”苏大山没想林枭连他这个亲岳父的面子都不给。 他的底气和胆子只够支撑他说完那些话，不足以让他敢对林枭这张脸发火，于是他转向苏羽，大声道：“羽哥儿，你嫁人了是不是连爹的话都不听了，还不去厨房做饭。” 苏羽是胆小，但他不懦弱，这个时候，他不可能拆林枭的台：“爹，你有多久没去看过娘了。” 苏大山原本就是个混混二赖子，二十多年前得官府分配才娶上媳妇。 娘亲靠着一手好厨艺，帮别人置办酒席养家，才建起了这宽大的五间屋子，买了三亩上好水田，打下这偌大家业。 然而娘一去世，不到第二年爹就另娶，从此再没去给娘上过坟，就是清明时节，连一炷香都不肯买。 他身上没钱，每年清明都自己偷偷去除除草，跟娘说说话，什么贡品都没有，跟爹提过，被他不耐烦的打发了。 如今有人能帮他在爹爹面前给娘争一争，他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可能会站在爹爹这边。 苏大山对苏羽的态度依然如赶苍蝇一样不耐烦：“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他对死去的妻子没有任何怀念，更无愧疚，他的心里只有自己。 林枭不咸不淡地道：“岳父大人，每个人都会死的。” 他说话语速缓慢，一字一顿，总让人听出一股言外之意的味道。 每个人都会死的，你也不例外。 后面这句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苏大山气呼呼的用手指着他：“你…”你了半天，不敢放出任何狠话。 林枭从背篓里扒拉出那个神秘的大包，一手提着，一手拉住苏羽的手：“走吧。” 苏羽对他爹失望透顶，他对自己淡漠，自己可以忍，但他连对他帮助良多的娘都没什么情分，一个人，怎么可以冷血至此，苏羽什么都不说就跟着林枭走了。 两人直接走出家门，没人敢拦。 苏羽带着林枭，走了一炷香时间，来到大山脚村旁的一个小山坡，这里算是一个坟场，村里人去世了的，大部分都埋在这里。 小时候苏羽一个人都不太敢来，后来大点了，他想着，娘亲在这里，他会保佑自己的，靠着这一股盲目的信任支撑，此后清明过年，他都会偷偷来看娘亲。 来到娘亲的墓前，两人把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林枭打开大包裹，里面不仅有香纸蜡烛，还有酒和茶、一块煮熟的肉，这对乡下人来说，已经算是上好的贡品了。 苏羽边摆东西边红了眼圈，都是他没本事，这么多年了，娘亲是否如孤魂野鬼一样，一口贡品都吃不上。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林枭……
第13章 如果他嫁的是一个不把他放在心上的人，是一个不会想到娘亲的人，想到这一种可能，他心里对林枭就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苏羽跪在墓前：“娘，我又来看您了，我跟枭哥成亲了，这还是您当初给我定的亲，枭哥对我很好，你放心。” 林枭也在他旁边跪下：“岳母大人，原谅我今天才来看你，我会一辈子对羽哥儿好的。” 他还记得这个温柔善良做饭好吃的姨姨，只不过以前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回去的路上，苏羽眼眶还红着，一是对娘亲的怀念，二是感动的，这些香烛纸钱，枭哥一定是在成亲前就准备了，这两天他们一直在一起，昨天去县里，也没见他买这些东西。 这意味着，他应该在来提亲后，成亲前的那段时间，就想好要来拜见娘亲了。 而那时，他们甚至都还不熟悉，他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提亲。 苏羽牵着林枭的手，抬头盯着他脸看：“枭哥，回去我们也去祭拜你娘好吗？” 林枭看向他那双湿润的眼睛，逗他道：“祭拜谁？” 苏羽又不傻，立马改口道：“祭拜娘，我们的娘。” 林枭才满意道：“行。” 两人回到苏家，他们已经做好饭开吃了，并没有人等他们两。 苏羽也不客气，跟爹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林枭上桌，他们带回来了那么多东西，凭什么不吃，他不能让枭哥太吃亏。 他们才刚坐下，叶小巧就阴阳怪气地道：“还是我儿婿考虑周到，带了厨子来，要不然今天这一大家子，都要我老婆子一个人伺候，传出去人家还说苏家的晚辈不孝顺呢。” 苏羽才知道，原来这一大桌才是李公子带来的厨子做的，难怪菜色看着很不一般，不像叶小巧的手艺。 不过苏羽对叶小巧的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早已习以为常，并不打算跟她呛声。 李公子瞄了苏羽一眼，被林枭眼神轻飘飘地一扫，又瞬间转开视线，对叶小巧道：“岳母大人过誉了，这都是我们晚辈应该做的。” 带一马车的回门礼，带了厨子来做饭。 李公子故意这么高调的，提亲那天，他被林枭的气场镇住，一时没了主意，才退而求其次娶了叶碧。 回去想想，既然当时叶碧可以跑出来说不嫁给林枭，那么苏羽为什么不出来反对。 要是苏羽当时肯出来说不，说不定林枭就放弃了，毕竟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委屈自己，娶个不愿意嫁给他的夫郎回去的人。 一切都是苏羽的错，李公子今天故意做这一出，彰显自己的家世、财力，他要让苏羽后悔，最好悔恨终生。 林枭慢悠悠地道：“是挺不不孝的，我听说碧哥儿在家，饭都不会做，这些年，不知道是吃谁做的饭长大的。” 叶小巧被堵得哑口无言，如果回答说是吃自己做的饭，那就坐实了叶碧不孝的事实，如果说是吃苏羽做的饭，那就是说，不孝的只有叶碧，与苏羽可没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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