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眼里的杀意不像是作假,心腹只好道:“属下这就去。” 心腹与赶来的顾昭擦身而过, 唤了声小殿下,顾昭走到二皇子身边, 二皇子揽着顾昭的肩膀,眼中的野心被烛光照得发亮, 他道:“这天下一定是我们父子的。” 顾昭攥紧拳头。 北山外收到消息的陈州忍不住骂人。 放火烧山,那北山里面又不是只有顾之淮和他的兵,还有百姓呢。 “ 那您的意思是……” 陈州边上的人轻轻做了个不要的动作。 不要? 是他想不要就不要的吗? 他要是不放这把火, 二皇子怕是今日夜里就该把刀架到他的头上了,自从二皇子被立为太子之后,二皇子就越来越癫狂了。 以前的二皇子或许会留他一命,现在的二皇子……哪怕是血溅到他的脸上,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放火,之后会死,不放火现在就得死。 陈州又不傻,他当然是选择多活几日了。 陈州咬紧牙关道:“你和我,各带一支小队,去做这件事。” 这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好。 一直跟着陈州出生入死的人愣了愣,才点头答应下来,“好,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跟着您。” …… 即便是在燥热的夏日里,北山山中也能感受到几分凉爽,但今日,顾之淮却觉得分外焦躁。 就算是摸着怀里的发带也不能缓解他心头的焦躁。 顾之淮突然扭过头看向岑山,他若有所思道:“再过一日,解药就会失效。” 岑山被围困了这么久,他那暴脾气早就出来了,“世子,我们直接杀出去吧,死就死吧,总会有人活着出去的。” 反正比困在这里等死好啊,岑山已经按捺不住了。 “不止你忍不住了,二皇子肯定也忍不住了。” 皇叔要是真的驾崩,梁国的局势就要被改写,二皇子会担心顾之淮知道死讯,跟他破罐子破摔。 那二皇子呢? 他肯定是要先下手为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顾之淮死在北山中,那他会用什么手段? 烧山。 顾之淮目光一凛,他站起来道:“岑山,你让人去通知山顶的百姓,千万不要下山,而后和燕林整军,我们准备杀出去。” 顾之淮表情严肃,岑山也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他道:“是。” 顾之淮抬头看了一眼,今夜月明星稀,明日应该是个晴日,既然二皇子如此歹毒,不如就在今夜与他鱼死网破,拼死也要杀出来一个晴日。 顾之淮系上慕与安的发带,手拿长枪,眺望不远处的上京城。 上京城中依旧亮着灯,恐怕有不少百姓正在享受晚饭后,得来不易的闲暇时光。 顾之淮抿了抿唇。 他挂念的不是只有上京,还有那个永远心系百姓的慕与安。 顾之淮你可千万不要死啊,王妃许诺一辈子都要在你的身边,要是今夜死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山脚下。 行走在北山林间的陈州道:“都说顾之淮用兵如神,这一次总不会让他预料到了吧?” 身边小队带着的火把已经点燃了这一面,可陈州看着那些火光,却没来由地心慌。 不知道是因为他放火烧山,此后一定会遗臭万年,还是因为他口中的顾之淮,真的料事如神。 他说这话,看似是在嘲讽顾之淮,实则是为自己打气,手中生了汗,陈州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重新握住了剑。 可他的一颗心仍旧突突地跳,不等陈州继续想下去,一把长枪已经贯穿了他的心口。 陈州不可置信,但看着眼前的顾之淮,还没说出一个字,就迎面倒了下去,死不瞑目,眼睛被火光照亮。 顾之淮冷声道:“留下几人灭火,剩下的人,跟着本将军,一起杀出去。” “是。” 滔天的火光中,人声亦不绝于耳。 周遭的一切混合着火光,红得可怕,此时却闯入一道青白的影子,像是清冷的月光,穿过血色与火光照在了北山上。 慕与安扬声道:“不可恋战,先攻破他们的防守,撕开缺口。” 火光映照下,那些人只觉得他们的主将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但都是因为慕与安,他们才能杀进来,没人敢质疑慕与安的话,哪怕他曾经是林国的将领,他们齐声道:“是。” 裴青河紧跟着这样的慕与安,视线却总是往他披风下的肚子上瞟,一道冷箭袭来,被裴青河面露凶光地斩断。 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慕与安真的出了什么好歹,他要怎么跟顾之淮交代。 裴青河靠过去,“慕与安。” “嗯。” 又一道冷箭袭来,裴青河再次斩断之后,一把抓住了慕与安的手,他面色冷凝,说话的时候却是苦口婆心:“慕与安,太危险了。” 说完他的目光滑过慕与安的肚子,他低声道:“要是一尸两命的话……” “我已经做出选择了,”慕与安目光坚定,“我也知道这里很危险,可除了我,梁国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这倒是实话,梁国可用的将领本来就不多,最好的顾之淮偏偏又被困在了北山中。 慕与安看向裴青河,“不用担心我,我也曾经是将军。” 