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越来越近,近到飔风也发出了威吓声,她停在原地,端详了飔风一会儿“你长大了,”片刻后,她发出了感慨。 “如果顺利,你的姐姐也该有自己的第一窝孩子了,你们都长大了,已经不再需要我的保护,我该回去了……”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回到我与你父亲的相识之地,把那个杂种跟他所诞下的废物们送下去,给你父亲和你那些惨死的兄姐陪葬!” 说完,明月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飔风示意镜流攀在自己身上,然后,他也窜了出去拦住了她。 “他的那批孩子都死了,在他们试图闯入我的狩猎场前,我结果了他们,我曾探过你伤口的气息,它跟它们的味道很相似。”飔风平静地对她说。 “你是骄傲,飔风,就像我曾对你父亲说的那样,你会成为雨林呼啸过的疾风”已经陷入回忆的明月分不清现实,飔风真的太像他的父亲了,“崇山,”呼唤着这个名字明月激动地滑向了飔风。 但她很快又清醒过来,“你该走出来了。”飔风不赞同她沉溺在过去里。 “飔风,你还不懂,但你已经拥有了想守护的,你该把他守护好”明月温和地看着镜流,“别像我跟你父亲一样。” “我会的”飔风点了点头,两条蛇对视了一会儿,飔风垂下了头。明月下定了决心,他再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这片领地归你,尽管我知道你不会停留太久,但等雨季到来,养好伤再去往你们的目的地吧,受了伤的领主什么都什么都不是……” 从明月的语气里听出了某些不详意味的镜流,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你呢?” “没了领地你又要去哪?我不知道你曾遭遇过什么,但我曾听过一句话,过去的伤痛是为了成就未来的美好”带着少年气息的清脆声音入耳,明月看向了镜流。 “我知道为什么飔风会喜欢你了,我也有些喜欢你了,小蛇,谢谢你的安慰,但我早就死在三年前,我没有未来可言了”她看向了远方。 “你们要好好的,如果遇上听叶,飔风,帮我跟你姐姐道一句问候。”话音才落,交代完一切的明月就滑了出去。 她追逐着将落的月亮奔向了星星盛开的南方,只留下那月光般温柔的恍若遗言一样的话语“我们终会在生命的尽头相遇,但我不希望那天来得太早。” 飔风与镜流目送着明月离去,共情极强的小蛇已经开始抽泣,莫名地,镜流觉得她像极了残缺的弦月,只剩哀伤与惆怅…… * 半晌,镜流看向飔风“她会死吗?”“会,她早就不想活了”飔风发出了嘶鸣。 “六年前,她抢了我的父亲回巢,之后他们成了恩爱的一对,虽然子嗣有些艰难,但他们很快乐,只是,” 飔风吐了吐信子“三年前的春天,不速之客去到了她的领地,杀死了我的父亲,为了逼迫她怀上自己的孩子,那条蛇杀死了她所有破壳的孩子,那是他们的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孩子…… “只有没破壳的我跟听叶幸免于难,为了保护我们,她重伤了那条蛇,但她也受了伤,她逃到了北部,在我们破壳后,她守护了我们一段时间,之后她便盘踞在这片靠近沼泽的领地,等待长成的我们或是那条蛇的到来……” 镜流越听越难受,“所以现在,她是去报仇了吗?” “她等这天等得太久了”飔风轻柔地用尾巴卷起镜流,把他放在了自己的头顶“我向你保证,镜流,只要我在,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你!” 探出身体的镜流懵懂地看着他,没有点亮爱情这个按钮的他,只是为明月担忧。 “那是她选择的路,镜流,不管生还是死,她都实现了夙愿。”飔风又宽慰了他一句。 他会牢记母亲的教训,在下一个旱季到来前,他会让所有生物在他的威慑下匍匐——旧王已经离去,新王必须抹去他们留下的影响,飔风会暂时在此地建立自己的权威,他必须保证镜流得到最好的照顾。 而等他伤好后,新的征伐又会开始——明月曾经将北部岩壁的领地交给飔风,但在他离开北部之前,那片只有三平方公里的领地已经扩张到芷河橡木边,占据了大半个北部。 他从来都不是一条安守本分的蛇,野心勃勃的他为了在认定的伴侣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只会比之前更为暴戾。 沼泽领地的居民们很快就会知道,领主与领主到底是不同的,而蛇与蛇的区别,比亚洲象跟老鼠都要大……
第14章 暂居地 2 潮湿的水汽黏附在焕发新意的木枝上,旱季少见的露水在叶片上逐渐汇集,直到叶片不堪重负,弯下了茎。 水流润湿了地面,林冠之上,太阳还没有升起,但更换了领主的沼泽领地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镜流在枯木上盘起身体,头搭在尾尖,懒洋洋地晒着微不可见的月光,他的面前是把一窝食蟹獴追得鸡飞狗跳的飔风,往常这个时候,两条蛇应该还在休息。 但今天不一样,他们是被食蟹獴吵醒的…… 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是从北部领地逃亡到沼泽领地的,饥肠辘辘的他们在看见受伤的镜流后,以为自己能拥有一顿美餐。 