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殷久被掐着脖子,脸涨得通红,艰难地发出声音:“快来帮我把你唐师兄的裤子脱了,我要被他勒死了,啊……”话没说完下巴便被蹬了一脚。 小弟子当然不敢插手,继续站在一旁道:“谷主要我通知你们,明日辰时要去古陀观听大师们清谈。” “怎又去听这帮老道叽叽歪歪!啊!疼啊!快松脚!” “你先松!” "还有....." 小弟子觑着两人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说:“谷主还说了,你们两个混迹数日未回去上功课,要做好挨训的准备。” 他说完后赶紧一鞠躬,飞快地逃走了。 留下的顾殷久和唐小里相互无言对视,唯有泪千行。想到回去要面对唐天的训斥,两人瞬间失去了掐架的力气。 * 名贤聚在一起清谈,在修真界中向来是一种名士风流的象征,无数先贤趋之若鹜。可发展到了后世,很多人只注意其华丽的姿态对其表面加以模仿,实则虚有其表,光谈些讲些大而无当、空洞无物的东西,更有甚者将其当成沽名钓誉的工具,用于宣传自家子弟的霁月清风。 这种清谈会对于顾殷久和唐小里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两人根本不想去听这帮人夸夸其谈,因而打算跟随着大部队进入古陀寺外院,随意找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等药谷的人来齐。 两人到达之时,唐天已带着其余弟子在门外等候。 顾殷久和唐小里夹着尾巴偷偷摸摸地混进队伍中,跟着依次领了牌子,被一路带到布置好的院子落座。 唐小里在顾殷久耳边小声道:“幸亏咱两回来的及时,否则我爹肯定会破口大骂的。” 谁知刚说完,便被人从背后狠狠拍了下后脑勺。 不知何时,唐天竟是走到两人身后,他看了唐小里一眼,语气不怒自威:“终于舍得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外面混出一番天地吗?如何,这些日子可混出什么名堂来了?” 闻言,唐小里嘴角一下子耷拉下去了,声音弱得像蚊子哼哼:“爹……” 唐天瞪了他一眼,“回去再收拾你们两个。” 顾殷久和唐小里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叹了口气,这次怕是逃不过一顿训斥了。 古陀观的银杏乃修真界四绝三境中的四绝之一,这些银杏树已有千百年的历史,最大一颗需十二个青壮年才能围抱得过来。 如今正值秋日,满地黄叶,金灿灿的一片,极为赏心悦目。 偌大的银杏树下摆满了案桌席子,四面凉风习习,众人手持麈尾,交谈论道。 这帮人讲的东西有没有禅意顾殷久不知道,不过看着桌上摆放的吃食,他觉得还是挺有馋意的。 可惜这些东西中看不中吃,顾殷久咽下一块点心,撇了撇嘴,对唐小里道:“还是你那藕粉桂花糕好吃。” 唐小里掐了他大腿一把,低声骂道:“你还敢说!” 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望着他这边说小话:“听说啊,那山隐道人那大弟子顾于时如今已有八十多岁了,这顾殷久如今少说也有五六十岁。” 有人惊讶道:“怎会?!我瞧着他长得挺嫩的,这怎么保养的?!” “他们青春永驻的法子就是一直维持元阳不泄,而且每日用饮一杯童子尿,这样就能促进灵力循环,美容养颜。” “好恶心啊,让我去喝人家的骚尿,我还不如去死呢。” 正揉着大腿的顾殷久:“……” 这消息可真灵通,连他本人都不知道呢! 唐小里憋笑戳他腰窝:“顾公子何时开个养颜铺子?你这‘童子尿养颜法’定能大卖!” “皮肤好那是因为哥哥我天生丽质,等会看比试去,别听他们瞎扯!”顾殷久拍下他的手,忍无可忍地道。 这清谈的吃食不错,花生瓜子齐全,可那酒却寡淡得像是掺了水,索然无味。 顾殷久无聊至极,遂在这大好秋光里迷迷糊糊打盹。 他半眯着眼,撑着下巴小憩,秋末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细细碎碎地打在他的面上。 正当他昏昏欲睡之际,旁边唐小里戳了戳他肋骨,在他耳边低声道:“诶,肘子,那小孩怎么一直盯着你瞧?你认识他吗?” 顾殷久惺忪的睡眼一睁开,正对上了对面红衣小少年黝黑的眸子。 那小少年约莫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唇红齿白,眉眼如画,令人眼前一亮。 他如今尚是未脱少年青涩,想必再经两三年,定是榜上有名万里难觅的美男子。 可令人奇怪的是,这大热天的,他身上却披了一件火红的狐裘袄子。 少年似乎没料到顾殷久会突然醒来,还与自己对视上了,便急急偏过头,耳尖微红,像是有些偷看被发现的尴尬,再也不往他这边瞧一眼了。 拈了粒花生米送嘴里,顾殷久打了个哈欠,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可能仰慕我高手风采吧!” 唐小里翻了个白眼,将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肘抖了下去,“切,就自恋吧你。” 清谈会进行到一半,两人已是睡得东倒西歪,勾肩搭背。 顾殷久再次醒来时,发现会议居然还没结束,他实在是觉得无聊得很,遂借着如厕的由头偷偷溜了。 古陀观坐落于鹤鸣山顶,鹤鸣山三面悬绝,唯有一面横有巨大石壁,塑有一巨大石台。这石台据说乃当年剑圣坐化飞升之处,故名为“仙人台”。仙人台于山脚下看来,就如人舒出手臂一般相似。 