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深倒吸一口气,“你先冷静点,我向你解释所有的事情。” 五分钟后,顾言深言简意赅地把雁眠云当初的经历全部告知予沈聿。 对方低头缄默许久,然后忽然抬起发红的眼眶,咬牙失声道:“靠……搞半天,原来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这是他的痛苦,是他的伤疤,不该被反复提及。”顾言深的声音很轻,宛若冬日凛冽的寒风,是刺骨的。 沈聿失神地点点头,“走,我们现在就去机场,把雁眠云那个傻子带回来。” 在帝都飞往伦敦的这十个小时里,沈聿只跟顾言深说过一句话—— “他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会感到害怕么?他被反复注射药物的时候,一定很疼很疼……” 无尽的自责不断侵蚀沈聿的内心,也许他当初再任性一点,不放任雁眠云离开,对方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些事情? 但现在覆盖自责的,是沈聿的心疼。 等沈聿下飞机后,他不自觉仰头看天,雾蒙蒙的,好像很快就要落雨。他曾经来过伦敦旅行,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地方该是盛大美好的存在,可现在他反而不这么觉得,这个地方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踏入机场后,沈聿让顾言深先行离开,他要去取回从国内托运到这里的黑色机车。他总觉得,自己此行会有用到它的时候。 深夜的伦敦依旧繁华,但有人的心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依靠。 等顾言深二人按照元曜和雁松尘留下的信息,来到泰晤士河附近的酒店时,前台的工作人员主动迎接上来,“请问你们是沈先生和顾先生么?” “是。”顾言深点头回应道。 只见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从柜台的夹层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顾言深,然后朝他解释道:“今天早晨,有个姓元的先生托我把这个交到你们其中一位的手中。”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顾言深顺手拿出一沓钞票塞给对方。 旋即他和沈聿相视几秒,他们默契地找到大厅僻静的地方,缓缓打开小盒子,里面放着的是元曜留给他的定位追踪器。 当顾言深把定位追踪器连接至手机里后,十几公里外有个不断闪烁的红点,这或许就是雁眠云的具体位置。 “这里是个废弃工厂。”沈聿率先出声,他皱眉补充道:“我以前来过,当初还在那里迷过路。” 彼时天雷滚滚,万千滂沱大雨立刻倾洒向人间,偌大的城市瞬间被阴霾掩盖。沈聿立在酒店大厅内,他透过凝水的玻璃,隐约能看见咆哮涌动的泰晤士河。 “我担心他。”沈聿扭头看向顾言深,抵在玻璃窗上的手慢慢垂下,“现在下这么大的雨,街道上的车肯定会堵塞滞留。” “但我的机车就在外面,顾言深,你记得报警。” “你要干什么?现在是大雨天,你骑机车的危险系数比平时比赛高几倍,沈聿,你不要命了!”顾言深想伸手拦住对方,可对方早已只剩下一个背影。 沈聿不管不顾地翻身骑上黑色机车,他熟练地戴上头盔,躬身启动发动机,机车的轰鸣声响起的瞬间,他迅速拧动把手,以极快的速度穿射出去,留下一条长长的车轮印,任由雨水冲刷殆尽。 沈聿驶上堵塞的高架桥后,一道惊雷划破夜空,把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于他的身上,他宛若一阵风,从空隙穿过,让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整座城市,有人为他欢呼呐喊,亦有人被他的勇气折服。 这座沉寂已久的城市终于在此刻沸腾起来,人人皆知这阵躁动的轰鸣声,是场无形的告白,更是机车背上男人的不灭决心。 随着沈聿速度的加快,几乎快要擦出火星,他深知机车已经快要到达极限。 雨水渐渐模糊他头盔的玻璃,他索性单手摘下黑色头盔,把头盔顺手扔出去,使其滚入幽深的巷子里,在无人的地方破裂开。 半分钟后,他缩短时间,终于抵达废弃工厂的附近。同时这辆他无比珍视的机车彻底报废,后座甚至还冒着黑烟。 可沈聿现在没有时间哀悼这些,他仰头看向前方的废弃工厂,里面依稀冒着光亮。雨水肆意砸在他的脸上,他不由得加快脚步,手中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 空旷的废弃工厂内,第一层杳无人迹。 正当沈聿欲图四处寻找通往二层的楼梯时,一道沙哑又绝望的声音忽然灌入他的耳内,“快松手,钢筋会刺穿你的身体!” 沈聿当即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元曜。 “嘭——” 一声枪鸣声迫使沈聿加快脚步,当他步入二层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堵垮塌的废墙之后,有座庞大的尖顶机器正不断晃动运转,然而那个因墙体垮塌导致钢筋刺穿腹部的人,恰好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雁眠云。 而坍塌物之下,似乎还有东西在动,只听支撑起墙体的元曜再度出声,“求求你……松手吧。” 顿时沈聿一个箭步上前,试图挽回雁眠云,但他无论如何也无力回天,“雁眠云——” 此刻的雁眠云用左手捂住刺入腹部的钢筋,右手扯出机器内部的手动自毁杆,他必须拉下这个杆子,但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身体会被钢筋彻底贯穿。 可他现在没有办法,他一旦松手,好不容易打开的机器就会自动封闭,再也没有被摧毁的可能。头上的关闭倒计时仅剩下五秒,雁眠云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身后是元曜和沈聿的呼唤声。 “我绝不允许……自己的发明沦为害人的工具……不允许——”他屏住呼吸,咬牙猛地将把身体往前带,同时亦成功拉破杆子,让机器剧烈颤抖着,开启自毁倒计时。 雁眠云缓缓松开手,被身后的沈聿稳稳接住,他也分不清自己脸上究竟是血水还是泪,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很累,也很疼。 “我好疼啊……沈聿。”雁眠云死死抓住对方的衣服,“你快去救哥哥……是他把那些人引开的……不能让他独自面对……会死的……” 不久前他和周砚辞去到新建的实验基地后,对方大概是早已察觉出他恢复记忆的事情,于是命人把他关起来,关进一间废弃的研究室内。好在他后来从一堆白布之下反到一些还未失效的化学用物,于是他借此制作出一个简陋的炸药包,硬生生把门炸开。 等雁眠云逃出来后,四处逃窜,仿佛和曾经那个惶恐的自己重叠。 许是这座新建的实验基地还没有完全完工,雁眠云很轻松便躲过追捕,逃出生天。 可他刚凭借记忆来到这座废弃工厂时,苍穹之上时不时传来雷鸣声。雁眠云的脚还来不及站稳,就被人从后方捂住嘴,绑了起来。等他再度恢复意识时,是一阵阵枪声唤醒的他,他睁眼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单枪匹马来到这里的雁松尘。 对方手握枪支,和对面的人斗得不可开交。他刚出声呼唤雁松尘的名字,回应他的却是诀别,“宝贝儿,证据已经被我找齐,等你逃出去后,立刻报警,那些东西就被我藏在隔壁建筑后方的地底。” 雁松尘丢下这句话后,便吸引那帮人的视线,敏捷又快速地离开。 雁眠云被手铐铐在凳子上,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所幸上天待他不薄,元曜及时赶到这个地方,为他解开手铐。但他站起身后,脚下的机关开始期待,四周的墙体纷纷坍塌,以他们赶不及的速度倒下。 如果不是元曜挡在雁眠云的身后,推了他一把,或许那根钢筋估计已经扎进他的胸膛,让他当场毙命了。 时间回到现在,废弃工厂之外,雁松尘浑身是伤,他用力挥动拳头,砸在身下人的脸上,然后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枪,指向即将带着重要资料逃离的元笙意。 “……站住。” 雨幕之中,雁松尘逼迫自己站起来,身后全是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人,无数血水交织,已经汇成一条小河。 他捂住不断流血的手臂,旋即扣动扳机,最后朝对方警告道:“你敢动一步……我就开枪打死你。” 与此同时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几辆警车把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位警察用蹩脚的中文告诉呼喊道:“请放下手中的武器。” 雁松尘已经被恨意包裹,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残害自己弟弟的幕后主使,他慢慢按动枪支,就在最后一下时,身后忽然传来雁眠云气若游丝的声音,“哥哥……” 雁松尘的意识瞬间回笼,他毫不犹豫松开枪支,使其砸在泥泞的地面。 当他立刻回头时,却发现身后全是警察,雁眠云的身影根本没有出现。 天地之间,万籁俱寂。
第55章 生日快…… 雁松尘高高举起双手, 让警察把自己用手铐锁住。但就在他即将告知警察废弃工厂里的情况时,一道响天震地的爆炸声猝不及防响起,火花云从废弃工厂的上方升起, 他顿时如坠冰窟。 “快……废弃工厂里还有人!去救人!”雁松尘强迫自己开口,身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绝望, 使他逐渐濒临崩溃。 与此同时刚拖着两个奄奄一息的人逃出工厂的沈聿,灰头土脸,手上和身上还沾着不同人的鲜血。但凡他刚才跑慢半步, 他们三个都会死在这个地方。 他单肩扛住雁眠云,左手拽着元曜,一步一步往警察的方向走, 等身上的两个人被接过去后,他才缓缓脱力半跪在地上。淅淅沥沥的雨水洒在他的背脊上,把血迹冲刷干净, 可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没过多久便彻底晕倒在地。 隔日伦敦便出现一案轰动全球的黑色产链披露之事: 该事件涉及人口买卖、非法监禁等罪名, 行为性质恶劣, 牵连众多国家及其权贵, 其主谋已经伏法, 不久后便会处以死刑, 参与此案件的相关人员也被带回伦敦中心警察局, 但有名逃犯至今下落不明,报道仍在持续更进,各位观众敬请关注。 沈聿关闭电视,顺势靠在病床上,暗自叹息。他从昨天就已经转醒,本来没什么事, 可医生护士非要让他呆在病房,哪也不能去。甚至此次事情还惊动了他国内的父母,往日三天两头都见不着面的一家人,昨天居然破天荒的坐在同一间房,面面相觑。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至今昏迷未醒的雁眠云和元曜,那两个受的伤一个比一个重,好在他们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该这么交代。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沈聿下意识抬头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顾言深,对方表情严肃,眼神疲惫,手中还拿着一份文件袋。 “事情已经解决。”顾言深把伦敦法院的判决书递给沈聿,“这件事涉事人众多,就连商格斯那边也有所沾染……但真正受到惩罚的只有元笙意,就像是替罪羊。” “希望眠眠看见这个时,能高兴点。” 沈聿兀自点头,他皱着眉头浏览文件内容,然后他随口问道:“对了,他们两个现在醒了没?再不醒就该躺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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