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这份闲情雅致,被没能持续太久。眼瞅着天色渐渐昏暗,太阳不断西垂,别说是靠近旗山了,他甚至兜兜转转了大半天,还没能离开他休憩的那棵大树。一开始他也只当是树有相似,没放在心上,直到发现之前不小心割破的衣角布料挂在草丛边上时,他终于明白自己是陷入他人设下的阵法之中了。 难怪方圆百里没有人烟了,看来自己一直都在阵法里打转。 这可就麻烦了。 他自小文武兼修,博采众长,偏偏就是这奇门遁甲之术不甚感兴趣,因而鲜少涉猎,如今被困其中,自是毫无办法。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先熬过这一夜了。这些年他独自大江南北的闯过来,也不是没有席地而睡的经历,物质享受于他而言,从来不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倒是之前偶遇的男子,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如同他那精雕玉琢的脸一般,上好的丝绸锦缎,价值不菲的玉石挂坠,虽只是夜间匆匆一遇,也不难看出他一身精致的打扮。这样的人,怕是走到哪都吃不了一点苦头吧,不过那么俊的轻功,当真少有,身姿轻盈,婉若游龙,即使是见识过各色武林高手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岳卿涟的轻功堪称数一数二。 只可惜时机不对,不然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岳青莲......”只是少侠的名字却是像个姑娘家,也不知那夜是否是自己听岔了,看着自己面前篝火晃动的火焰,云逸尘的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那一夜,“要不是靠的那么近,都要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了。” “你说谁是姑娘啊!”这原该只有他一人的地方,突然冒出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青莲?!”云逸尘整个人不由得激动地站了起来,一回头,果然见到那个一面之缘的青年立在一块岩石之上,正十分不满地瞪着自己。 第四章 云逸尘也不是没有想过他日再相见的光景,毕竟这世间再大,有缘之人总是能再相见,而他虽与岳卿涟仅一面之缘,却深感缘分所在。许是年纪相仿,又许是对方身上有着自己所向往的特质。 逍遥自在,真正的本我活着。 但岳卿涟显然不在意云逸尘对他的评价如何,抄了几日书的他本就看到云逸尘就来气,更别提这假和尚刚刚还怀疑他是个姑娘。虽然他不是没有扮过女装,但到底是个男儿身,怎么能轻易让人质疑起性别来。 “你方才说谁是姑娘家啊!”拿着地上捡的树枝啪啪啪敲了几下地面,岳卿涟皱着眉头斥道。他不过是闲来无事下山来兜兜散散心,活动活动发僵的右手,结果却发现有人闯进了他设的鬼打墙阵里。 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武林垃圾来找事,结果却是假和尚,还胆敢质疑起他的性别来。 “青莲也是误入此处的吗?这里被人设了阵法,我在此困了许久依旧没能找到突破口。” “你喊谁卿涟啊,我和你有那么熟吗?” “相逢即是缘,世人唤我一声佛公子,少侠又恰好名唤青莲,当真是巧极了。” “谁说我叫那个青莲了啊!”看着那云逸尘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蛇随棍上地和自己攀起了交情,岳卿涟就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待听明白他张口闭口的青莲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又不由得怒极攻心,涨红了一张俊脸。“你见过那个男子给自己起这么个女里女气的名字。你可听好了,我名叫卿涟,卿本佳人的卿,涟漪何处起的涟。” “原来是这个卿涟,也是个好名字。”云逸尘好似看不懂别人的脸色一般,用衣袖扫了扫身旁石头上的灰尘,便热心邀请岳卿涟去他身旁坐,“卿涟可熟悉这旗山?” “我自小在这长大,怎么可能不熟。倒是你无缘无故跑这深山老林里来做什么?”生平不是没遇上过热情相待的人,可被男子这般殷勤主动却是第一回,他抛下自己手里的枯树枝,倒也不客气往拿石头上一坐,高高昂着脑袋,气势汹汹地问道。 “那卿涟可否带我上山,我在这林中绕了一日,也没能靠近旗山脚下。” “这旗山可是灵山,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靠近的。” “卿涟就看在我们这一场交情上,帮在下一把吧。实在是家父所托,不得推辞啊。” 交情?什么交情?扔水里看落水狗的交情吗? “也不是不能帮你,但你得好好说说是要去做什么的。这山上可栖息着仙兽,被你惊扰了可怎么办?”想想自己那两个喜欢在旗山上玩捉迷藏的土地,可不是两只仙兽。 “卿涟放心,我只是代替家父去给故人上柱香罢了。” “我可不记得山里有什么坟冢,你确定那有故人?”这山上自打他懂事起就只有他们平天教,从山脚到山顶,处处摆满了各样的阵法,寻常人硬闯非死即伤,这些年的确死了不少来闯的无头苍蝇,可他并不记得有谁会去多管闲事,给他们立个坟冢啊。“别折腾了,你爹那故人十有八九被野兽吃了。你听!”食指点着唇,冲云逸尘做了个禁声动作。 幽深的黑夜之中,远远地传来了几声狼嚎,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可怖。