传闻当年剑圣飞升之时,在这里留了一道分神。可即便是分神,也带着极为强悍的剑意,至今无人将其打败。 仙人台常年被大雾笼罩,唯有有仙鹤来鸣之时,雾气方散,石壁中出现两道紧闭的石门。 剑圣的分神便在两道石门之中,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入门者只能在雾中与其交手。 看着各路人士来来往往,顾殷久拿着一块清甜可口的西瓜慢条斯理地啃着,脚下已是七八瓣西瓜皮。 “过了这么些年,剑圣依旧是我辈传奇啊,自从他飞升后,修真界便再也没出现过这般奇人了。” 见台上一个逍遥谷的弟子被打下台来,顾殷久又啃了一口西瓜,咔嚓咔嚓。 跟着偷溜出来的药谷小弟子对唐小里道:“师兄,你要不要上去试试?” 唐小里勉强挤出一个笑,叹气道:“唉,我技艺低陋,就不去丢人了。” 几人正聊天,就在此时,一位身着素雅长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方才那位红衣小少年。 “诶,不是说他不喜见外人吗?怎会跟其兄长来此处?”旁边人使了个眼色。 “长年闭门不出,如今怕是来见见世面吧。” “这小公子还真是俊啊,小小年纪便得其父兄风采,看来以后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据说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只是……唉,小小年纪可惜了。” “可惜什么?”顾殷久有些好奇。 “不知道。”唐小里摇摇头。 “咚——”台上一人手执铜锣,猛地一敲,“有请下两位挑战者!” 顾殷久看着那进入白雾的少年,突然对唐小里道:“前些天咱两看到云水那地段的酒楼,你打算盘下来吗?” “看上又有何用?我每月的银两就这么点儿。就算是不吃不喝也得攒上十年。” 唐天一向朴素节俭,即便唐小里是自家独子,父子两没闹掰之前给的月例也只少不多,绝不姑息骄奢淫逸之风,更别说如今了。 顾殷久神秘一笑:“我有办法。” 唐小里:“什么办法?” “等着。” 很快唐小里便张大嘴巴,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 只见顾殷久翻身上仙人台,不知从哪顺来一个铜锣,边敲边喊道:“看过来!大伙都看过来!” “今日我药谷坐庄,赌谁先出来谁就是赢家!快来看看!买定离手了哈买定离手!”
第9章 “我押陕北双刀!”少年们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拥而上。 这些弟子平日里最喜游山玩水斗鸡娱乐,奈何家风极严,一大早被自家长辈拉来清谈,只能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端坐,如今好不容易偷跑出来,又经顾殷久一带头,遂各个都起了玩心,堵上他一赌。 唐小里脸色发青,恨不得一脚将顾殷久从石头上踹下去。 待顾殷久收完银两灵石,唐小里好不容易才挤进了进去,扯着顾殷久就将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骂道:“你想一出是一出啊!丢不丢人!” “有什么丢人的!” 顾殷久揉了揉被掐红的手臂,“今天本来就够无聊了,你看这些人,清谈时个个坐在那里故作正经,现在还不是溜过来了。其实他们心里早就痒的不得了,就需要有人开这个头玩上一玩,凑个热闹。” 他今早随意看了一圈,就知道这些平日喜好斗鸡走马的世家弟子早坐不住了,若是再不结束清谈,多半会忍不住偷跑出来玩耍。 说了半晌,唐小里仍是扶额,恨不得锤他一顿,“被我爹知道了,仔细咱两的皮!” 顾殷久盯着他不言语,沉默片刻后,又压低声音道,“那小孩我刚仔细瞧过,根骨极佳,比另外那个厉害,压他不亏。而且现在他这边赔率已经翻到十赔一了,等钱一到手,你那酒楼想盘哪都行。” 他挑了挑眉,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说道:“你就说押不押吧。” 唐小里面上纠结,内心挣扎半晌,终是吐出一字:“……押。” 顾殷久扫了一眼周围人群,倏地眼睛一亮,目光锁定在一个人身上。他用手肘戳了戳唐小里,低声道:“小里子,等会配合着点。” 唐小里眉头一皱,立马警惕道:“你又要干嘛?” 顾殷久把唐小里拉到一边,一边比划一般低声对他说:“看到那边的甄泽了吗,等会我这样……然后你再这样……懂了吗?” 唐小里面色一变,刚想说“这样不太好吧。”就被强行拉走了。 顾殷久走向一位头发有些许花白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带着几位娇滴滴的姑娘站在人群中,时不时摸摸小手调笑一二,这仗势倒不像是来打擂台,倒像是看戏的。 周遭都是英姿飒爽的女侠士,亦或是风流俊逸的侠客,因而这人与周围格格不入,特别显眼。 顾殷久歪头凑到中年男子面前,笑嘻嘻道:“甄前辈,你要不要也玩上一玩?” “毕竟这上去的可是你们丐帮的人啊。”陕北双刀在丐帮几乎是长老一般的地位。 甄泽瞟了他一眼,道:“你小子少引我上钩,我不压。” 顾殷久意味深长地道:“要不你还是压那位小少年吧,毕竟要是你们长老输了……岂不是很丢脸。” 唐小里这时在旁边添油加醋:“那孩子虽年纪小却资质极好,后生可畏,我刚算了打赌的人数,押那小孩的人数更多,我还是押在他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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