满心满眼只有食物的它们,无意间踩到了藏于落叶堆里的飔风尾巴,圈着小蛇睡得正香的飔风看到了它们贪婪的目光,他瞬间暴起,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情境。 镜流疲惫地叹了口气,把尾尖挪到伤口边,轻轻地挠着越来越痒的伤口,但他的角度没有掌握好,尾尖直接戳进了伤口里,疼得他“嘶”地叫了一声,他的双瞳冒出了泪光。 一直关注着枯木上的动静的飔风在杀死了一只食蟹獴,短暂休止战斗后,回到了镜流身边。 “怎么了,镜流?”飔风爬上了枯木,关切地看着他“我听到了你呼痛的声音。” “没什么,我的尾巴戳到了伤口。”他的头在飔风喉间的鳞片上蹭了蹭,故作坚强闷声道。 飔风垂下头,检查了镜流刚刚被戳到的伤口“没有开裂。”他安慰着镜流,镜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枯木下聚集的食蟹獴。 他闷闷不乐地滑进枯木被腐蚀的树干,蜷成了一团“它们很凶,我帮不了你什么,你要小心。” 飔风不满地发出了风啸,他的目光不善地落在了食蟹獴们的身上,这群食蟹獴真是令蛇厌烦,如果不是它们,自己现在应该在休息,镜流也不会被吵醒。 “放心,我的毒液已经攒了一段时间,它们不是我的对手,等我一会儿,我们可以继续睡到天亮”他向枯木里的小蛇保证道。 镜流“嘶”了一声以示回应,然后他不再说话,他这两天一直都很沉默。 虽然不是第一天意识到自己对飔风而言是个拖累,但在两天前他们占据了这个领地后,对于飔风的战斗完全插不上手帮忙的镜流有些郁闷,如果不是自己,飔风一条蛇可以生活得更好,他叹了口气。 镜流的自愈能力其实很强,但耐不住两天来飔风战斗的次数太多了,而且大部分战斗的导火索,都是因为那些动物觉得镜流很弱小,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它们试图挑战他把沼泽领地夺过去,有的甚至怀揣着对镜流的食欲,如果是之前没受伤的他或许有一战之力。 但现在,他惆怅地看了看尾巴跟身上还未痊愈的伤痕,除了毒牙,现在的镜流没有什么攻击力,行动不便的他连追上敌人把毒牙钉在它们躯体上的力气都没有,镜流又叹了口气。 食蟹獴已经被飔风追进了沼泽里,它们被藏在淤泥里的鳄鱼死死咬住,飔风轻蔑地嘶了一声,回到了枯木边,他听到了镜流的叹气声。 “镜流,”镜流从枯木里探出了头,飔风看着郁郁不乐的小蛇很是烦闷,习惯了镜流活蹦乱跳给他找事的他非常焦急。 他不明白,为什么两天前的凌晨见了明月后,镜流就一直这样,明明领地没有任何东西能突破他的防线招惹镜流,他们的伤也在渐渐好转,心情郁闷的飔风随口咬死了一旁路过的兔子。 片刻后,飔风重新整理好心情,甩开了被他钉在牙上的白兔,他想了想,钻到一旁松鼠的树洞里,叼着一块东西神神秘秘地趴在了枯木边。 “镜流,这个给你。”松鼠敢怒不敢言地缩在树洞里,看着这条蛇大摇大摆地拿走了自己辛辛苦苦囤积的松果,那甚至是自己刚准备吃的! 镜流惊讶地看了看飔风,“这个盘起来很舒服”不知道什么是按摩的飔风给镜流演示了一遍,然后把松果递给了他。 镜流下意识地把松果放到了腹鳞间“飔风,”他看向了飔风,这条在沼泽领地动物眼里异常凶残的眼镜王蛇此刻甚至称得上温柔。 “我想让你开心一些,但我从没做过,镜流,教教我,怎么样能让你恢复从前活泼的样子?”镜流愣住了。 半晌,他从喉间挤出干涩的声音“飔风,我只是,我没有不开心,”本来还打算什么都不说的镜流在飔风那不赞同的目光里,扑向了飔风,飔风顺势绕着他环了一圈,他的尾巴轻轻拍打着抽噎的小蛇。 哭了一会儿,镜流重新开口,“因为伤口,它很疼,我怕我成为你的拖累,沼泽太危险了,比芷河危险多了,我不知道怎么去帮你,你的伤也快痊愈了,我,我找不到我的作用……”他又低下了头。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镜流,你只要在我身边,我只要你快乐。”飔风用尾巴把他卷起来,放到身上,本来沉浸在感动里的镜流发出了惊呼,他缠紧了飔风的躯干。 “虽然相识不长,但我们共同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镜流,你不能把自己看得太轻,否则被你救助过的我又算什么?” 镜流看着飔风,他看不清飔风的表情,不止是因为夜色,但飔风的温柔让他恐慌的心脏逐渐安歇,他蹭了蹭飔风的鳞甲“我会的,飔风,等太阳升起,我会收拾好心情。” 听到镜流回答的飔风把自己庞大的身躯盘起来,将镜流护在了坚厚的鳞甲里。 “等你好一些,我带你去沼泽钓鳄鱼,那些笨家伙很好玩,但是要小心一点,它们会咬你的尾巴。” “嗯”镜流应下了飔风的邀约,已经略微回复一些心情的他的回答,是两天来中气最足的一个字。 这让飔风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两条蛇挤在窄小的枯木里又一次进入梦乡。 山坡上,太阳紧赶慢赶,在银月落下之前,它重新悬挂在天空上,林间幽暗的光一亮,动物们一阵骚动后,沼泽领地又缓缓恢复了静谧。 * 心情好转一些的镜流从飔风怀里爬到了地面上,他吐着信子,歪着头看着因为不见自己而从枯木里滑出的飔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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