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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来的客人，沈玉定然不会让他空手走。还好他读过几年私塾，嘴皮子功夫也数一数二。为了能卖出货，多说几句也不怎么。 沈玉听了，脸上微微一笑，拿出了久经早市的老练摊主的语气说，“兄台可能不知道，我这里的货物都是上等货，自古以来，有一句话叫做‘一文钱一分货，一千文一枚宝’。这是经过千百年的历史验证的智慧，你别看它们看似平凡，实则背后蕴含着无尽的价值。” 卖个白米，硬生生让沈玉成了文学大家，要不是顾客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还能引经据典——讲讲白米的由来。 顾客摇了摇头，坚持道：“我就一个粗人，不太关心里面的价值。我就直接说了，这样的货不值这个价钱，我刚在旁边的粮油店看到了，一石一千一百文就能买到。而且人家是开了店铺的，货物质量比你这个小摊高多了。” 话音刚落，不知何时来的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哎呀，这个人说得对，我们买粮食可得货比三家呢，我们去他说的店铺逛逛吧！” “就是！走！大家别在他们家买！” “两个年轻人应该不经常来这趟街卖货的吧，估计卖完这一次以后就不来了。要是我们吃出毛病了，找谁说理去！！” 看着眼前的顾客们离去，沈玉心头火起，他对着众人大声喊道：“朋友们，请听我说！你们所看到的和听到的，只是表面的现象。我们都是自己种的，我们，不是，我老板也是弘一村本地人，我们家就在这不会跑的！！” 众人依旧朝着街道另一边走，而且越走越快。 沈玉哪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一群人的背影。 “金落，你们卖货遇到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第11章 金落一声叹息，又担心沈玉心里憋屈，牵起沈玉的衣袖往后扯，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 他压低声音。 声音小到别的摊主难以听到。 “这边的早市存在着不良竞争，这些人经常这么做，你就算揭穿他们，他们还会乐此不疲的搅和生意。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默许了。”他看着身旁压抑怒火的沈玉，心里明白他刚才的窘境。 沈玉此刻听不到金落的声音，脑海正回忆着刚才的情景：当他和一个男子理论的时候，莫名就出现了一帮人在旁边一唱一和。 这些人绝对是一伙的！ 沈玉想明白之后皱了皱眉，说不伤心是假的，在这件事上浪费了多少口舌。一想到唯一的客人还是个同行，心里更委屈了。 沈玉气得掀开袍子下摆坐回板凳上，一双大长腿交叉起来更显修长，嘴巴无意中撅起来，要不是金落时刻注意着他，兴许就错不过了沈玉可爱的一面。 沈玉：“要不是他们不会武功，我早就出手了。如果能找到一个能打的人，该有多好。” 金落看着沈玉疲惫的表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吆喝卖白米。” 金落说到做到，不知何时鼓起来的勇气，大摇大摆走到前方，站在摆满大米的货摊前，用力吆喝着：“来吧，来吧，新鲜的白米，里面绝对没有蛘（小黑虫）！好吃又便宜！” “真好啊，你们两个以后可以是卖货的搭档了！”老妪笑道。 “是吗？那以后我们可以常来卖。”沈玉闻声先是对老妪颔首，再回话，任何时间都不失礼数。 老妪慈祥点头，看着英气的沈玉满心欢喜，“有你在身边啊，金家小哥儿卖货都有底气呢，平时他来卖货，总有那些不着调的人戏弄他。折腾一早上，粮食没卖出去，人倒是被他们祸害得够呛。” 沈玉不敢信一个小村子里还有这么多恶霸，加重语气，“还有这些事情？” 突然，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里面装满了金黄色的液体。男子笑眯眯地对金落说道：“小哥儿，好久不见终于又看见你了，来尝尝我的独家秘制米酒吧，绝对好喝！” 金落抬起头，看到男子面色红润，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 或作以前，金落或许会犹豫，担心得罪了这个人而被盯上，但是今日不同以往。 沈玉在他的身后，有他保护自己。 金落难得硬气一回，果断回绝：“不必了，我还要卖货，你要是想要推销酒水，应当去隔壁的酒馆。” 男子不可思议地哦了一声，戏虐打量金落一眼，眼前这个小哥儿说话都有分量了呢。 “哎？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怎么，今年收成很好吗？赚了钱就想不认账啊，我跟你说，你之前打翻过我精心酿制的高粱酒，这个钱什么时候给我？” 正在这时，一位身穿橘黄色对襟窄袖襦，内穿粉色曳地长裙，外罩大翻领披袄，足蹬翘头履的年轻的女子匆匆走了过来，面容矜贵举止优雅。 她对金落说：“你别喝他的米酒！那是迷药！”女子面色凝重，目光中流露出警惕和坚定。 男子怒气冲冲地大喝一声，“你是谁？竟敢破坏我的生意！我可是正经的商人，又不是那些坏人。” 女子淡淡一笑，缓缓说道：“我就是隔壁酒馆的老板，名叫凌双。