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谢应话锋一转,“可能也不光如此,如果异样循环也能像玩家的循环一样产生分□□么其他循环里的我也会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并不能保证我是唯一一只停下来的小鸟,他的暂停和继续会产生更多的异样循环,持续下去,我们迟早会布满整个空间。” “要么一直停下被困在这里,要么就走出原点和其他循环里的复制体一决高下。” 谢应瞥了一眼剑客手中的剑,意有所指地开口:“所以大家最好收起自相残杀的念头,毕竟我们的敌人从来不止彼此,还有自己。” 【道千古】的心思被戳穿,不服地反问:“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就凭你多流了两滴血吗?” 谢应并没有起和他辩驳的意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信不信全由诸位。” 【一点雨】注意到,谢应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指要么在半空中划来划去,要么就在反复地交错,他好像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自信。 事实也确实如此,谢应这一系列的小鸟猜想,其实只基于他的一个灵光。 他第一次摸到那盏灯的时候,心跳像是突然停了一拍,而后又看到了那个画面。 落地窗,落日余晖。 风从窗外来,散落满地的纸张被胡乱卷起。 窗外的远方飞来一只鸟羽璀璨像日光般的小雀儿,向他振翅而来,绕着圈盘旋下落,而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鸟羽充斥房间,谢应站在那里,只剩绝望。 当他终于回过神,手指已经被铜灯上的锈蚀割破,涌出一团湿热。 “怎么做?”思考结束的【翎闻】抬头问,第一个认可了谢应的猜想。她两手交错活动着手腕,似乎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谢应看向她,言简意赅:“一起走,在一个循环之内杀死其他的自己。” “好。” 【翎闻】歪了歪头,趟着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处,深吸了一口气,又成为了领头人。 “慢着!”【一点雨】慌慌张张上前拦住了她,“就算你是翎神,你又怎么保证一定打得过?” 咒术师低头呢喃着:“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翎闻】竟然真的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这个瑟缩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眼神中略带着强者的悲悯:“一个有脑子的你,和一个与你数据相同、本质为小怪的复制体,哪个更厉害?” 咒术师终于从不能死的执念中回神,愣愣地想了一会儿。 “对啊,一点雨有脑子,两点雨、三点雨又没有脑子。”【一点雨】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瞬又转忧为喜。 他的情绪波动太过频繁,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都带了几分疯癫。 眼见两个队友都被说服,【道千古】将剑一指,看着鬼神的尸体开口:“那他怎么办?” 若是把鬼神留在这里,会产生其他的异常循环,无疑是给原本就难的副本增加难度。 其他几人也一同看向尸体,谢应转过身弯腰,光亮也跟着矮了几分,照在鬼神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也照在他腰间的瘪葫芦上。 谢应伸手取下了那个破破烂烂的漆黑小葫芦,握在手心里掂了掂,起身头也不回地要走。 “留在这里吧,没必要带着。” 语调淡薄,似乎刚刚对尸体带着慎之又慎的珍重的那个人不是他了。 【道千古】心中疑惑未解,又要开口问,【一点雨】走过来示意他一同跟上队伍。 “剑客大哥,他在的地方就代表新循环开始的原点,只要我们永远不故地重游,新的循环就永远不会开始。” 对啊,只要不产生新的循环,就不用担心什么异常不异常的,【道千古】的脑子这才转过来一点,带上鬼神的尸体,很容易就在战斗中因为不确定原点的位置而经过原点,虽然不会产生新的异常循环,但可能导致异常循环里的复制体的觉醒,像谢应说的那样,又一只小鸟停下,那才会产生新的异常。 他们要做的,是速战速决,在复制体抵达旧循环终点也就是新循环起点之前结束战斗。 即便被人点拨,【道千古】仍然板着脸,狐疑抬头,边走边问咒术师:“你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被自己不友好地针对了许多次,还叫自己大哥,虽然自己后来确实有意拉拢过他,但此时剑客还是觉得这个瘦高的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另有心思。 咒术师毫不隐藏地回答:“很简单啊,我害怕,我需要一个绝对的战友。翎神习惯了单打独斗,剑客大哥不是也信不过这个年轻人吗,相比之下,只有我和你能成为绝对的战友。” 【道千古】眯着眼,若有所思。 “条件。” 游戏世界,他没办法相信任何一个人。 咒术师像是料到他会这么问一般,想也不想地开口:“只要你保我不死,通关之后属于我的那一份副本掉落归你。” 【道千古】在他的语气里读出了害怕,不是对于副本里险象环生的害怕,是对死亡这件事的害怕。 