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于空中被拦,他没能伤得了人。 原本在自己身后出现的余宁不知何时已经上前,替大胡子拦下了他的一击。 他看着他,示意他收箭退下。 春华握了握拳,在余宁冰冷不容否决地注视下扔了羽箭。 他双眼带红,但却倔强地偏开头,很难得的没吭声。 对于自己的做法,他半点儿解释没有。 “是容参将吧!有礼。”余宁没理春华,径自转身看向了大胡子。 春华原本委屈着,听到这话不免偏了偏眸光,他是真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大胡子居然是新来的参将。 “你是--”大胡子显然不认识余宁。 也难怪,他今日第一天上任,来了之后余宁正在操练士兵,他由着天沙营的人带着先进帐歇息,却遇见那看得眼热的小兵肆意勾引,一时把持不住却叫个小崽子误打误撞瞧见了,这一番下来,哪里有空去认识余宁是谁。 余宁简单报了自己的名,紧接着回头看向春华,带着些许询问的意味:“怎么回事?” 春华本就难受,听了此言便更难受了。 他心想自己险些伤了新来的参将,余宁定然又会怪罪自己惹事生非,因此抿着唇没答话。 一旁的容参将开始细数他犯的过错,越说脸越黑,“这小子这般傲气,私闯重地还敢打人,简直不成体统。” 余宁望了眼春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确实不成体统。”而后又言:“阿晚,还不快给参将道歉。” 春华纵使万般委屈,也不愿撂了余宁的面子,于是忍着脾气给道了歉,虽说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参将莫怪。” 余宁想要息事宁人,岂料容参将却不肯就势作罢,“余统领初来乍到不懂这天沙营的规矩不打紧,如今这里既由我接管,正正风气是必然的。” 他瞥眼看向春华,“既敢伤人,想来也无非年纪大小,如此道个歉便想揭过去,天沙营可没这规矩。” 容参将一副不打算善了的架势,看得一旁认出春华身份的人心惊胆战。 余宁缓了半晌,才道:“既是如此,参将打算如何处置?” “自是带回去,由我亲自管教,好叫他知道知道,做错了事,合该受罚。” “罚?”余宁望着他,冷然一笑,“确实该罚,可本人的弟弟,本人自会管教,还轮不到旁人插手。” 还要再说什么的容参将闻言一愣,他就是知道这小子跟世子府有关,才想借此事挫挫世子府的锐气。 本以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下人,却没想到会是余宁的弟弟。 容参将悔不当初,正想出言,却见余宁扭头看了眼春华,并伸手抬了下他的颚,而后问道:“谁打的你?” 春华茫然抬眼,明白他是想维护自己,登时有些受宠若惊,“余宁--” 余宁耐着性子看他,等他回答。 可半晌没等到春华回答。 “是他吗?”余宁抚了下春华肩头,接着抬眼看向容参将,带着些询问的神色。 容参将眼见情势不太对劲,于是赶紧出言:“实在抱歉,本参将不知他是你弟弟,否则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太过苛责,这--”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余宁收回掌风,冷漠看着重摔在地的人,仿佛刚刚出手的不似他一般。 容参将万没想到余宁会突然动手,捂着胸口指着他说:“我好歹是皇帝钦点的参将,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既是天沙营的参将,自管束好你天沙营的兵便好。”说罢领着春华便走。 容参将被那一掌震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看着扬长而去的人,愤怒大吼道:“余宁,我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你不过是世子跟前的一条狗,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敢与我交恶,咱们便走着瞧。” 春华最受不得有人说余宁的不是,转身便要回去教训那人,却被余宁握住了手腕。 余宁说:“还没闹够是不是?” -- 春华乖乖跟着余宁身后出了天沙营。 脸颊火辣辣的疼,导致他现在连张口都不敢。 想到这一行便很是窝火,好在余宁没有过多责备,这对他来说倒是个不小的安慰。 “你怎么来了?”余宁问。 春华这才想起送信的事,他简单说了一嘴凌霄煜的嘱咐,过了半晌问:“我是不是闯祸了?” 余宁没吭声,找了间酒楼的包厢带他进去,又叫人买了些汗巾伤药回来。 他让春华坐一旁,自己则是起身去弄伤药,然后将那嘴角被牙齿磕破的地方涂了药,又把汗巾浸在冷水里拧干敷上去给他消肿。 春华眼巴巴望着这人认真的给自己冰敷,心下感激,不由得伸手搂住了他的腰,然后将额头抵在了他的怀里,“余宁,还是你最好了--” 后者整个人都因着他的靠近而微微一僵,就连手指冰凉的汗巾都变得温热起来。 “松开。”半晌,余宁说。 春华还想再靠一会儿,于是带着点儿撒娇的口吻闷声说道:“让我靠一会儿好吗?我脸疼。” 余宁:“……” 他们并没在客栈里待太久。 回去的路上,春华心中十分不安。 虽说平日里也会闯祸,但却跟这一次不太一样。 关起门来闯了再大的祸事也只算家事,天沙营这次却不一样,毕竟对方是个参将,还是皇帝钦点的官员。 他不知道主子会怎么罚他,其实怎么罚倒是也不打紧,又不是没罚过,可他担心的是余宁受罚。 从小到大那个人都规规矩矩从来就没做过错事,也从没挨过罚,然而这次却在天沙营因为他打了人。 他想得多,这一路上难免心事重重,就连余宁已经顿足转身都没发觉。 