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当年翻江倒海一手遮天的千蛊教教主,再看看眼前睡得颠三倒四的柳秋安。 穆长闲想知道他是如何坐上教主之位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捡起地上的薄被,叠整齐放在床头木柜上。接着最后看了眼柳秋安,运起内力直接从窗户口跃出去,安稳地落到地上。 午后的人并不多,至少客栈前已经没人了。
第六章 微动 柳秋安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将至,他缓缓睁开眼,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耳,强劲的内力在体内胡乱窜动,柳秋安勉强支起身体,靠在床杆上,锁骨间传来的剧痛让他难以忍受,不由低吟一声,又立马咬住下唇。 温热的血液渗进味蕾,空荡荡的屋内陡然响起一人声音:“穆大侠要我转告你一声,他去风雨楼了,晚膳之前会回来。” “哦。” 面对柳秋安冷淡的态度,那人没有丝毫不满,反倒大笑了声,道:“柳公子别来无恙。” “你快滚吧。”柳秋安的眸中隐晦地闪过一丝杀意,又很快被浓密的眼睫掩在阴影里。 慎周从屏风后出来:“当年我们护送小少主,在崖山上遭到伏击,一场昏天暗地的恶战,就在我们以为要就此覆灭时,您带着柳氏死侍赶来,让我们小少主得一生路。我们成功突围找来援军,马不停蹄赶回来,而那里只剩下一堆尸体,……我们的家主日夜不休只找到了您的佩剑吟霜,他一直相信您还活着。” 方才的剧痛渐渐褪去,柳秋安伸展了一下四肢,“哦?” 慎周顿了顿,神色有些复杂:“柳子安大侠是青鹤柳氏难得的人才,家主这些年一直没有忘记您,……” 柳秋安站起身看也不看慎周,抬手阻止他继续开口,清凉的风裹挟着雨丝飘进屋内。柳秋安歪头想穆长闲带伞了没有,而后冲慎周挥挥手,“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要去给我的儿子送伞了。” 柳秋安转身绕开屏风拉开门扉,衣袂翩翩直奔楼下掌柜处,没听到慎周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清风派穆长闲……。” “诶~这位公子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啊?”掌柜是个半老徐娘,对着柳秋安笑得花枝乱颤。柳秋安转了转眼珠,旋即露出一抹沁人心扉的笑容:“我的朋友怕是没有带伞,可否借这位貌美的姐姐一把伞?” 掌柜娇羞的哎呦了一声,唤小二拿来了一把竹伞递给柳秋安:“公子嘴真甜!”柳秋安接过伞笑嘻嘻地又说了几句,把掌柜哄得心花怒放,整个人都在冒烟。 那边的穆长闲告别秦晟,从风雨楼二楼走下,脑袋里还在想秦晟说的:石子小路左转有烧鸡。 “……烧鸡。” 柳秋安撑着伞施展轻功在屋顶瓦片上欢快地乱蹦,瞅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眼睛一亮,连忙挥动胳膊,喊道:“穆长闲!儿子!” “……”穆长闲抬头看向手舞足蹈的柳秋安,脑门上挂下三条黑线,抬手抚住额头。 柳秋安踏着瓦片一跃而起,抬眸突然看到秦晟笑眯眯地靠在栏杆上,他收起折扇,在手心拍了拍。 柳秋安顿了顿,连忙在空中翻身躲过朝他飞来的折扇,堪堪踩在一处屋檐上,可上边青苔密布柳秋安脚一滑,眼看就要栽个狗啃泥,闭上眼先将狗日的秦晟从头骂了个遍。