可谁能不怕死呢? 死亡之岛即便只是一个游戏,但全知全感的条件下,人也会身临其境地面对游戏里的生死,更何况是数据清零的威胁。 “有钱人果然更怕死。” 【道千古】扫了眼他身上的装备,握紧了剑,向咒术师靠近了一步,像个真正的剑客一样将他护在自己剑之所向的距离内。 “成交。” 那可是,很大一笔钱啊。 …… “该出去了。” 谢应停下脚步,拿着葫芦的那只手向黑暗里指了一指,做出邀请的动作。 “什么?”剑客疑惑不解,让他们走进黑暗里岂不是送死? “哦,抱歉,刚刚忘了说了,站在光里是看不到对手的。”谢应面带微笑地说着,语气寻常得像是副本中播报指引的系统音。 【道千古】气急:“你!” 但事实确实如此,谢应已经提着灯带他们走了一圈,黑暗里的声音他们也听见了,但是光亮里的他们始终没有碰到敌人,他只要用心想一想就应该明白。 只可惜剑客的心思都放在抢灯和结盟上了。 谢应又做了一遍邀请的动作:“请吧。” 【道千古】还是不服,转而问他:“你怎么不去?” 谢应笑了笑,反问:“我去了谁来提灯?”不等人回答,他又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剑客大哥是想我们一起去,可以啊,我这就把灯熄了,咱们四面迎敌。” 说完他做了一个吹灯的动作,被剑客不情愿地开口拦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个年轻人又在玩威胁和说服那一套了,【道千古】无奈屈服。 等了片刻,【翎闻】已经有些不耐烦,瞥了一眼两个像是在唱戏的男人。 “少说废话,我先去吧,如果有意外你们接应我。” 说完,她抓了抓拳,向黑暗里走去。
第5章 故地重游(五) 【翎闻】踏进黑暗里的那一刻,又听到了风声,和风声里浓郁的拳声。 一个拳手,要对拳声了如指掌,而她无比清楚,现在耳边回荡的那些拳声,都是出自谁的手下。 她的眼神逐渐冷冽,身体机能也已经调节成适合出击的装备,【翎闻】闭上了眼睛,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声音,而后信手挥拳。 她根据声音判断,【翎闻二号】这一拳应该出了九成的力,她从正面应击的赢面太小,还有可能两败俱伤,所以【翎闻】选择避其锋芒,借助身体扭转,侧面拆解这一拳的威力。 四周还有那些绿色的“胳膊”,【翎闻】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另一只手也做好了抵挡和攻击的准备。 只是她转身的一瞬间,腰上像是贴到了什么冰凉锋利的东西。 她睁开眼,但见红光一闪,另一团带着热度的东西朝着自己袭来,在她的后腰炸开花来。 是剑,是火咒。 【翎闻】一瞬间想明白,不顾腰上被剑割伤的疼痛,转换勾拳的角度,抓住了打向自己的那只手,然后压低身姿,一个转身,将【翎闻二号】送到了剑客二号和咒术师二号的攻势之下。 对方攻击到同伴,像是有了片刻犹豫和忌惮,趁着喘息的空当,翎闻双腿用力,像游泳那样浮在绿水里后撤了一步。 光亮再次笼罩周身,【翎闻】立定,那个提灯的年轻人以肩肘撑了一下她的后背。 “谢谢。”【翎闻】忍着疼道了声谢,隐去拳套,反手探看伤势,和众人解释外面的状况。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听见了拳声,走出去也只会遇到叫【翎闻二号】、【翎闻三号】的小鸟,结果因为轻敌,在咒术师和剑客的围攻下受伤。 谢应听了这些话似乎并不意外。 反倒是一身花的咒术师带着诧异向她走近了一步,盯着她腰后的伤口,眉目中流露出一种像是心疼的情绪。 “你没有打无痛吗?”【一点雨】看见排行榜上前列独一无二的强者微咬着下唇。 游戏中的感知效果可以通过属性来调整,一般经常下副本的人都会想办法降低躯体的痛觉感知,玩家之间将这种调整称作打无痛,就像是是医院的无痛针一样,眼下【翎闻】的反应和神情足证咒术师的猜想。 【翎闻】点点头:“我需要保持足够的感知。” 拳手得清楚对手的攻击是什么力道,才有利于她搏斗生存。 原本寻常的血肉伤痛翎闻是能忍的,但是眼下……【一点雨】抬起戴着魔戒的那只手,神情严肃:“我在术法里加了【痛彻】。” 这是一种类似精神攻击的手段,可以改变中术的人的感知情况,原本打在强化过的躯体上的蚊子叮一样的伤痛,加了【痛彻】的效果便如同锥刺股。【一点雨】就是靠着这一点通过【痛彻】造成的感知偏差赢过了许多人。 只是一道被术法强化过的剑伤,本不该让【翎闻】这样的强者疼到退缩,但她没有打无痛就说得通了。 听了这个解释,【翎闻】嘴角闪过一丝说不清是侥幸还是自嘲的笑,幸好她还没不堪到忍受不住寻常攻击带来的伤痛。 “我先替你解了【痛彻】的效果,”【一点雨】拇指轻擦戒面,一道蔚蓝色的光辉从他指尖飞出,描摹伤口轮廓飞了几圈,最终消失在已经被绿水浸染的血肉里。 “谢谢,好多了。”【翎闻】挑挑拣拣,从手臂上扯下来一截还算完整的绷带,粗糙绕着自己的腰腹缠了几圈,原本就卓然的腰间肌肉更显强健。 咒术师太过共情,一双眼睛布满哀伤:“你已经免疫【痛彻】了,女孩子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 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死亡之岛》的全感是通过脑部神经来实现,因此玩家大多是在晚间入睡时登入游戏,像做梦那样打游戏,再估算着时间登出游戏,醒来迎接白日,和睡了一觉没什么分别。故而【翎闻】也不存在什么出门在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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