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把手机贴近左耳,偏头用肩膀抵住,擦干濡湿的指尖。 “要尽快。”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季卿恢复平静后,先是在休息室里找了巧克力补充能量,才推开了隔间的门。就见席沉衍直愣愣地盯着平日里他练字的桌面看。 他上前一步,面色如常询问,“写得怎么样?” “舒朗清旷,墨淡如烟,见之平静。写得很好。”席沉衍回答。 这幅字和玄清的画风格相近。 墨迹未干,显然刚写不久。 而这幅字在季卿的办公室里。 席沉衍屈指,不轻不重地敲击桌面,心脏随着敲击声越跳越快,发出难以忽视的咚咚声。 如果是季卿是玄清…… 他深呼吸两次,把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视线飘过右下角,署名的位置被木制镇纸压住,半遮半掩。 席沉衍把手搭在长方形镇纸上,细细摩挲上面的木质纹路。 呼之欲出的答案,令他偏凉的指腹多了一层滚烫的濡湿,而后心脏停跳一瞬。 席沉衍问:“谁写得?” 季卿没有回答,而是握着对方的手腕,直接了当地拿开镇纸。 答案揭晓。 是季卿。 “这里只有我,当然是我写的。” 席沉衍被平静冷淡的声音定在原地,他垂着眼睑,一言不发。 季卿注视着席沉衍宛若雕塑的僵硬动作,微微凑近,“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没事。” 席沉衍表情堪称平静,他拉开两人的距离,往沙发走去。 季卿心思歹毒,为人嚣张,又怎么会是风光霁月的玄清。 即使现在的季卿有所收敛也是比不上的。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对玄清的亵渎。 季卿笑笑,不去点出对方乱了调的心跳声,他打开小木桌右边的第一个抽屉,一边剥开里面的巧克力棒,一边拿起毛笔,沾了墨水。 进食后的满足感,让他的声音有些含混,“ 席先生,现在我心情好,很乐意听一听你找我的目的。” 席沉衍没回。 季卿不恼。他抽出底下的三张作品,依次在前两张签下‘季卿’,在最后一张人物画时顿住了。 创办非公募基金会的原始基金不低于200万元,再加上后续的运作,卡里的三百多万完全不够。 季卿需要足够多的金钱。 季家二少的噱头,显然比修真界的玄清好用。 但是这一张人物画不同。 季卿垂眸去看。 一袭黑衣的银发楼思危手持黑色长剑,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腕缓缓流下,打在高台之上,发出低沉而喑哑的滴答声。 他不明白为什么作画时下意识把楼思危的黑发改成了银发。 总不能是“青丝一夜如雪色,只怨君去不回头”。 太矫情,不适合他和楼思危,他们见面总不能不见血的。 季卿眸色渐暗,不再犹豫,提笔写下‘玄清’。 席沉衍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见季卿收笔,才开口,“我的任务是替洛开宁邀请你,参加鸡尾酒廊的五周年庆。去吗?” “去,我还没去过你说的地方。” 季卿几乎下意识多加了一句,“别告诉季严俞。” 这话刚落地。 两人齐齐一愣。 季卿轻咳一声,把季严俞知道后的阎王脸抛在脑后,他摩挲着耳垂,压低声音问,“几点开始?” “……六点整。”席沉衍移开目光,避开季卿通红的耳廓。 现在是17:05。 时间还早,足够他解决季严俞放在薄荷画廊监视他的卧底。 季卿大步往外头走去,又见席沉衍视线扫过小木桌上的人物画,顺手拉过对方的小臂。 “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就和你一起过去。” 席沉衍的注意力从小桌子上不甚清楚的‘玄’字挪开,落在了被季卿握住的小臂上。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没推开。 不多时,季卿来到张倩优面前,把手中的车钥匙抛给她。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C区——” 声音戛然而止,季卿看向席沉衍。 席沉衍默契补上,“地下停车场二层C区321。” 季卿点头,“今天,开着这辆车,去把我办公室小木桌上的字画,送到中山路187号装裱。明天早上9:00我要看到装裱好的字画。工资加倍。” 张倩优恍恍惚惚,一连串话完全没进脑子。 只直直地注视着两人相连的手臂。 出于工作需要,她打听过季卿,也大抵知道他和席沉衍的糟糕关系。 他逃他追,上演海城豪门舔狗恋爱脑追夫记。 其中一位,送房送车,坏事做尽,被弃之敝履。 另一位,年纪轻轻掌管偌大席氏,从小成绩优异,即使叛逆去学京剧,却仍旧是海城豪门里别人家的孩子。 更别说工作后雷厉风行,计策玩得飞起,对付京市喻家用得釜底抽薪,至今在海城商学院教科书上,成为经典案例,天天被教授讲解。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席沉衍对救他的季卿无可奈何,又百般不喜,碰一下都嫌恶心。 然而现在,季卿好端端的拉着席沉衍,后者却不为所动,甚至疑惑地看向长期走神的她。 直到季卿平静道:“回神!” 张倩优思绪回笼,赶忙接过季卿递来的钥匙,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直呼“卧槽”。 画廊的同事们,也都是看鬼一般盯着季卿和席沉衍打开玻璃门,而后坐上属于季卿的柯尼塞格。 跑车引擎的轰鸣声骤然炸响。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线条流畅的车身上,又很快被驾驶座上的季卿吸引。 琥珀色眸子投来的冷淡一眼,令人眼迷心荡,立在原处,不知今夕是何年。 季卿握着方向盘,见前面大路笔直,没什么车。咬着巧克力棒的包装,单手撕开,开始慢慢咀嚼。 口中黏腻的触感令他皱眉,问:“席先生,有薄荷糖吗?” “有的。” 席沉衍顺着锯齿形包装袋撕开,揪着撕开的包装往后一折,让淡蓝色的薄荷糖露出一小半,再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包装袋下端,递到季卿唇边。 季卿目视前方,低头叼着微凉的薄荷糖,而后舌尖一卷。 他问:“鸡尾酒廊的五周年庆有什么节目吗?” 席沉衍没有立刻回答,他凝视着濡湿的指尖,用干燥的左手轻轻碰了碰。 “有一位很厉害的调酒师。” 季卿侧目,“你的声音好哑,感冒了吗?”