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整个人陷入温暖的怀抱,柳秋安先睁开一只眼,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抖沾上细碎雨点,穆长闲脚下步法一变,借着在空中下落的竹伞的力,跃到另一边的屋檐下。柳秋安盯着穆长闲的侧脸缓了缓,而后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早已飞往彼方的竹伞,吸了吸鼻子,“那是我借的伞。”可怜巴巴地望着穆长闲,又愤愤地指向雨中的风雨楼:“是他!” 此时的秦晟早已功成身退,穆长闲顺着他的指尖看去,那里只有从屋檐上流下的绵延雨帘,不解地抿紧嘴角,垂眸看向柳秋安,视线触及他咬破的唇瓣,神色微动,轻轻扫过。 柳秋安对他的异样毫无察觉,讪讪收回手,从穆长闲怀里爬出来,右脚一触地钻心的疼痛就从脚踝爬上脑袋。穆长闲手疾眼快地将踉跄的他扶住,蹙眉道:“怎么?脚崴了?” 柳秋安慢半拍地摸了摸后脑勺:“好像是。”穆长闲顿了顿又将他打横抱起:“别动。” 这时秦晟领着侍从慢悠悠的走过来。 柳秋安本来扑腾着要下来,见到来人,什么都不管了,直接脱下一只靴子朝秦晟脸上扔,秦晟稍稍侧身躲过,靴子在空中滑过砸到他后边撑伞的侍从,侍从中招啪叽倒下,后边的侍从补上他的空缺,及时为秦晟遮住雨。 秦晟拍了拍心口详作后怕般道:“哎呀,柳公子这招百里穿杨真是绝啊。秦某方才跟长闲兄促膝长谈,长闲兄走后秦某才发觉长闲兄没有带伞,这不来给长闲送来了,没想到……柳公子来接长闲兄了啊!” 柳秋安咬了咬后牙槽:“哼,眯眯眼狐狸怪。” “……”秦晟笑眯了眼,假装没听见,抬了抬手上来一个托着盘的侍从,红色方正托盘上放着一把绘梅玉柄伞。 “怪秦某招待不周,要不二位就先在风雨楼沐浴休憩一番吧。” “也好。” 穆长闲想了想应了声,柳秋安哼哼唧唧地接过那把伞撑起,侍从收到秦晟的眼神机灵地捧起地上的靴子放到托盘上,走到风雨楼楼内时,秦晟对着穆长闲邀功似地挤眉弄眼,而穆长闲纳闷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秦兄有眼疾?” 秦晟一口老血呛在心头:“……多谢长闲兄关心,秦某没有眼疾!”
第七章 中邪 “疼、疼、疼” 屋内传来柳秋安嗷嗷的喊声,穆长闲毫不动容褪去他的鞋袜,看了眼他的脚踝轻轻按压一下,道:“还好只是轻微肿胀。” 柳秋安哎呦了声,抬手拍向无辜的矮桌:“轻点!” 穆长闲拧了条汗巾,敷在他的脚背上,按住柳秋安不安分的身体:“别动,我去要点消肿药。” 柳秋安闷闷地应道:“哦……” 他看着穆长闲出去,下巴磕在膝盖上百无聊赖地拨弄汗巾的一角,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门口有了动静,柳秋安一脸欣喜地转头看去,看到来人,笑容僵住。竟是那眯眯眼。 “柳公子。”话音随着门被关上的轻响一块儿落下。 秦晟笑呵呵地走来,鞋履在木板上敲出清脆的回响:“听长闲兄说,柳公子的脚不小心受伤了。当时我还在想长闲兄抱着柳公子,可能因为柳公子身体赢弱不便行动。” 柳秋安听着他一堆说辞,脑袋变成两个大,这些云滇秦氏也不知什么毛病,能说弯弯绕绕的话就绝不来直的。皱了皱眉头:“你想说什么?” 秦晟突然出招,柳秋安下意识运动内力又在下一秒运回丹田。结果被秦晟一掌打中,撞翻矮桌在地板上滚了几圈, 秦晟根本没想到这种结果,惊讶地向前走一步,瞬息间又恢复平日里五分亲和五分疏离的表情。 猜错了?他不是柳子安? 这时,门被拉开,穆长闲双手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消肿药与绷带。