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名叫傅照和,是李彧的大内贴身护卫,多年来一直跟随身侧,武功高强,尽管神出鬼没,但每每危机之时,总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帮皇帝化解危机。 队伍里认出此人面容的不只李景辞一个,还有队伍尾端,抱着谢烨的那个死士。 傅照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熟悉,但是他有个亲哥哥,名叫傅照川。 傅照川是裴老将军的心腹,一手将裴老将军独子教养长大,传授武艺,与之情义深重,难以言说,不过傅照川早在十余年前就去世了。 队伍末尾的那黑衣人暗暗心中一凉,心道不好。 “诸位,深更半夜的,这是……到宫中遛弯来了?”傅照和收回一掌,眉心拧起来,直视着李景辞道。 他已经认出这二皇子的面容了,只消李景辞吩咐一众属下动手,他便能将这些人全部拿下。 傅照和的武功并不在他兄长之下,甚至来说,他比傅照川多活了十来个年头,比兄长还要更胜一筹。 李景辞低声道:“宫中办差,大人借过。” “办的什么差,借的哪条道,二殿下不妨说来听听。”傅照和声音骤然扬起来,在寂静的宫城之内掷地有声。 李景辞一慌,似乎没想到他真敢这么大声,若是此刻将留守宫内的禁军引来,那满盘计划都将毁于一旦。 傅照和冷笑,不再给他辩解的机会,翻起一掌直逼李景辞而去。 下一个瞬间,他的掌风就再次被人挡开了,这回出剑的人,力道比赵子虾强悍了不止十倍,剑身横扫,顷刻间将傅照和的身形逼退出去数米远。 傅照和眼前一花,只觉对手的武功路数,以及身上的气息分外熟悉,仿佛跟自己师出同门一般,连挽剑的姿势都同记忆里某个人的招式一模一样。 傅照和后退数步,扶着宫墙站稳,满面惊异的看着来人。 就在他晃神的这个小空隙里,黑衣侍卫身后的众侍卫护着李景辞绕道而行,朝着皇帝寝宫狂奔。 傅照和神色骤变,虚晃一掌拍到面前黑衣侍卫身上,自己转身就要去追李景辞。 哪料那黑衣侍卫完全不着计策,翻腕将剑身调转向自己,仅用剑柄对着傅照和,嗖嗖两下将这宫中第一高手逼到了墙角。 傅照和大怒,刚要反击回去,抬眼却正撞见了一双熟悉的眉眼,再一联想方才对方熟悉的招式武功,不由得愕然呆立在原地。 “玄铭……?” 裴玄铭一手将谢烨护在身侧,一手用剑柄拦住自己亲师叔的去路。 “师叔。”裴玄铭低声道:“是我。” 傅照和先是震惊了片刻,紧接着难以自已的愤怒起来:“你竟同那些反贼搅和到一处!” “你是要谋反吗!” “形势所迫,还望师叔见谅。”裴玄铭沉稳的回答,不卑不亢。 “你堂堂一个将军,竟为了一己私欲,给李景辞做事,岂非弃王朝大统于不顾!”傅照和怒道,他尽管生气,但还是控制了声音,没将禁军引来。 “你师父从前是怎么教你的?你要罔顾你师父的教诲,将裴家这么多年忠君爱国的传家之言忘到脑后吗?” 裴玄铭见他气的浑身发抖,却仍然没喊人来抓自己,就知道师叔心里还是存了几分不忍。 他好声好气道:“师叔息怒,我并非是在给李景辞做事。” “不是就好,你父亲和师父临走前,都对你千叮咛万嘱咐,要血战沙场,死守边疆,忠于大周,忠于陛下——” “——我是要让他们全都死。”裴玄铭补充完了后边半句话。 傅照和:“……” 眼看着傅照和脸色越发铁青,裴玄铭急促道:“师叔可以现在就喊人,将我送去诏狱里大刑伺候,还省得我同师叔刀剑相向了。” 傅照和呲目欲裂,险些没一掌把眼前的小兔崽子打翻。 但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只听裴玄铭身后传来李景辞的声音:“谢烨呢!谢烨在谁手上!” 裴玄铭出手如电,一记手刀切在傅照和的后脖颈上,他瞬间就倒下去了。 他一把扯上自己的面罩,换了一个粗暴些的方式,将谢烨拎在手里,转身对李景辞示意道:“殿下,已经解决了。” 裴玄铭静静的注视着李景辞,顺手将谢烨攥的更紧了一点,那人在沉沉睡梦中不舒服的哼了两声,裴玄铭的体温紧贴着他,仿若有些安神的功效,以至于一路颠簸,谢烨竟一次都没醒过。 “那就好,快走,禁军似乎听到动静了。”李景辞慌张道。 他身后还跟了一个稍矮一些的男人,其余侍卫大约是没跟上来,还是不知道走散了。 裴玄铭目光如刀,迅速在前后几条道中来回巡视了几遍,然后将谢烨一抱,吩咐道:“殿下请随我来。” 宫墙内的侍卫似是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在宫道之中四下奔着搜寻入侵者的踪迹,李景辞不得已吩咐下去,让众人兵分几路走,最终听寝殿中皇帝的旨意回合。 为何李景辞的人要听从李彧的旨意行事呢? 那自然是因为,此李彧非彼李彧。 总之,眼下的夜袭小队彻底被肢解开来,李景辞慌慌张张的跟在裴玄铭身后,手里还一直拽着那个同他父亲身形差不多的男人,他像只困兽一般,在漆黑的宫道里横冲直撞,只能瞅着前方不远处那侍卫腰侧刀剑反射出的光亮,一路前行。 他完全没去思考一个问题。 一个从未进过宫的普通侍卫,为何会如此清晰的知道李彧寝殿的方位。 身后追兵赶的越来越近了,李景辞眼尖,一眼便看到了父亲日常起居所住的殿室。 他欣喜若狂的朝黑衣侍卫道:“就是那里!只要想办法调开门口护卫者,只要进到寝殿里,一切都好办了!” 