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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车吧。”崇启摁灭手机屏幕，摘下鼻梁上的眼睛朝后车厢示意，“总不能在这里谈签约的事。”
段容时依言坐上去。
“倒是不怕我们把你拐跑。”贺妄席上车，嗤笑一声。
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段容时用指尖点点皮制座椅，漫不经心地将目光落到后视镜里贺妄席的脸上，“如果我在前辈的车上出什么事，那边片场里的所有人都是我的证人。”
贺妄席又问：“你觉得他们是会帮我们证明还是帮你证明？”
“好吧，大概率是你们。”段容时侧目，窗外路灯的影子闪得很快，一如他的上一世一样只是匆匆走过二十年就仓促结束，“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
贺妄席还想继续这个「绑架」的话题，被崇启睨一眼后堪堪止住，专心开车不再多嘴。
“黑粉遍地，仇人遍地，没有代表作，人脉也少，路人缘还不好，这些都是网上对你的评价。”崇启一条条列举，“目前来看你确实不那么值钱，更何况我还得帮你付天辰娱乐的违约费，比起老板，我更像个做慈善事业的。”
段容时轻哼一声，不置可否。他现在虽在剧组里受染今和小临几个姐姐喜欢，但在网上依旧惹人生厌。
“不过还好，我最近钱多，买一个你花不了多少。”崇启「哦」了一声，“对，还附送一个陆修竹。”
段容时：“……”
不等段容时开口，驾驶坐上的贺妄席冷哼一声。
崇启侧首，摸摸贺妄席鬓角，“咱们公司又来一个歌王，贺狗勾要有危机感了。”
果真像逗狗一样。
估计还没几个人看到过歌王贺妄席这幅吃瘪的模样，段容时憋着笑移开视线，突然觉得星烨这家公司也挺好的。
至少目前看来老板跟员工相处得很愉快，应该不会再出现吴青悦这样的人。
那就去星烨试试，反正不亏。
甚至血赚。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崇启抬眸，后视镜里映着段容时的侧脸，昏黄的路灯交叉错乱一次次的印在他的脸上，显得分外宁静，可那眉眼却不那么温柔，眼底尽是戾气。
尽管如此，段容时也是个非常好看的人。
崇启一哂，又道：“合同先不急着签，我会派人去天辰娱乐谈，谈好了再正式签合同。”
段容时心不在焉地应声，随二人去吃了夜宵。
期间，崇启注意到段容时手上的伤，还叮嘱段容时说一定要好好把伤养好，别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留下疤，段容时应下来后，崇启又问是谁干的。
“严导还在查。”段容时回忆，“我的仇人的话，大概就是吴青悦和宋君屹。”
“宋君屹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贺妄席蹙眉否认，“他那人傲，一惯看不上这种自降身份的事。”
“如果你挡到别人的路，不认识的人也会害你。”崇启提醒，颔首示意段容时，“夏天到了，吴青悦打你的伤还遮得严实吗？”
话音刚落，段容时夹菜的手一顿。
“你怎么知道？”
吴青悦虐待原主的事原主瞒得很深，就连尹苏林也没察觉到原主身上的伤，可他只是见崇启一小时不到，崇启就好像是把他看穿了一样。
崇启但笑不语，只是让段容时好好拍戏，以后可没有让他在舞台上唱唱跳跳的机会了。
这顿饭吃到接近零点，段容时回去的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都还没回来，他倒是没去问留守酒店的尹苏林是谁要害他，洗完澡就打算睡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敲响。
段容时停下擦头发的动作，趿拉着拖鞋去看猫眼。
门外的人戴着帽子，遮住了半张脸，但从身高体型上看，段容时不用判断也知道那是宋君屹。
段容时靠在门上，不想开门，故意道：“没人在，请回吧。”
“这是什么暗号吗？小容时。”宋君屹也不恼。
“谁跟你小容时。”段容时嫌恶。
宋君屹不理，自顾自道：“我看看都有哪些暗号——”
段容时还没反应过来宋君屹这话是什么意思，透过猫眼便看到宋君屹在捉着手机低头搜索着什么，良久，宋君屹再次开口。
“奇变偶不变？”
段容时：？
“天王盖地虎？”
段容时：？？
“爱你孤身走暗巷？”
段容时：？？
艹，段容时咒骂一声，他竟然一句都听不懂！
段容时感觉智商被鄙视了。
“这些暗号都打不开小容时的门吗？”
“别他妈喊我小容时！”段容时忍无可忍，飞起一脚踹向大门。
