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屏这所有的打算和心事,姜汀州都闻所未闻。 他此时才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对朋友了解甚少,即使是经历了重生,或许只看清了一部分事情。 上辈子他走得太急,总是步履匆忙,从来都没有停下来好好看看身边的一切。 安小屏说完这些就很安心地睡了,他是真的决定要卖房子,姜汀州劝他不听。 这当然不是好选择,更不是一笔好买卖。 这种有可交易的地皮证能自己建房子的,价格不像普通商品房有波动,一直是很保值的,最重要的是,这是安家唯一留给安小屏的资产了,怎么能因为自己卖掉呢? 安小屏这个人一根筋,言语劝他一向是没有用的,姜汀州辗转反侧,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 这里是很安静的,夜晚有虫鸣鸟叫声,反而显得更加安静,姜汀州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到了凌晨的时候,总算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但天还蒙蒙亮他就醒了。 姜汀州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才五点钟,他轻手轻脚地下床,闹钟没响,安小屏还睡着,没醒。 他起床刷牙,水龙头这边的窗户正对着隔壁院子里那棵柿子树。 这棵树有些年头了,是整个院子里最高的,姜汀州还吃过它的果子,很甜,每次到了结果的时候都是满满一树,吃都吃不完。 都说柿子树命硬,确实如此,隔壁院子现在这种的无人打理的状态,各种植物都被杂草抢营养,哪怕没有细心照顾她的人,它还活得很好,并且展现出一种舒展的生机勃勃的状态。 姜汀州盯着那棵树看了很久。 他小时候来安小屏家,就很羡慕隔壁的那家,因为看起来那样幸福平静,种树种菜,想吃什么就在地里摘一些,一家其乐融融,不像他和养父租住在脏乱差的房子里,每天还在为吃食发愁吵架。 他觉得自己长大后要是也能住上这样好的地方就死而无憾了,可这样的愿望在他真正长大后就忘记了。 姜汀州远大的目标换了一个又一个,大部分都实现了,但眼下的他只是穿上外套,迎着晨雾出门,兜里揣着一点零钱,出去买早餐。
第15章 观音山脚下的安小屏家靠近早市,从小路走过去,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 天际还暗沉的时候,永青市最老的早市就陆陆续续亮起灯来了。 最外面的早餐摊是最早亮灯的,勤快的老板凌晨两三点就要起来准备。 这里的店都是干了多年的,没有花里胡哨的招牌,巴掌大的店面,旧旧的门面,横七竖八地摆了几张塑料椅子,各类摊子一开锅,水蒸汽“呼啦”一下冒出来,融合着面点、炸货和各类汤水粥食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巷子口第一家油炸摊味道最香,姜汀州买了一根油条,还有一个炸虾饼,热情的老板给他推荐:“芋头包也来一个吧,这芋头好,我老婆亲自去市场挑的!保证好吃。” 姜汀州道:“那也拿一个吧。” 他很快拿到了新鲜炸出来的油条虾饼和芋头包,老板还特意挑了个头大的给他,在这样的冷天气里,炸货拿到手里一下就热乎起来了。 他走到对面豆腐脑店坐下,又点了一碗鲜豆花,然后姜汀州撑着脸,在脑子里算自己现在有多少钱。 他从十七岁开始做学徒,工作到二十二岁,目前全部加起来大概一百万出头。 自从高中辍学和家里闹得不愉快之后,他之后再也没用过姜家的钱,这笔存款基本上都是他自己挣的。 对他来说赚的不算多,虽然是姜氏的亲儿子,但是他在宫宴从一般厨师做到主厨,拿的工资和奖金都是行业内正常水平,甚至相对略低,这一百万里还有参加央视节目夺冠后拿到的奖金,平时几乎没什么开销,绝大部分都存下来了。 最大的开销大概不久前给前男友送的二十多万的手表,现在正戴在陆白屿的手腕上,送都送了,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他正想着自己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的时候,点的豆花很快上了桌,热气腾腾的,趁热吃正好。 永青这边的口味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外来人口多,所以味道很自由,甜的咸的都可以,浆料就在桌子上,自己放。 姜汀州偏爱吃咸口的,这家还坚持用手工做,入口十分滑嫩,浇的是店家自己调的酱,简单的葱花、紫菜和酱油,可以配点小咸菜,酱水的味道是淡淡的咸鲜味,突出的豆腐脑本身浓重的豆香。 一口爽滑的豆腐脑入口,手边的油条是刚炸出来的,放了这一会儿没那么滚烫,筷子一咬下去就听到酥脆的声音,油条里面的芯还是软的,配合豆腐脑吃并不觉得油腻。 姜汀州脑子里本来还想着事,但一口下去,注意力都被眼前的早餐吸引了。 他先咬了一口油条,顺着一勺豆腐脑,又随了一口炸虾饼。 虾饼和蓬松的油条不一样,是一张扁圆扁圆的薄饼,香味都浓缩在里面,永青不靠海,炸虾饼用的是本地的小河虾,个头小虾味足,薄薄一张饼,用料却很实在,虾都是炸酥了的,热乎乎的油香气充满整个口腔。 