他的语气太激动了,以至于裴玄铭忍不住微微侧目,心道谢烨是眼睛瞎了么,竟会觉得李景辞这冒冒失失的模样像他。 回头等这人醒了,一定得抓住问个清楚。 他裴玄铭到底哪里像李景辞了? 他说了裴玄铭就改,半分不带犹豫的。 “你快想办法调开门口——” 李景辞的话音中断在一半,下一个瞬间,他被这手下直接抓起脖颈,凌空扔了出去,耳畔风声呼啸,等他再有意识时,整个人已经翻墙而过,重重砸进了院子里。 这一下的声响巨大,可谁都藏不住了。 李景辞脸色煞白,左顾右盼的找藏身之处,前门已经传来了守卫的脚步声和刀剑碰撞之声。 “什么人!” 李彧的殿外起码有数十人守卫,好在裴玄铭熟悉地形,以及这群人的调岗时间,正当李景辞慌里慌张的躲闪的时候,裴玄铭带着谢烨和那身形与李彧相像的死士就跳了进来。 身后箭矢同时飞射,侧着裴玄铭的耳朵擦过来,裴玄铭将谢烨往怀中一裹,纵身而下。 然后毫不犹豫,带着谢烨就闯进了李彧的正殿。 门内数十名近卫同时拔剑,刚要一齐攻上来,就被裴玄铭抄起剑身,内力狂澜挺出一刺! 宛如串糖葫芦一般,倏然将四五个近卫统统刺穿当场,其余几个刚要喊人进来相助,眼前便蓦然一花,鲜血直涌,颓然倒地。 一时之间,寝殿内横尸遍地,只剩下他们四个,以及尚在榻上没有醒来的李彧。 黑衣侍卫那强悍的内力和速度绝非常人所能及,李景辞此时就算是个傻子,也该察觉出此人身份不对了。 “你……到底是谁?”李景辞颤声问道。 裴玄铭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小心翼翼的俯身将谢烨再度抱起来,变换了一个让他舒服些的姿势,将他整个人护在臂弯里。 然后抬眼扯下脸上的面罩,第一次和这位情敌,啊不对,是替身二皇子,面对面的对立上了。 “你应该听说过我。”裴玄铭心平气和的道:“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有这个功夫,还是赶紧先把你身后这位兄台的衣服和□□换好推出去吧,禁军的追兵就要到了。” 李景辞极为狰狞的注视着他,咬牙切齿。 “你就是……裴玄铭。” 谢烨被颠簸了一路,此刻终于安稳下来,他感觉自己被卷进一个温暖而可靠的怀抱里,鼻端是熟悉的皂角香气。 衣料摩擦的声音时不时在昏沉的意识里响起,仿佛恍惚之间,临死之际,他又回到了西北大营。 耳畔是那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谢烨猛然在梦中挣扎了一下,想将自己从幻境中挣脱出来,不要在虚幻中沉溺下去了。 然而这一下挣动,竟让他奇迹般的恢复了意识,缓缓将眼睛睁开了。 眼帘里是裴玄铭俊朗冷淡的侧脸,他被裴玄铭环在身侧,那人有力的手臂正牢牢的箍住他的腰身,和梦中场景一般无二。 裴玄铭低头看向他,惊喜道:“你醒了。” 谢烨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是死了吗?”谢烨茫然的问道。 裴玄铭笑了起来:“谁跟你说的?” 谢烨睁着一双水光斑驳的眼睛不说话,裴玄铭看着他,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轻声道:“不许咒我。” 下一秒,谢烨眼眶骤然通红,低头狠狠咬住裴玄铭的手臂,发狠了用力,裴玄铭疼的脸色扭曲了一下,却没有拦他。 裴玄铭安静的将掌心放在他颤抖单薄的脊背上,将他拥的更紧了。 “这些伤,都是他给你添的吗?”裴玄铭握着他伤痕累累的手腕,柔声问道。 谢烨任由泪水汹涌,伏在他的臂弯间,并不答话。 “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裴玄铭眼神中的阴鹜渐深,幽暗至极。
第58章 大内禁军统领跪在门口, 高喝两声:“陛下!” 殿内毫无动静。 殿外密密麻麻的禁军持刀佩刃,严阵以待,偌大的宫门前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禁军统领面沉如水, 缓缓抬起了手, 那是一个进攻的手势, 眼看着就要挥下, 指使手下破门而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殿门从里边被人推开了。 李彧一袭明黄色睡袍缓步出来,眼色不耐而暴躁十足, 一看就是被人扰了清梦的模样。 “一个个的在这里大声喧哗做什么!” 禁军统领愕然立了半晌,紧接着“哗啦”一声跪地请罪:“陛下恕罪!今夜宫外二皇子府邸走水,本就人心惶惶, 再加上宫中当值的禁卫听到有脚步杂乱的声响,担心陛下安危, 我等这才着急忙慌赶来救驾, 不料却惊扰了陛下。” 李彧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开口打发道:“好啦,朕没事, 诸位可以回了。” “是,臣等就在院外守着, 绝不让人近身!” 李彧依然维持着那个头痛欲裂的痛苦神态, 转身就要合上门, 下一秒他却步履一顿,只听身后有细微的挣扎声从床榻那边传来, 似乎是有人在艰难的呻吟着,想给殿外的人传递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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