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苏玄影当即喊了声。 解惜行却是径自绕过地上被自己踹翻的地铺,几步走至床边,坐下后伸手对着苏玄影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苏将军,你重伤未愈,怎么能睡地铺呢?睡这儿!” “……那要不咱俩换换?” “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更不能睡地铺。” “那我还是……” “苏将军,要么一起睡床,要么一起睡地铺,你选吧。” 在解惜行颇有些无赖的注视下,苏玄影最后还是纠结地收起地铺,起身钻进了被子。待得苏玄影甫一躺下,解惜行便十分干脆地熄了床榻边的烛灯。 烛光隐没,卧房内霎时变得昏暗静谧。然而这静谧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苏将军,你就寝不脱外衫的吗,不嫌硌得慌?”解惜行的嗓音忽地响起。 “……”苏玄影顿了顿,起身卸去了外衫。 “苏将军,你为什么躺那么外边,掉下去怎么办?”解惜行再次出声。 “……”苏玄影只得依言往里移了移。 “苏将军,我睡不着,我能抱着你吗?”解惜行又启唇说了句。 “……”苏玄影这次没有回应。 解惜行等了片刻,试探着朝苏玄影的方向伸出了手,然而刚一探出,手上便传来一个温热柔软的触感—— 是苏玄影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惜行,你怎么了?” “嗯?”解惜行无辜地看向身侧,黑暗中,苏玄影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 “我怎么感觉,自我们从倚芳楼里逃出来后,你好像变得……”苏玄影的语调有些缓慢,似是在想着措辞,“分外黏人?” “……有吗?” “你曾跟我说过你记忆有损,可是想起了什么?”苏玄影安抚般地轻轻蹭着解惜行的手。 “……我、我不知道。”这话惹得解惜行好似自心头染上些许黯然与慌乱,吐了几个字后便低着头垂眸不语。 苏玄影等了许久,耳畔却仍无半分回应,便叹了口气,松开握住解惜行的手,转而主动将他揽入怀中。 “玄、玄影,”解惜行觉出拥住自己的暖意,忍不住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小声却持续地保证道,“我会想起来的,真的……” “惜行,没事的,我在,睡吧。”苏玄影的嗓音温润有力。 “……嗯。” 趁着幽暗,解惜行也伸出手,回抱住了枕侧的人。
第16章 翌日,天光初露,晨曦慵懒。 外头却忽地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被吵醒的苏玄影正欲起身,却倏忽发觉身上压着了什么,偏头一看,却是解惜行睡得迷迷糊糊,将半边身子都搭了上来。 “惜行,惜行,”苏玄影只好试探着推了推紧挨着自己的解惜行,“快醒醒。” “唔……”解惜行嘴里嘟囔了一句,却是干脆抱住了苏玄影的胳膊,“不想醒。” “好了,别闹,”苏玄影只好又唤了句,“外头好像出事了。” 听了这话,解惜行方才凝眸清醒。迅速整理了下仪容,两人迈步出了门主卧房,循着异响的来源一路找过去,发现此刻竟有一堆人聚集于外门弟子的院落内。 “此处发生了何事?” “啊,见过门主!” 围聚的弟子见到两人过来,急忙躬身行礼,“不好了,门主,有弟子晕倒了!” 一听此言,解惜行和苏玄影当即对视一眼,而后提步上前,稍稍拨开围拢的人群后,就见一名身着麻布短衫的弟子仰躺于地,状况不明。 苏玄影上前一步,俯身试了试鼻息。 “不行,已经没救了。”苏玄影直起身,对着解惜行摇了摇头。听到这话,解惜行立时沉了脸色。 “玄心门弟子听令,”解惜行顿了片刻,抬眸扬声道,“先将逝者的尸身转移至议事堂,之后,所有人一并集合,务必将此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述于我。” “是,门主!” 议事堂内,众人肃然而立。出事弟子的尸身被暂时置于桌案上,面上覆了白布。解惜行同苏玄影立于堂内正前,侧耳听知情的弟子陈述详情。 原来,出事的是一名姓钱的玄心门外门弟子。今早用过早膳后,他同其余两名弟子一道将装满柴火的推车送往东厨仓库。正运柴间,钱姓弟子突觉腹部剧痛,随后便抽搐倒地。而推车也因钱姓弟子的突然撒手骤失平衡,车身猛然侧翻,干柴纷纷坠落,一下将倒地的钱姓弟子全然遮覆。 “师父,尸身的口鼻耳处皆有出血,且据目击弟子的描述来看,这极有可能是砒霜中毒,”立于一旁的沈韵悠汇报道,“但更准确的结论还要等仵作验看后方能知晓。” “嗯,若事发时这名弟子刚用毕早膳不到半个时辰,那他极有可能是在用早膳时中了毒。”苏玄影推测。 “今早可有人在膳房用膳时见过这名弟子?”解惜行转向堂内的众人,启唇发问。 话音刚落,便有三人站出来,称今早曾与钱姓弟子一道用餐。在解惜行的询问下,三人皆言今早钱姓弟子所用的膳食同他往常的口味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有一笼生煎包,外加一碟小菜。 “那,你三人既与他同食,可有异样?”苏玄影问道。 “并无……啊!” 三名弟子正恭谨回应,其中两人却骤然色变——却见二人只来得及痛呼了一声,便手捂着腹部跪倒下去。而后议事堂内各处也相继迸发出阵阵尖叫,瞬息间,竟是有五六人猝然哀嚎,倒地不起! “赶紧散开,切莫围着他们!”苏玄影指派身边的两名弟子去寻大夫。然而许是这陡然的变故太过骇然,被指示的两名弟子一时竟呆愣着没有反应。 “还不快去!”解惜行只得又喊了一声,两名弟子方才回过神,急匆匆地飞奔出去。当下,解惜行于议事堂内凛然站直,提掌拍桌,厉声而喝: “玄心门众弟子听令!速将出事弟子集中送往外院正厅等候大夫诊治,其余人一律回各自的卧房观察待命,即刻起,玄心门上下戒严,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 议事堂内惊慌失措的弟子们这才勉力稳住脚步,齐齐应声。 “是,门主!” . 一炷香后,门主卧房内。 桌案前,沈韵悠正按着解惜行的吩咐,谨慎细致地将今日所剩的早膳送来,又照着品类一一摆开。 “悠儿。” 沈韵悠听到解惜行的嗓音响起,急忙放下手中的餐食回应。“是,师父。” “方才那几名在议事堂内倒地的弟子如何了?” “回师父,所幸那几名弟子摄入的毒药剂量不大,给大夫看过之后已无大碍了,现下正在卧房内休息。” “嗯,”一旁的苏玄影点点头,“可查出是何毒药了吗?” “师公,”沈韵悠转向苏玄影,“经大夫查看后,应仍是砒霜所致。” “又是砒霜……”这话引得解惜行和苏玄影对视一眼,彼此的眉间俱是凝重。放完餐食后,沈韵悠同二人行过一礼,便转身退出了卧房。 房内桌案上摆的餐食各不相同,有诸如生煎、馄饨、蒸饺、白粥、汤面等等,可谓一应俱全。解惜行起身行至案前,又自袖中取出一根银针来,开始着手对餐食进行一一试毒。 “惜行,结果如何?”片刻后,苏玄影启唇询问。 “嗯……”解惜行看了看依旧光亮的银针,叹了口气,“这些餐食尽皆无毒。” “尽皆无毒?可韵悠说今早所有的膳食种类已都在此处了,”苏玄影蹙眉不解,“难不成是仅有那些出事弟子所吃的部分被下了毒吗?” “不,若真是那般,这下毒之人所用的投毒之法未免也太过精妙了,”解惜行摇摇头,顿了顿,又言,“而且那几名出事的弟子虽均为砒霜中毒,但其所食早膳尽不相同,或为生煎或为蒸饺或为拌面,难不成这下毒之人当真是随机投毒不成?” “那几名弟子的毒发时间和毒发程度皆有所差异,且至目前为止,只有最早出事的那名钱姓弟子丧生,”苏玄影猜测道,“这就说明,弟子们摄入的砒霜剂量应是各不相同才是。” 两人正思索间,门外适时响起了敲门声。苏玄影起身前去开门,发现来人是时乔安。 “师父,师公,弟子已按照师父先前的吩咐,带人于玄心门方圆五里之内四处查探了一番,目前并未发现任何行迹可疑之人。”时乔安行礼汇报。 解惜行闻言不由蹙眉。“乔安,你们确定将玄心门方圆五里的地界都仔细查探过了吗?” “是,师父,我们已在四下里仔细查探过几回,的确不曾发现异样。” 解惜行只得让时乔安继续戒备。时乔安认真应下,又同二人行了一礼,而后转过身迈步出了卧房。 “唉,”木门重又关上,解惜行不由长叹出声,向后仰靠在桌案边的座椅上,“看样子,还是不能放着玄心门不管太久啊。” “嗯,”苏玄影亦是眉间紧蹙,“这下难办了。” 若是玄心门的周遭当真并无异样,那就意味着这下毒之人,极有可能现下还藏匿于玄心门之中。 “惜行,”苏玄影转过头看向解惜行,“玄心门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听到这话,解惜行抬眸看了眼苏玄影,继而坐直身子,开始详尽地向他解释。 “玄影,之前我同你说过,这玄心门本是多年前由我的师父所创立,但他其实并未认真经营过门派。玄心门建立后没过多久,他老人家便不知跑哪云游去了,”解惜行顿了顿,“而后,这玄心门便由我接手进行管理。” “嗯,后来呢?”解惜行示意苏玄影坐下,苏玄影便顺势走过来坐在解惜行旁边的座椅上。 “自我接手后,玄心门慢慢地也有所起色。一开始,我只有乔安和韵悠两个亲传弟子,”解惜行说着,面上不由得浮现起一抹怀念之色,“之后,随着弟子增多,门派扩张,为了便于管理,我就将玄心门整合划分为了内门和外门。直至今日,玄心门的弟子数量也并不算多。全派上下统共不过三十余人,其中内门弟子十余人,外门弟子二十余人。” “那玄心门的外门与内门又有何区别呢?”苏玄影询问道。 “嗯,内门和外门之间乃是相互独立的,”解惜行解释道,“内门弟子可以直接得到我的亲自教导,外门弟子则在每月的月初和月末,由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负责指点一二。另外门派中的秘籍珍宝一类,也会优先分配给内门弟子。” 听完解惜行的这番话,苏玄影沉吟片刻,斟酌地道:“这听上去似乎对外门弟子很不公平。” “玄影,你有所不知,这江湖上的许多事情都是这般,既能存在,便自有它的道理,”解惜行叹了口气,“不仅仅是我玄心门,旁的许多门派也是如此。在修炼资源有限的情形下,优先考虑分配给天资较高的内门弟子,虽是有失偏颇之举,但也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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