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榕没有坚持,他问老板:“还有兔绒吗?只要极地兔绒,白色的。” 老板说:“已经为您从全程紧急调来了一箱,是王室还没来得及用的皮毛。” 荆榕点点头:“就这些。待会请您帮我送到哨所。” 老板又看了一眼玦,回头来问荆榕:“您刚刚选的这些,要试一下吗?今天店里最好的裁缝都在,尺寸方便改。” 荆榕回头看玦。 玦一脸平静,平静地写着他对试衣服完全没有兴趣。 他这辈子只穿过军装和实验体的囚服,对衣服的要求极其简单:能穿。 荆榕于是说:“不用了。” 他站在那里,视线掠过猎装马甲的腰缝,指了一下:“这里宽了,稍微改小一寸。” 老板的眼神忽而变得若有所思起来:“腰吗?” 荆榕没有注意看老板的脸,又看向裤子的收腰,回忆着那天看到的大概比例:“这里也一样,腰要收,臀围需要更大一些。” 玦平静无波的脸忽而变得通红。
第12章 高危实验体 其实那天没有第二个人在场,玦跨坐在他身上,即便荆榕的视线一直没有乱动,但也难免看到什么。 626说:“好险,你刚刚差点就被暗杀了。” 荆榕回头看玦,玦已经恢复平常的冷静和面无表情。 他伸手将桌边的红茶一饮而尽,说道:“好了,回家吧。” 玦站起身,跟他一起出去。 街道上的便衣们立刻转移得更远。 玦走在荆榕身边,注视着大雪中的街道,仍然沉默寡言。 荆榕安排的马车在街道尽头等待着,没等走过去,荆榕说:“稍等一下,我去买些饼干和咖啡。” 玦有点讶异:“路上吃吗?” 荆榕说:“路上吃。” 玦的眼神稍稍讶异了一下。 他以为的行程会是十分艰苦的,行装能减则减,但显然荆榕完全没有这个打算,他不仅买了许多衣物,看起来还有闲心买小零食。 荆榕走进商店里购买物资。 重要的物资他已经提前订好,剩下的就是一些比较零碎的日用品。 他买得很少,而且都是简洁的实用性工具,唯一不符合他气质的物品就是糖果饼干和一个针线盒。 荆榕拿着东西去付款,正抬头时,视线落在了在店外等待的玦身上。 玦没有进来,他不喜欢和奥尔克人交流,只是插兜等在商店的玻璃门外,很专注地看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把很漂亮的宝石袖刀,色彩莹润,造型古朴漂亮。 不过因为高昂的价格,它一直被摆在展柜里,作为对外的展示。 荆榕看了一眼,问老板:“那把袖刀卖吗?” 老板说:“殿下您喜欢的话,我会送给您。但要是您想买给那个卑贱低劣的罪岛人,恕我不能接受。” 老板直视着荆榕,眼底一片锐光,明明白白地表达了他的反抗。 SSS级高危实验体还活着,这件事本身就在挑战首都人民的底线。 一个大世界线里十分平常且常见的矛盾。 荆榕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动:“这很正常,不过我现在买的所有东西,都会和外边那位先生分享,您介意的话,我只好换一家了。” 他的语气太平常了,反而是老板一愣,没反应过来。 荆榕将选好的东西归位,对店家略一点头,踏出了门店。 他出来时,玦已经没有再看橱窗里的东西了。 他看了两手空空的荆榕,问:“没买到吗?” 荆榕双手插在风衣兜里,点点头:“他们邀请我试吃了一块饼干,我认为不好吃,让我们换一家。” 玦说:“其实你不必在意,奥尔克人民和罪岛人的矛盾来源已久,而且非停战不可消除。” 荆榕知道他听见了里边的对话:“你的耳力非常不错。” 玦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是啊,我可是SSS级。” 荆榕称赞道:“眼光也很不错,那把刀确实很漂亮。” 玦点点头,不过不是想要的情绪,很安稳:“是的。” 二人继续在雪里走着。 荆榕最终在哨所附近的一家店铺中,买到了几大盒姜饼。 回到哨所时,626已经计算出了行李堆放的最佳排布,并将行李神不知鬼不觉地全部收拾好了。 荆榕把姜饼塞入车的后方,跳入车内查看了一下细节,又确认了马儿们的情况。 他回过头问玦:“天黑前就出发,可以吗?” 玦没有意见。 荆榕打开哨所的门,视线在里边转了一圈,随后锁上门闩。 他们曾在这里面度过短促而简略的几天时光,就像快速拍下,没等曝光的照片一样,反映过后只剩下一片雪白的光影,但是留下了一些印象。 热咖啡、呼呼转动的排风扇,土豆汤、血腥气、翻动的书页。 荆榕握着马鞭立在车门前,向玦勾手:“上来。” 玦看着荆榕一身车夫的防风外套:“你一个人驾车?” 荆榕点点头,神情平静:“对。上来吧,这里只有你和我。” 玦看了一眼他,攀着车门坐进了马车里。 热气将他轻轻裹住。 车里空间不大,而且和外边的华丽不同,里边简单粗暴就是一个封闭的大空间,后边堆着行李,前面可供两人并排挤一挤。 前面有一个小窗可以打开,和前面的人对话。 