第12章 (小修) 查过,达不到轻…… 席沉衍缓了一会儿,才回答季卿的问题。 “专心开车,别看我。” 也在此时,鸡尾酒廊到了,ONE CLUB的招牌闪着光,衬得席沉衍这句话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季卿瞥了眼,随手把车钥匙丢给门口的招待,径直往里走去。 身后传来服务生礼貌的招呼声,前面是席沉衍高大的背影。 垂感极好的风衣晃荡两下,没有丝毫褶皱,不像刚才的席沉衍。 前一秒好好说话,下一秒让他闭嘴。 季卿快走几步,和席沉衍肩并肩,漫不经心道:“感冒就回去,我自己进去。” “……没有。”席沉衍偏头扫了眼季卿,藕粉色的唇瓣一开一合。 离得近了,鼻尖从纷杂的酒味里嗅到了一丝薄荷的清冽香气。 交谈间,两人来到包厢门口。 洛开宁透过磨砂玻璃看见隐隐绰绰两道人影,倏然起身迎了上去,“季卿,很高兴你能来。” 一句话转了好几个调子,又好似在糖霜里滚了个来回。 季卿好整以暇地注视双颊微红的洛开宁,而后抽走对方手中的酒杯。 “洛开宁,你舌头醉了?” 语调懒懒,动作利落,令人侧目。 席沉衍收回视线,微微用了力道,捏了捏洛开宁的肩,“别堵在门口,先进去。” 洛开宁痛呼出声,酒醒了大半。 身后的二代们对视一眼,当即勾着洛开宁的脖子往包厢里拖,又低声发问:“那是季卿?” 二代圈子嗤之以鼻的恋爱脑蠢货? 爬床不成被席沉衍丢出去的刺头? 他看向每根头发丝都被女娲精心保养过的季卿,又隐晦地扫了一眼席沉衍。 真诚道:“老洛呀,你透个底,沉衍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这么漂亮,怎么舍得丢出来的? 席沉衍轻飘飘瞥来一眼,二代当即噤声,乖乖做活跃氛围的工具人。 又不禁腹诽:席沉衍张弛有度,少有和朋友摆脸子的时候。这是怎么了,受气了? 谁又敢给席沉衍气受? 他拉着洛开宁坐下,男男女女推杯换盏,视线却都是不经意扫过在角落端坐的季卿。 看着季卿落座,打量着包厢。 包厢侧面是到顶的透明展示架,五光十色的鸡尾酒从上至下,铺满整个平面,被头顶昏黄的灯光一照,熠熠闪光。 顺着缓缓变亮的灯光往下,是戴着鸭舌帽的调酒师。 手上动作熟练,蓝色火焰包裹着柔软的酒液,从手中的铜杯倾斜而下,打在同材质的杯壁上,绕了个圈,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Blue Blazer。” 鸡尾酒被端到季卿面前。 他垂下眼睑,去看酒杯里粗粝的肉桂,以及上下浮动的柠檬。 直至身侧的沙发凹陷,席沉衍坐了下来,“少喝点。” “嗯。”季卿含了一会儿橙黄酒液,才咽下去,又挑了块摆盘精致的小蛋糕。 思绪飘远,想到了季严俞。 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季严俞正沉着脸给季卿打电话,注视着套着兔子外壳的黑色手机,女士机械的电子音通过扬声器传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多次播报后,通话自动结束。 他靠着椅背,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后点开手机里的蓝色图标。操作几次后,看向地图里的定位。 ONE CLUB。 季严俞豁然起身,勾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风风火火往外走去。 迎面而来的助理挥了挥手中的文件,“季总,有两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明天。”季严俞不做停留。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稀奇,季总今天不加班。” 季严俞坐上车。 司机扫了眼季严俞紧绷的唇角,很有眼力地打开适才手机里收到的定位。一言不发开车,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殃及池鱼。 心里建设刚做完,就听到身后传来的通话声。 “洛开宁,卿卿在你的鸡尾酒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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