你手里的酒壶瓶口没用橡木堵严实，我方才路过就闻到了。这味道一闻，就不是我们素来喝下的酒水。” 她当场戳穿想要下三滥手段的男子，周围的路人以为有热闹看都凑过来。 男子立刻变成了整条街的焦点，被大家审视的目光盯得脸发烫，见状不妙只好撤退。他咬着牙指了指凌双，“行，你这么爱多管闲事，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沈玉本想出手，在那个男子色迷迷看着金落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 没想到被这个天降女杰截胡。 只好坐了回去。 如果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金落的遭遇，或许觉得有些夸张，今日一见，沈玉明显坐不住。 沈玉冷着脸望向那个落荒而逃的男子，然后对金落挤出个笑脸，“明天你不用来了，我来就行。” 凌双等他说完，伸出手捏了一小把大米在手心瞧了瞧，满意的把米粒放回去，“不用了，你们这些米我都要了，正好店的仓库里的陈米都用完了，可以用上你们这些新米。” 金落：“真的太谢谢您了！我们可以给您优惠！” 凌双笑起来眉眼弯弯，爽快答应，“好啊，那按照你们吆喝的价格算的话，给你们一两银子可以吗？” “当然！”
第12章 沈玉一听生意成交，担心买家反悔，眨眼间就把摆在货架上的所有白米放回米袋子里，顺带把标着价格的纸张团成一团丢掉，然后又快速把米袋子放回板车上。 沈玉一气呵成之后似乎都没有消耗体力，云淡风轻地靠在车扶手庞，“您的店在哪？我们可以免费送到酒馆里。” “你真是速度啊，既然你们交货这么快，那我付款的速度也不能耽搁。”凌双说罢亦爽快的把银锭交给金落，“以后要是还有新米，尽管联系我。” 终于是有个大买家了，来年收成不愁了。 金落欣慰一笑，一年的努力没白费，郑重地拿着银锭攥紧在手心里，“嗯，明年我继续种。” 沈玉默默听着，没插话，毕竟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他不是一个满口空话的人，不说没有根据的话，不随便许下诺言。一个人在江湖中自在惯了，任何人都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迄今为止，沈玉还真觉得没遇到自己一心想跟一个人过日子的人。 来年或许就剩下金落一个人了，现在能帮金落做事情就多帮吧。 沈玉暗想：自己心地真善良啊。 凌双转身欲走，“那我们走吧，离这边不远，在最东头的拐弯处。” 沈玉没等金落腾出手去推车，手腕一甩，一个人推着板车在沙地上飞奔，快到堪比马车的速度。 这家酒馆的规模很大，店内的客人络绎不绝，凌双领着沈玉一直往酒馆深处走，走到后院的杂物间停下来。 她站在一旁瞅着略微单薄的身板的沈玉，像是拎着轻飘飘的衣服一样拿过米袋子，震惊的目睹全程后递过手帕，“没想到这么快，辛苦你了。” 沈玉摇头推手过去，“不必了，这些东西很轻呢，我帮你推过来省得你麻烦佣人了。” 这点事情确实不足以体现他的真实能力，还是收着些的。 他抖抖沾了灰的衣襟，正要往前走，忽然回头道：“我们家的服务一向都很好，希望以后还能定我们家的粮食。” 无时无刻都在为金落打广告。 凌双点头，“好啊，就冲你们这个送货到家，我以后还定！” 沈玉一边活动脖颈一边往外走，刚走出店门，金落迎面走来。 金落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累不累？重不重？” 沈玉学他的语气，“不累，不重。” 金落莞尔一笑，然后把钱袋子交给沈玉保管，“给我干嘛？” “你武功好，没人敢偷你的。”金落一本正经。 谁要是敢对沈玉下手，那还真是踢到铁块了。 金落把钱硬塞给沈玉，抬头望了望天上压低的云彩，“早市的闭市时辰快到了，我们去买种子吧。” 沈玉和金落走进了一家店铺窄小的种子店，但店内摆满了各种种子。 店家也热情地迎接他们，一打进门开始，店家就开始推荐各种种子。 “我们家的种子那都是全村出了名的好，来看这里，这里是我们最好的玉米种子，产量高而且味道鲜美。”店家怕光说不能展示特别之处，趴到柜子地下掏出一个木箱子，从里面掏出用纸张包裹的种子。 沈玉听不懂金落和老板的对话，却对老板声情并茂的讲述很是好奇。 他喜欢吃红薯的甜美味道，于是问：“你们这里有红薯种子吗？” 店家点了点头，“你小子算识货的啊，我们家的红薯种子也卖的特别好，里面的瓤是又甜又嫩。”走到另一边拿起一袋红薯种子给沈玉看。 就在这时，金落走到了店家门口，环顾一圈后看到了一个烤红薯的摊贩。他想到沈玉喜欢吃红薯，决定给他一个惊喜。 他笑着说：“沈玉，既然要买红薯种子，为什么不先买几个烤红薯尝尝呢？” 沈玉心动了一下，这是正中下怀啊！肚子里的馋虫被慢慢勾出来，眼里都有了光，“那还等什么，先买！”
第13章 沈玉这两日走路刻意放慢脚步，目的就是为了与金落并肩而行。 这次除外。 沈玉真的太快了。 被落下的金落诧异的皱了皱眉，垂眼看了看自己的小步子后也快步跟上，嘴里嘟囔：“原来他腿脚这么利索啊，之前都一直迁就我走路，这才是他正常走路速度。”说着说着咧开嘴角，“看来没白熬药给他喝，身体都恢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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