猝不及防的,就那么撞进了眼前人的怀中。 男人的胸膛特别硬,撞得他有点晕,他揉着额头抬首问:“怎么停下了?” 余宁没吭声,却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春华无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我已经没事了,其实就是有点担心。” “有我在,不用担心。” “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担心。”春华理所当然的讲,“你想,从小到大,每次我做错事情的时候,主子是不是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毕竟我时常犯错,脸皮也厚,他都习惯了。” “可你不一样。” 他说完这句话后,神情突然变得很认真:“你从小到大一直是我的榜样,不会犯错,也不会做出格的事,在主子眼里,你就是个完美的存在,现在却因为我将人给打了,打的还是天沙营新上任的参将,主子若是知道了,该有多生气?” 余宁瞧着他,没吭声。 春华便自顾自的说道:“不行,你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我决不能让你的人生落下这么大一个污点。” 他放下揉着额头的指,眸光坚定,“一会儿回去我去说,你别插言。” “这事跟你没关系,我自会亲自跟主子讲明白。”余宁早就想好了说词,而且就这件事,他自认为做得没错。 春华却依旧不是很安心,“这要怎么讲得明白?不然我们找公子求情?” “或者,干脆能瞒一天算一天,等事后就算主子知道,都已经过去的事了,想来他也不会深究。” “你话太多了。”余宁勾了一下他的肩膀,向前轻轻带了带,示意他快点走。 他说:“主子是什么人,你能瞒得过他?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准他现今已经知道了。” 然而事实证明,这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们在天沙营的事情很快传到了世子府。 消息传得极快,在他们还没回来的时候。 只不过凌霄煜尚在养伤,所以这事便被沈清昀给不动声色地拦下了。
第4章 扰了心神 沈清昀作为天沙营的前任参将,虽说眼下就要离开江国,但为了长远打算,还是不太愿意那帮人落在个自己看不惯的人手中。 “听说那位容参将是景帝封的。”魏铜说。 他原本已经回了宠物救治所,可天沙营出事的时候沈清昀不在,传信的只好去找了他。 沈清昀斟酌了片刻,突然问道:“余宁动手了?” 魏铜:“……” 他总觉得这事的关键在于那位容参将,没想到自家主子关心的却是余宁动不动手的事情。 不过这事魏铜说到底没有亲眼所见,也不敢确定,便只能道:“属下没看见,但据来的人禀报,当时余宁发了好大的火,那容参将话都没说完就飞出了八丈远。” 魏铜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至于动没动手,属下不好说,不过属下想,如此情况下……也有可能动的是脚。” 沈清昀:“……” 魏铜尴尬地咳了两声,“公子,我没想逗您……” 沈清昀忍着笑,“好,我知道了。” 他沉吟着,“不过,依春华的性子,受不得惹事倒是应当,可余宁么!无缘无故,应当是不会的。” “属下听说,是那容参将出言不逊在先,貌似还打了春华一巴掌。” 沈清昀眨了下眼,“打人?” 魏铜不忘加上一句,“而且打得还是脸。” 沈清昀了然,若是如此,那便情有可原了。 他来世子府的日子不算短,对凌霄煜身边的这两个近卫也有所了解。 余宁虽然外表看着冷淡,对春华的事情也不上心,实则却是很宠的。 他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是不比旁人,春华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余宁自然不会高兴。 “你且去吧!等他们回来我问问。” 然而沈清昀还没来得及询问,便见回来的余宁直接入了凌霄煜院子。 自然,他想拦的事情也没能拦得成。 余宁直接认错,并将责任过错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半句没提春华。 沈清昀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开口:“可我听说,是因为春华挨了打,你才动手的--” “属下遵从主子教诲行事,与春华无关。”余宁说:“天沙营是公子的心血,也是主子日后的倚仗,不该交给姓容的。” 凌霄煜敛眸看他, “你倒惯会取巧。”他顿言又道:“可这答非所问,也是我教你的?” “属下不敢。” “不论如何,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凌霄煜说:“自己去领板子。” -- 春华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他原本已经被余宁送回了房,可事后却总觉得心有不安。 思来想去,觉得惶惶终日不如主动去承认错误。 但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来到门前的时候,便听凌霄煜让余宁自己去领板子,因为什么已经不需要解释,他甚至不用想便知道余宁都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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