「咣当」一声，世界终于安静了。
可段容时到底是低估了宋君屹的厚脸皮，宋君屹居然往地上一蹲，不走了。
“宋君屹。”段容时连前辈也不想喊了，反正现在这里没人，宋君屹有本事就去网上拆穿他，到时候看谁撕对方的伪装撕得更爽，“你再不走，我要告你骚扰了。”
“我只是来还毛巾，怎么能说是骚扰。”宋君屹声音可怜兮兮的。
“毛巾是尹苏林的，你去隔壁吧。”段容时不为所动。
宋君屹犹豫：“我跟他不太熟。”
段容时反问：“我们很熟吗？”
“在戏里，咱们好歹是个相爱相杀的关系。”宋君屹有理有据，“小魔尊在戏里被我追杀得那么惨，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装不熟啊。”
又来了又来了，果然跟那小盟主是同一个人，哪怕失忆了，厚脸皮和气人的程度也是一模一样的！
“那天你掐着我，说了些戏里没有的台词，我还有点好奇那是什么意思。”
闻言，段容时怔住。
那天，他确实一醒过来就发了疯似的掐着宋君屹质问——
“你敢杀本座，你人都是我救活，现在你就敢杀本座？啊？！快说！围剿计划到底是不是你提出的！”
当时背叛的恨意充斥在他所有的脑神经里，他甚至杀红了眼，怒极反笑，“你见过哪个武林盟主成天跟魔尊厮混在一起？思及花前月下，你与本座拨云撩雨蜂狂蝶乱的时候可是愉快得很呢？谁都有资格杀本座，就你没有，你懂吗？”
对一个失忆的人来说，这些话确实没头没脑。
万幸的是除了宋君屹外并没有其他人听到这些话。
“小容时……”
门外的人又在喊。
“……”
段容时闭眼，拉开大门。
宋君屹笑着走进房间，手里拿着毛巾，“已经洗干净并烘干了，放在哪里？”
“随便吧。”段容时随手把肩上的毛巾扔在沙发上，“放好就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段容时的话说得很绝情，换做是随便哪个大牌影帝能被段容时这样对待，肯定早就摔门而去了。
偏偏宋君屹不是正常人。
“我是不是伤害过你？”宋君屹不顾反抗坐到段容时身旁，说着说着笑起来，“虽然你可能不信，但上次你掐过我以后我每天都有在做梦。”
段容时侧目瞧他。
“有时候是噩梦，有时候是美梦。我梦到有人掐着我的脖子，还用刀浅浅的割开我脖子上的皮肤，就是这里。”宋君屹指着自己的侧颈，“好痛，可我又好爽。”
“这是美梦。”
没有谁会把这当成美梦，但段容时非常清楚宋君屹实际上是个受虐狂，这一切也就都说得清。
“噩梦是什么？”段容时凝视宋君屹。
“出门一趟后回到家里却看到自己家被灭门了，八千阶台阶，每一阶上都沾满了血。”宋君屹放松地仰靠在沙发上，“这是噩梦。”
听完这些，段容时瞳孔微缩，脑子里嗡一声，拳头攥得指尖发白。
星渊阁前八千阶，段容时自被围剿后到死也没能回去看过，正道冲进星渊阁的时候情况紧急，他甚至是被属下带着从后山跑的。
“两尊凤凰的雕塑上血迹斑斑。”宋君屹仍然在继续说，“血是暗红色的，把石凤凰染成了血凤凰。凤凰展翅高飞，像是在浴血中涅槃，但又被血束缚住。”
段容时一点也不想继续听星渊阁的惨状，疾言厉色道：“给我闭嘴！”
“好凶。”宋君屹小声道，肉眼可见的开心。
都说了宋君屹是个受虐狂。
段容时咬牙，克制住上手掐死宋君屹的冲动，烦躁的不断重复着把手机屏幕摁灭打开的动作。
宋君屹竟然能梦到上一世的事情……
“那天你掐我，其实让我很爽。”宋君屹伸出今晚受伤的手臂。
伤口被纱布仔细包裹，宋君屹却眼睛都不眨的一点点撕开纱布，露出一条红色的伤痕。
“你做什么。”段容时皱眉。
宋君屹只是笑：“没什么，给你看看男人的勋章。”
段容时：“……”
有病？
哦，差点忘了，宋君屹确实有病。
段容时不欲和宋君屹多言，好好听完宋君屹这些废话已经耗费他足够的耐心，起身就要送客，“快回去吧。”
“还没谈完，不然我来找你做什么？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宋君屹赖着不走，“我是不是伤害过你？我这些梦像是一场电影，发生的地点并不在这个世界，而梦里出现最多的影子，我瞧着有些像你。”
段容时：“……”
宋君屹歪头：“嗯？”
段容时面无表情：“滚。”
“唉，我好歹是个影帝呢，也好歹救过你呢。”宋君屹叹气，“没想到临姐眼里的好宝宝小容时竟然会说「滚」这个字。”
“谢谢。”段容时再次伪装起来，扬起虚假的笑容，“我也没想到宋老师私下竟是这样的性格呢，如果被粉丝和影迷们知道君屹哥哥居然喜欢被人虐，该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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