原本只是取暖的云逸尘不由得把火扒拉的更起劲了,“你要不再找些树枝来,把这火再弄的大一点。”说着就把方才岳卿涟随手抛了的树枝给扔进了火堆里。 “......”难怪江湖人评价佛公子的时候会有那么一句赤子之心,这一刻岳卿涟简直无法理解云逸尘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是准备在这过夜吗?” 他侧过头,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的笑容,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样子,一双眼好似包容地看向炸了毛的岳卿涟,火光映着他的脸,的确是能让人溺毙的温柔。 难怪连许秋池这样的蛇蝎也追在他的屁股后面死缠烂打。 这该死的温柔模样,这世间怕是少有人能抵挡的住吧,就连岳卿涟也感觉自己被蛊惑了,下意识就开口道,“赶紧把火灭了,再晚你就在这席地睡一夜吧!” “那就多谢卿涟收留了。”他嘴角的笑又弯了弯,卿涟看着便后悔自己方才嘴快,气汹汹地甩了甩衣摆,头也不回地先走了起来,也不管云逸尘是否有跟上来。 于是,原本在家守着的岳平岳安,就看到自己出门散心消食的师傅领了个男人回家。 “师傅,你现在连男子都不放过了吗?”岳安嘴里的包子都惊得掉地上。 “闭嘴吃你的东西。”不顾徒弟惊讶的眼神,他一屁股坐下,也不招呼身后的云逸尘,就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喝,“平平啊,你去给他收拾个床铺。” 岳平什么也不多问,冲着云逸尘看了一眼便去收拾整理了。 “孩子还这么小,不如我自己......” “你只打扰一晚的话,孩子再小也是受得住的。”心里万分懊恼的卿涟,嘴上便不饶人了,“不早了,安安你也早点休息吧。都胖的有两个平平那么大了,你这个弟弟良心可安?” “师傅!”被羞辱了一番的小胖子嘟着嘴跑去找自己的哥哥了。 “你与你徒弟平时就一直在这山间小屋居住吗?” “世外桃源,多好啊。” “的确是世外桃源。” 看着云逸尘流露出憧憬的神情,岳卿涟赶忙又加了一句,“明早我带你山上兜一圈,找不着那坟头你就赶紧走吧。”若是被自己的姐姐发现了云逸尘在他这,怕是抄一万遍家规都不管用了。 “那就麻烦卿涟了。” 明明不过才两面之交,这云逸尘张口闭口的卿涟,听得岳卿涟浑身不自在,跟他说了几次别这么叫他,然而云逸尘这个人似乎只听自己爱听的话,根本不予理睬。 他在这边生着闷气,而屋里头的双胞胎也炸开了锅。 “师傅带男人回来,被师伯知道又该抄门规了。” “再胡说八道,你以后都别想再吃肉了。” “哥哥你是魔鬼吗?” “嘘!去床尾那头帮我拽着被子。”岳安只当是自己风流的师傅看上了外面的俊俏小生,岳平却是在担心这久无人闯入的旗山,怎么会突然来了人,而自己师傅对来人的无可奈何更是让他十分不安。 他们的师傅,嘴巴坏,心却是豆腐做的,因而他从不轻易任人摆布,态度嚣张又傲慢,少有人能拿捏得住。即使是他那些相好的女子,也不过是一夜雨露,恩泽如雾。 “今天的事可不能告诉师伯和青萍姐姐,知道吗?” “为什么啊,是怕他们罚师傅抄书吗?” “想每天有肉吃,就乖乖听话!” 将枕头放好,岳平看着自己这些年只长肉不长脑子的弟弟,忍不住一声长叹,不论是他还是师傅师伯他们,人人都怜惜岳安的憨,而今把岳安宠的这般天真,也不知是好是坏。一切准备妥当,岳平便冲着外头喊了一声。 “师傅,都收拾好啦。” 第五章 “你是师傅的相好吗?” 翌日的饭桌上,早早吃饱喝足的岳安撑着自己圆滚滚的脑袋,好奇地问一旁的云逸尘。岳平还在后院里练功,岳卿涟则赖在床上,丝毫没有起的意思。因而岳安这石破天惊的问题没有被爆炒栗子给打断。 “你们的师傅有龙阳之癖?”喝着白粥的云逸尘也是淡定,丝毫不觉得是什么古怪的问题,只是笑着反问岳安。 “这...我也说不好啊。在你之前,师傅也从没找过男的回家呀。”师伯每次教训师傅都是因为师傅在山下又逛了妓院花街,惹了一堆的情债,倒是从没听说过有男子。岳安又拿了根萝卜干放嘴里嚼,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始和人唠起嗑来。“可我师傅只爱美人,没他好看的他都不喜欢。” “你师父那样的相貌,想长得比他好看可不容易。” “可不是嘛!除了青萍姐姐,没人能比师傅好看。” “青萍姐姐?” “大清早就嘴碎,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吗安安?”顶着一头乱发,岳卿涟蓬头够面地就走了出来,显然还不是十分的清醒,虽然嘴巴已经可以利索扔刀子了,但眼睛还是满满的困倦,走两步路就赶紧往凳子上瘫了下来。“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大清早的就不能让我睡个好觉吗?” “平平晨练都要结束了,师傅还睡懒觉!” “那猪安安你呢?怎么又晨练偷懒呀?” 师徒两人你来我往斗嘴个不停,直到云逸尘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岳卿涟才意识到今天家中还有个外人,便咳了几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摆起架子来。“我训徒弟呢!你笑什么笑!” “你这徒弟一个沉稳一个机灵,卿涟的眼光果然不错。” “别拍马屁,等你事完了就赶紧给我滚蛋,别在这白吃白喝还扰人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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