荆榕的声音从前面飘来,变得像是笼罩着一层雾:“你尽量休息,这段路会是我们最舒服的一段路了。” 玦说:“好。夜间我替你,我也会赶马车。” 荆榕一边看地图一边说:“不用,马到了夜间也需要休息。相信我,我们会在大雪封山前赶到交接点的。” 玦说:“好。” 他很相信荆榕。 时至如今,他渐渐看出这个奇怪的裁决者有很多世人不曾有的能力和眼光,他说和他一起去奥克维尔克,那么这条路上也不再有犹疑。 他们在日落后离开了奥克维尔克首都,沿着战争列车的铁道线一路行进。 这一段距离是比较好走的,因为方向很方便看。 荆榕选中的马大多数时间不需要鞭笞和训示,会主动沿着铁道的方向行进。 颠簸的路上,玦靠着马车坐着,太阳在远方缓缓降落,大雪擦过窗畔。 荆榕说:“车上有一些书,无聊可以看。” 玦说:“好。” 战争列车擦着他们的耳边,一趟又一趟的呼啸而过。 荆榕停下来检查马蹄铁的时候,看见玦正趴在马车里看他的那本地理书。 等他再走了一段路,驱使马们去一片开阔的浅草地吃草时,荆榕看见玦把书放在了行李架上,自己在角落里蜷缩着睡了,身上盖着他的斗篷。 他以为玦已经睡了,刚下车时,却见到玦爬了起来,抱着斗篷往外看:“天已经黑了。” “你不休息吗?” 荆榕活动了一下身体,用视线目测着远方的雪:“等过了这片平原再休息,后半夜可能有大暴雪,平原上没有遮蔽的地方。” 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荆榕让几匹马自己去吃草,回到车边说:“既然你醒了,我们来吃饭。我开门了,你小心风。” 玦直接拉开车门:“我没有那么娇弱。” 荆榕笑了一下,探身进来取走了户外炉子。 玦也跟着他跳了下来,不过这次他不再执着于他的斗篷,而是穿上了和荆榕一起买的猎装外套。 眼前是一片结了冰的浅水沼泽,几匹马正在这里吃草。 荆榕说:“我去捡一些干的野马粪当燃料,要一起吗?” 玦说:“好。” 他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踏入碎冰,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野马粪?” 囿于战火在实验室中长大的首领,缺乏大量的生活实际体验。 荆榕说:“冬天水源比较难找,野马会在浅水滩聚集和吃草,我们刚刚经过了一片牧区,富裕的牧民是不会烧马粪的,我们可以拾取到大量的燃料。” 玦若有所思:“富裕的牧民烧什么?” “丰收后剩下来的谷物秸秆,或者柴火。” 荆榕说,“还有煤炭。我想流火之岛的人们会烧煤炭,因为你们的冰川下藏着丰富的煤矿和燃气资源。” 玦从来没有听过这些:“是么?” 荆榕说:“我也是根据词条猜测的,按照一般资源分布的规律是这样。” 玦默默记在了心里。 捡得差不多后,两人洗了手,回到马车附近烧火点炉子。 玦已经看了不少次荆榕做饭,他习惯了不打扰。 荆榕显然有着长期的独自做饭的经验,而且简单粗暴中透着讲究,储备的肉罐头和蔬菜一起煮,中间还要开一次锅加入调味。 雪天寒气重,他加了一些姜黄和胡椒。 煮好后,荆榕盛了一杯递给玦,看着他喝了一口,问道:“辣么?” 玦咽下去一会儿后说:“有一点,不过很好吃。” 装备能简则简,玦捧着荆榕的铝杯慢慢吃着,荆榕守在锅边吃。 吃完后,荆榕用烧化后的雪水清洗了用具,站起身说:“走吧。” 玦站在雪地里,问他:“后半夜还要走多长时间?” 荆榕说:“不确定,要是大雪提前来了,我们可能需要下来挖一个避风点。” 他轻轻一跃就坐上了马车的位置,拿起马鞭,等玦钻入车厢后,马车继续往远方走去。 荆榕注视着眼前的雪景,听见玦在里边问:“外边雪这么大,你冷么?” 荆榕说:“不冷。” 他确实不冷。 他是可以在极地冰原单枪匹马,连续三天三夜追逐一条人鱼的人,身体素质可称强悍,现在不过是在雪原里驾驭马车,甚至算的上舒适。 荆榕这么回复后,玦有一会儿没了声音。 又过了片刻,玦说:“我想学驾驶马车。” 荆榕闻言,说:“好,驾驶马车……” 他本来想说驾驶马车并不算难学,不过黑夜里不好控制,但他的话没能出口。 马车还在快速往前行驶,周围的景色随着风雪退去,玦打开车门的声音也被湮灭在风中。 下一刻,玦就出现在了荆榕身边,长长的腿踩在前方的马车架上。 他把他的大号白色斗篷带来了,同时披在他们两人身上。 荆榕垂下眼,便望见玦仿佛是从斗篷里钻出来的一样,贴上他身侧,手指也覆上他的手,给他热源。 玦摸到荆榕的手是温热的,他的声音里有些不走心的惊讶:“是热的。你真的不冷。” 荆榕没有说话。 赤红的发间拂过荆榕的脖颈,那双冷静湛蓝的眼眸自下而上看着他。黑夜风雪里,这是唯一的亮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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