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柳渔 原来那个夫郎叫柳渔,就是柳二郎所在的那个柳家村的一个哥儿,嫁到沿河村有三四年了。 “还记得姐跟你说的王麻子吧?”兰玲姐回忆起来,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嫁的人就是那个王麻子。” 清哥儿记得兰玲姐跟他说的,王麻子村里的地痞流氓,抢男霸女,前年的时候还因为偷盗被衙门抓走,关了有一年多,本来以为改造好了,结果放出来后更加猖狂。 成日游手好闲,混迹烟花巷子,只在手里没钱的时候才回家,对柳渔这个夫郎打骂都是常态。 “那坏事都是王麻子做的,为什么村里人对柳渔这个可怜人有偏见呢!” 清哥儿不解的问出了声。 “柳渔有个婆婆,也就是王麻子的娘,”兰玲姐说到这,又是一声叹气,“村里谁看渔哥儿不可怜啊,都想着能帮衬一把就帮一把,可谁对渔哥儿好,他那婆婆就骂谁,回家还要把渔哥儿往死里打。” “帮他越多,他挨的打越多,这帮人反倒成了害人,日子长了,大家都开始躲着渔哥儿。” 清哥儿一边听兰玲姐说话,一边穿针引线,缝这王连越破了一个肩膀头的衣服,衣服应当是买的衣服店的成衣,针脚很密,但是布料却是最廉价的,一点不抵清哥儿的散花锦。 “这是谁的衣服啊,”兰玲姐笑话他,“还没嫁进门就这么贤惠,真嫁过去了还了得啊?” 清哥儿跟王连越的那点小动作,兰玲姐这个邻居看的门清,她自然是不见怪的,这哥儿寡着,汉子屋里头又没人,看对眼了就好呗! “我倒是想嫁呢,”清哥儿有点害臊,声音很低的嘀咕着,他用牙咬断了线,将补好的衣服展开来看,“我愿意嫁,他可不一定愿意娶。” “啧啧,”兰玲姐想到王连越看着清哥儿的模样,感叹道,“我觉得你一个点头,那傻小子就能把家底掏空都给你。” “我掏他家底做什么?” 清哥儿不解的问道,他将衣服叠好放起来,眨了几下眼睛,眼睛清澈见底。 “你不掏他家底,你掏他的人!”兰玲姐笑的露出来牙花子。 “快别说我了,”清哥儿红着脸,但是也没反驳她,只是推了推她的膝盖,示意她说点她的事,“兰玲姐,快说说你跟那个杨改什么情况,我可是见他找你好几回了。” “我们就是,哎呦好着呢,我想再等等,看看他人品如何在谈婚论嫁,”兰玲姐可一点都不知道害臊,“反正现在也没人催我了,我也不着急。” 提到兰爹,两个人瞬间沉默下来。 “兰伯父在天上看着你好好过活呢,你过得好他也舒心。” 许久清哥儿才说话,他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急的出了一脑门汗,兰玲姐却笑了,她起身摸了摸清哥儿的头。 “得了,你快别安慰我了,看看那人醒了没,我去村头接应下越小子,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谷大爷已经年过古稀了,头发花白,连眉头的眉毛都挂着霜,但是他的身子还很硬朗,背着药匣子走十几里路,气都不喘一下的,王连越这个腿脚不太利索的人,跟在他身后追都有些费劲。 “你别不服气,我年轻的时候,登高爬上的,我师傅的药材都是我给采回来的,那会小时候家里穷,天天抓蛇拿回家卖蛇胆,这是童子功!” 王连越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他回家随便套了层衣裳出门,开始还冷的不行,这会走的都热出汗了,他给谷大爷比了个大拇指。 “厉害,我自愧不如。” 其实要是他腿好利索着,别说十里地,就是一百里地他都走过,但是腿伤了就不行了,平常上山打猎最强也就是打的那只狍子,寻常猎户追着猎物能跑一天,他跑一个时辰腿就开始疼。 兰玲姐站在村头,左等右等的,终于盼来了他俩人。 “可算是来了,谷大爷你快去看看渔哥儿,落了水发了热,昏迷不醒,药怎么灌都灌不进去。” 谷大爷乐呵呵的,捋了把胡子。 “别急别急,等老夫去了给他扎两针,保管药到病除。” 清哥儿将渔哥儿头上的敷得毛巾拿下来,过了遍水拧干了,擦了擦他头上出的虚汗。 渔哥儿开始发热后,嘴里就一直念叨个不停,清哥儿俯身听了听,多半是求饶的话,估摸着是在家里挨打多了,噩梦缠绕。 “别怕,别怕,现在没人打你。” 清哥儿给他掩好被子,敷上毛巾后就坐在床边,盯着渔哥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许是透过床上的人,想起来自己受苦的日子吧。 “清哥儿?谷大爷来了。” 兰玲姐撩开帘子,带着谷大爷走了进来,王连越站在门口,往里探着头,到底是没有走进来。 “你进来吧,我给你搬个凳子。” 谷大爷上去探脉,兰玲姐给他搬了个凳子,屋里就两个凳子,王连越进来了只能干站着。 清哥儿擦着他的身子出门,去厨房寻了个凳子过来,王连越走进门,打量着眼前简陋的房子,一张床,一个衣柜,脚下是沾满灰尘的土地,头上是全是透着光亮的茅草,一扇门,两扇窗,此外再无别的。 “谢谢。” 王连越接过清哥儿递过来的凳子,拘谨的坐在门口,一动也不动,清哥儿将补好的衣服还给他,他展开来看,抬眼露出一嘴大白牙。 “你手真是太巧了,这衣服根本看不出来补过的痕迹。” “傻子,你拿的那一面本来就没破。” 清哥儿侧头轻笑,他笑的不像王连越那么露骨,只是抿着唇浅浅的勾起唇角,不易察觉。 “醒了,谷大爷你这医术实在是高!” 兰玲姐欣喜的声音,惹的清哥儿和王连越都走过去看,只见谷大爷将施的针一一拿下,渔哥儿紧缩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过了会眼皮轻动,挣开了双眼。 “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清哥儿俯身询问,渔哥儿看着他,迷茫的眼睛又游离开始聚焦,他认得他,是那个拿给他菌子的好心人。 若不是那日他给的几个菌子,他回家免不了还要有一顿毒打。 渔哥儿摇摇头,挣扎着起身,清哥儿上前扶了他一把,渔哥儿张口谢过,看着谷大爷说。 “问诊的钱我会想办法补给你的,” “不用不用,我看病收钱收的都是药材钱,”谷大爷摆了摆手,“给你看病扎几针,钱哪里花的到,得了,人醒了我也该走了,越小子,你送送我?” “行啊,谷大爷,”王连越服气的点了点头,“在陪你走一遭。” 而柳渔呢,他下了床,直接双膝跪地,眼看着就要给清哥儿磕个头,清哥儿连忙让开,跟兰玲姐一起拉扯着他起身。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多谢你们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渔哥儿说着说着,又要跪下,“给你们添麻烦了。” 清哥儿也是怕了他了,给他按到床上不敢撒手,生怕他又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别这么说,你也是为了救人,怎么能是添麻烦,帮你是应该的。” “不,不值得的,”渔哥儿嘴巴嚅嗫着,想着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我得走了,不然会给你们添更多的麻烦。” 这次不管清哥儿跟兰玲姐怎么阻拦,他都不管不顾的冲出了门,清哥儿还想拦他,被兰玲姐制止了。 “算了,多留他一会,回去他就多挨点打。” “那也不行,他还病着!” 清哥儿却不听,拿着自己洗干净的对襟绿袄和兰玲姐带来的药,追上了他,把东西塞进他的手里,才安心的回了屋子。 渔哥儿看着手里的东西,眼底窝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是掉下来了,他抬起衣袖擦干眼泪,带着毅然决然的气息往家走去。 二麻子家里一片寂静,一个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的棍子,一下下的击打着地面,她眼窝很深,颧骨很突出,眼神透露着精明,就那么静静地等着人推开门,她就是渔哥儿的婆婆丁菊花。 渔哥儿推开门,刚踏进一只脚,棍子就往他背上打了起来,他熟练的蹲在地上,蜷缩起身体,不过这次手没有抱起护着头,而且护着手里拿着的东西。 “你个狗杂种,不下蛋的老母鸡,还有脸不回家,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了哪个野汉子!”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还敢大声喊我了!好啊,让我去看看到底是谁教的你,是不是那个绝了户的寡哥儿,看我不去好好骂他一顿!” “别去,他没教我,不管他的,啊!” 被踹了一脚肚子的渔哥儿疼的眼冒金星,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疼的他说不出话,都这样了,他还在庆幸王麻子今天不在,不然他怕是已经被打的昏死过去,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别打了,让人笑话。”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渔哥儿知道,那是他的小叔子,王麻子的弟弟王子尧,名字是头几年上学堂的时候夫子给改的,后来他们爹死后,家里穷,就没去念书了。 “哼,我看看谁敢笑话我们老王家!” “今天做工的头把钱结了,”王子尧放下东西,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来,“做饭吧,等会大哥回家没饭吃,又得生气了。” “得得,就这么点,你没藏私吧?” 话虽然这么问,但是丁菊花对她这个二儿子很信任,她这个二儿子沉默寡言,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老实的很。 “去换身衣服洗吧洗吧,一身土,”见王子尧摇头后,她满意的将钱塞进怀里,踹了脚躺在地上的渔哥儿,“装死做什么,还不起来做饭去!”
第15章 渔哥儿一家 二麻子家家底还算可以,要不然王子尧小时候也没条件上学堂,但是后来王爹死后,家里就被二麻子遭得差不多了,日子也是过的一天不如一天。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旁边的偏房,渔哥儿将清哥儿给的药放好,转身去米袋子里掏了半碗米,米袋子便只剩了底,洗了些晒干的萝卜干、菘菜放一起,煮了一锅很稀的野菜粥。 做完这些,渔哥儿又将旁边小锅洗刷干净,从旁边灶火堂引了些火过来,准备给自己熬药。 他刚落了水,回来又挨了顿打,此刻浑身乏力,嘴唇惨白,弯腰拿点柴火,起身后都要扶着灶台缓半响。 丁菊花将钱放好,无所事事便进厨房看着渔哥儿做饭,省的这贱蹄子看她不在偷她东西。 “好你个渔哥儿,一个看不住你就敢糟蹋我的柴!” 她进来正好看到渔哥儿往小锅里添柴,煎药要三碗水熬做一碗水,当然废柴,丁菊花白眼一翻,踹了渔哥儿一脚,渔哥儿手肘触地,擦了一块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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