他略过面前的秦晟看到伏在地上的柳秋安,正要问。秦晟先一步道:“本想跟柳教主切磋一下,没想到过头了。” 柳秋安艰难地撑起身体,嘴角流下一丝血。 柳秋安。”穆长闲连忙上前,把东西随意放在地上,将人圈在自己臂窝里,探了探脉搏后松了一口气。 “你告诉他了?” 穆长闲愣了一下,想到秦晟刚才是话,知道了他指的是什么,“嗯。” 柳秋安垂下头,觉得秦晟绝非因为魔教教主这个身份而来。 穆长闲疑惑道:“以你现在的内力不应该会被秦晟弄成这样。” “正邪不两立!还不是为了隐藏这个教主身份!白白挨了这么一掌!怪你怪你怪你……”柳秋安忍着背后酸疼,呲牙咧嘴道。 他的肩膀在不停颤动时不时倒吸一口气。 “好。”穆长闲生出一点愧疚替他擦去唇角血痕,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变得宠溺起来:“你先别动,把嘴巴闭上,给你疗伤呢。” 柳秋安依言住了口,一个红塞白瓷瓶轱轮轱轮滚了过来,他抬眸看去,只看到秦晟墨袖一角在门扇后一掠而过,复而将目光移到那光溜溜的小瓷瓶上,紧张地问穆长闲:“是不是毒药?” 穆长闲伸手拿起它拔开红塞倒出一颗圆润的药丸,好笑道:“怎可能,秦晟不会对你用毒。” 柳秋安表示怀疑:“你肯定?”眼睛转了转恍然大悟看向穆长闲:“难道是因为我是你的人?”见穆长闲怔然,又不要命地凑近调侃,二人鼻尖差点相碰,穆长闲不躲不避掰开他的嘴,将药丸塞进去。由衷希望这是个哑药。 药丸入口即化,柳秋安措不及防连吐的机会都没有,味道又苦又涩,他徒劳地伸出舌头指望能减少一点难闻味道,大着舌头道:“他是不是好龙阳,看到你对我这般关照,所以吃味了?” 穆长闲这才发觉,自己对这个魔教教主好过头,可看向本人,现在这副吐着舌头眼巴巴的小奶狗模样,又觉得要是不管他,他怕是早被人绑走了。想到这,觉得自己的行为合情合理,移开放在柳秋安身上的视线。 “胡思乱想,先去沐浴再上药。” 柳秋安这就不干了,双手扒着穆长闲的脖子,哀嚎道:“你要我怎么去沐浴,我会淹死的!”说着,晃了晃自己受伤的脚,强调自己现在的惨状。 穆长闲别无他法,叹气道:“怎么?要我帮你?” “不然呢?”柳秋安天真地眨眨眼,觉得这是理所应当,最正常不过了。 “……”穆长闲想晃晃他的脑袋,听一听到底有没有水声。他扒下柳秋安的手,温和道:“……来人。” 就在柳秋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门扇突然被打开,小厮们鱼贯而入七手八脚把他架起来抬走了。“穆!长!闲!” 柳秋安不甘心地仰天大喊,整个风雨楼似乎都抖了三抖。 而当事人充耳不闻,慢慢整理着托盘里散开的绷带又扶正翻倒的矮桌,这时,秦晟的影卫进来抱拳道“穆少侠,楼主有请。” “好。”穆长闲应了声,刚好问问他为何三番五次地试探柳秋安,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方才的影卫早已回去复命,他轻车熟路地走在曲折的走廊上,迎面跑来一个落汤鸡似的小厮,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 “穆公子!那位公子他、他在水里不见了!” “什么?” 穆长闲快步到净室,推开门绕过屏风看到几个小厮跪在浴池旁。 “柳秋安?”他扫了眼波澜不起的水面,眼尖地发现一缕漂浮的血迹,连忙附身查看,脑袋里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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