不过比较起来,他最喜欢的还是顺便买的芋头包。 这芋头确实品质好,不像外面现在流行把芋头打成泥,这家炸芋头包是老做法,里面夹着的是芋头丝,外壳是脆香的,里面的芋泥混着芋丝带着嚼劲,伴着调味,是特别的咸辣口,一口下去,香气十足。 这些都是永青常见的早餐种类,但老市场这边的做法还是很特别,没有像外面连锁店那种预制冷冻货,新鲜的食材和做久的老手艺,在热气腾腾的时候吃下肚,整个人都醒了过来。 姜汀州算完钱第一反应是我好穷,不久之前,三十二岁的他已经手握估值数十亿的姜氏食品,对比起来一百万就很少了。 不过真过日子的话,用不了多少钱。 永青的老市场破旧有破旧的好处,比如说物价一直不高,这三个炸货加上一碗豆花总共五块,这点东西如果在新城区那边买,翻个倍还没这个味道好。 姜汀州慢慢地吃完这顿早饭,看着天色亮起来。 以前的周一,他总是忙碌的。 管餐厅的时候,店里虽然不做早餐,中午十点半才开门,但是他要早起,最晚六点半就要到店,对接确认今天送过来的最新鲜的食材,然后固定晨会,随后就开始做那些很耗时间的菜,从早到晚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之后做了姜氏的管理层,更是处理不完的事情,早起的生物钟就固定下来了。 今天对他来说,是全新的一天。 姜汀州烧已经完全褪下,身上再没有一点不舒服,吃饱了早饭,也有了力气。 他知道自己的病已经好全了。 然后他把这些又原样买了一份,带回去给安小屏当早餐,回去的时候安小屏刚起,打着哈欠正在洗脸。 他还在上大学,周一的第一节课十点才上,去隔壁上英市要差不多三个小时,得早点出发,于是一边穿外套一边争分夺秒吃早餐,先咬了一口虾饼,夸了一句真的香死了比我们食堂强多了,随后问道:“哥你现在也要出发了吗?” 姜汀州看了看时间:“嗯,我们一起出去。” 这里是老城区最老旧的地方之一,原来的住户都搬走了不少,观音山脚下空气很好,闻着都很甜,山上郁郁葱葱,眼下天已经亮起来了,抬眼就能看到山顶上观音庙的古塔,被清晨的雾气笼罩着,显得很宁静。 此时,正是观音庙早上敲钟的时候,钟声传过来,不吵,倒是让这块地方显得更加宁静,也叫人心平静下来。 真是个适合退休养老的好地方。 小巷的石子路走到尽头,他就看到两辆格格不入的迈巴赫停在那里。 他看一眼就认出来了,陆家的车。 车边站着的司机也是陆家的人,那司机和他还算是熟识,像是已经等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给他开好了车门,道:“姜少,我送你去董事会,后面那台车是送您朋友过去的。” 姜汀州道:“我打车去。” “这里不好打车的,您要去董事会,这是公事,我来接您也是天经地义,”司机朝他拱了拱手,又请求道,“您别为难我了,我就是一个打工的,这回接不到您,我回去没办法和上面交代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且这里路窄,这两辆车停在这里,计程车能过来也没办法掉头离开,姜汀州和安小屏没时间还和他在这里掰扯,最后还是上车了。 姜汀州对这辆车太熟了,陆白屿接他基本都是用的这辆车,里面的车载香薰是他喜欢的味道,后座还放着他的外套,而且他还记得,座位还放着他应急用的笔记本电脑。 姜汀州想了想,伸手把电脑拿了出来。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他在那里大约敲了二十分钟,然后就把电脑合上了,于是就问了一句:“姜少弄什么呢?这段时间工作是不是挺忙?” “还行,”姜汀州道,“顺手弄点会议上的材料,麻烦你开车稳一点。” 司机:“好咧。” 他本来想去姜氏再整理的,现在刚好弄了,随后头一歪,短暂地睡了一觉,到了姜氏食品办公楼前面的时候八点四十。 他没怎么睡醒,头发都是乱的,是被司机叫醒的,然后随手理了一下头发下车,眼神还有点迷迷瞪瞪的。 一开车门就看见杨店长门神似的杵在那里,表情和木头一样,仔细看还发现脸上似乎有伤口,一见姜汀州眼神就亮了。 他快步上前来,把手里一直紧紧握着的东西给姜汀州,就是那块巴掌大勺子形状的奖牌。 “我找回来的,”他道,“姜少,物归原主。” 他这样子,不像是找回来的,倒像是抢回来的,仿佛这是他的救民丹药,对姜汀州的态度也尊重很多。 但姜汀州不关心过程。 这勺子奖牌做的像个手把件,勺子的前段像是玉质的,白色,泛着淡淡的柔光,后面的勺子把很重,做成了那种做旧的黑金色,中间系了绳子,可以挂在脖子上,然后姜汀州便把绳子缠在手腕上,在手里不轻不重地握着,继续往前走。 杨店长率先给他按的电梯,又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跟他说:“今天来的人很齐,陆家的人来了,陆夫人带着陆嘉和,连你妈妈都过来了。” 姜汀州一愣:“我妈?” “是的,”杨店长道,“她说要亲自看看董事会上准备过会的材料,包括两家店的一季度流水,姜总也拿她没办法。” “但我听公司里的人说,赢家是……姜柚,估计不少董事都心里有数,你妈妈毕竟很多年没有插手公司的事情,她未必能看出问题来,就算看出来,她能在董事会上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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