裴青河沉默了一瞬,他问慕与安:“你难道不恨梁国吗?” “我恨梁国,但跟梁国的百姓,跟顾之淮,都没有关系。” 慕与安一路从沉县赶到上京,人看着比走的时候还要消瘦了,可就是这样的人,却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合时宜的,裴青河想到,他和顾之淮,还真是天生一对。 慕与安忽然摇摇欲坠,裴青河猝然心惊,“慕与安。” 他忍不住收紧了抓住慕与安的那只手。 慕与安的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他道:“我没事,我想顾之淮想了两个月,我想今日就见到他。” 慕与安那双沉静的眼睛,忽然多了一点光芒,纵使是只有这一点点的光芒,也足以让他的琥珀眸子异常璀璨。 顾之淮不至于看不见这一颗向着他而来的星星吧? 天边的星星好像更亮了,顾之淮喘过一口气,来人意欲挑落顾之淮手中的长枪,没有得逞之后,便划伤了顾之淮的右臂。 顾之淮的一双眼睛血红。 来人骑在马上挑衅道:“顾之淮,你是很厉害,但再厉害的人,也会累的,眼下你就累了,杀不了我了。” 顾之淮轻嗤一声,“倘若是以前的我,即便是和你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你。” “现在的你呢?” “在看一个蠢货。” 那人被这么一骂,骤然变了脸色,他非要顾之淮的性命不可。 发带飘逸,被那人连着一截头发斩断。 好、好得很。 长枪与长剑相击,迸发出火光。 酣战的那人还没发现,林中的火光已经越来越暗淡了,月光照亮顾之淮漆黑的眼眸,仿佛是地狱的恶鬼,要人的性命只在转瞬之间。 顾之淮将人杀了,长枪立在地上,他喘着粗气,背后传来动静,顾之淮提着长枪,回头的时候,人已经被杀了。 他看见了骑在马上的裴青河。 裴青河道:“顾之淮,你可欠下我莫大的恩情了。” 顾之淮敷衍地点头,“嗯。” 却不问裴青河为什么在这里,他的目光早已黏上了,裴青河身边的慕与安。 那是他在北山中,日思夜想的王妃。 他冲到马前,伸手去接慕与安,抱到慕与安的时候,他眼睛喉咙均一阵酸涩。 慕与安几乎是软倒在了顾之淮的怀里,一见到顾之淮,连日来的疲惫都涌了上来,腹中也传来隐痛。 慕与安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但他强撑着,扫过顾之淮的脸,扫过顾之淮的头上,那只剩下半截的青色发带。 慕与安道:“这是我的发带。” “嗯,临行前,在王妃的柜子里偷来的。”顾之淮想要蹭一蹭慕与安的脸,又想到他一脸的血污,王妃肯定是会嫌弃的。 顾之淮将慕与安抱紧了,却触碰到了慕与安披风底下的隆起,他眼里闪过惊喜,“王妃……” “嗯,顾之淮,它真的长大了。” 顾之淮不可置信地摸了又摸,察觉到慕与安想抬起手来环住他的脖子,他主动低下头。 慕与安勉力凑到顾之淮的脸边,亲了亲他,“顾之淮,你言而无信,我是特地来找你算账的。” 顾之淮盯着慕与安道:“嗯,王妃怎么算账我都服气。” “顾之淮。” “嗯。” “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第79章 正文完 “和王妃相亲相爱。”…… “程宴。” 顾之淮和裴青河清除了宫外的隐患之后, 便直奔宫里,在宫门口看见了程宴,裴青河急着下马, 扑进了程宴的怀里。 程宴安抚道:“青河,我没事。” 程宴看向裴青河身后的顾之淮,他笑着道:“看来阿淮也没事。” 三个人齐齐笑了一声,顾之淮才问:“林玄知呢?” “玄知还在宫里, 这一次多亏了玄知,他行商见多识广,有他在, 陛下才不至于被那药侵入肺腑。” 顾之淮沉默了一瞬,他掏出怀里的解药道:“那便由你们送进去吧, 王妃力竭昏倒, 我还得回王府去看看他。” 顾之淮说完就转过身,被程宴拦住了, “陛下醒了, 你也不见他?” “皇叔醒了?” “如果不是陛下醒了, 恐怕我和慕与安也没法带着人和你里应外合。” 顾之淮捻了捻手指,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人怎么样?” 裴青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要想知道就自己进去看, 王妃那边,你看着他没有危险才走的, 又再三交代了云乐和常先生,不会出事的。” 顾之淮被说服了, 他跟着裴青河和程宴一起进去,刚刚踏入殿门,就听见五皇子一声撕心裂肺的“父皇”。 顾之淮变了脸色, 顾不得礼数直接冲了进去,躺在床上的皇帝,形如枯槁,顾之淮目光一怔,他从没看见过皇叔这个样子。 皇帝口鼻不断溢出鲜血,顾之淮大吼道:“快去请太医。” 殿内一时都乱了方寸,唯有顾之淮镇定地从怀里拿出解药,给皇帝喂了下去,但仍旧不见起色。 赶过来的太医被顾之淮一把抓到皇帝的床前,他沉声道:“皇叔所中的乃是迷|幻|药,我刚刚已经给他服下了解药,为什么皇叔还在吐血?” 太医忙不迭地为皇帝把脉,他心下一惊,伏在地上道:“陛下体内的迷|幻|药确实已经解了,但……” “什么?” “陛下身中剧毒,怕是今夜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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