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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夫人也舍不得叫儿子背上不孝的名。 于是乎母子俩每次对峙都陷入了死循环。 这一次也不意外，陈老夫人的送走林氏作战再次失败，不过她坚持要林氏禁足抄经半年。 秦恒正为自己又一次让母亲妥协而自喜，已经想好怎么去林氏面前矜夸，闻言条件反射拒绝。 陈老夫人面无表情：“你往永宁侯府走一趟，将赵二福要回来。” 秦恒顿时噎住。 永宁侯这会肯定等着他上门要嘲笑他，不行，他绝不能让那厮如愿。 当即改口：“此事林氏也有错，不该隐瞒这么多年，是该禁足。”顿了顿，还是面带惭愧拜下，“儿子蠢钝，又劳烦母亲为我操劳。” 陈老夫人见他如此，不由自主心软下来，叹气：“我就你这一个孩子，不为你还能为谁。” “母亲。”秦恒感动，“都是儿子不好，惹了母亲生气，母亲好生保重身体，等了解了此事，我专门在家陪您。” “去去去。”陈老夫人摆手，“别来我面前烦我就不错了。” 秦恒连忙送上一箩筐的好话。 又母慈子孝起来。 · 林姨娘听到禁足的消息却是半点不慌，虽然真相突然被戳破也让她吓到，但她对此不是没有设想过，早想过对策。 她更想不通宁哥儿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年，除了她主动跟秦恒说的那一次，从未说出口过，便是同心腹之间交谈也尽量含糊代指。 她不禁怀疑心腹里出了叛徒。 这对她来说才是最紧要的。 正在心里检审着每一个知晓真相的心腹，两个女儿结伴来了。 三小姐秦盼双连脚步都是兴奋的，声音里的欢喜压都压不住：“姨娘，你听到了吗，您才是大哥的生母，我们跟大哥才是一母同胞的。” 五小姐秦盼玉很想翻白眼，生生忍住了，轻声道：“三姐小声些，我们和大哥本就是一家兄妹。” 秦盼双丝毫没听出她的提醒，开心道：“那哪能一样，大哥多厉害，六皇子便是知晓了真相也亲自送大哥回来呢，再看看二哥，别说将来给姨娘撑腰，不连累咱们就不错了，而且大姐当初为何能嫁到国公府里去，还不是国公府看大哥有前程。” 说到这突然脸色一变，急急到林姨娘跟前：“太太不会想让二哥继承爵位吧？” 秦盼玉也不由皱起了眉。 “进门来就咋咋呼呼一堆话，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些。”林姨娘揉着太阳穴，嘴上虽然在数落，语气却是亲昵的。 秦盼双撇嘴：“我还不是为姨娘着急。” 秦盼玉很想说得了吧鬼才信你这话，嘴巴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来。 林姨娘却很吃这套，拉着大女儿坐下来，又看了眼素来少言的小女儿，道：“你们姐妹俩这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一个话多得叫人头疼，一个不问不开口，若能中和一下便好了。” 秦盼双挽住林姨娘的胳膊撅嘴：“原来姨娘这样嫌我。” 林姨娘点了她额头一下，道：“你大哥和二哥的事跟你们无关，事发突然，你大哥估摸需要些时日才能接受，先别去烦他，至于你二哥那里，等他回来再说。” 宁哥儿这一手着实出乎意料，超出了她对这孩子的了解，她竟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打算等见面聊过再看。 秦盼双乖巧点头，又道：“不知道大姐姐收到消息没有。” 脸上遮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提到大姐姐，秦盼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大姐姐从前多得意，嫡长女，又有个争气的胞弟，便是爹再偏心她们也不会忘了大姐姐的份。 后来又得了国公夫人的青睐嫁入国公府，虽说大姐夫不是世子，可也凭自身做了御前侍卫，随侍圣人左右，前途绝不会差。 秦盼双：“大姐姐从前多傲啊，满府里除了大哥她谁也瞧不上，惯会在祖母和父亲面前装模作样，这下好了，真想看她和二哥相见，她从前可没少数落二哥。” 正说着五少爷秦宗回来了。 十二岁的小少年瞧着翩翩有礼，和双胞胎姐姐秦盼玉有六分像，此刻神色却不是很好，脱口的话里带着些埋怨：“姨娘竟然瞒了这么久。” 相比秦盼双和秦盼玉的高兴，他对秦宏是林姨娘生的这件事心情颇为复杂。 私心里，他自认学识不比大哥差，只是大哥占了嫡，他不奢望世子之位，但所有庶子里唯他最给爹长脸，盼着爹能为他筹谋个好前程。 哪曾想他不放在眼里的* 废物二哥居然成了太太生的嫡子，连他不敢奢望的世子之位都有希望争一争。 实在叫他心里冒火。 林姨娘脸色难看：“你这是怨怪我？” 秦宗忙说没有。 林姨娘脸色稍好：“你急什么，回头等你大哥想通，他若想争那一口气，有的是你的机会。” 秦宗听懂了姨娘的言外之意，眼睛一亮。 世子之位必定是从大哥和二哥里选，大哥失了嫡子的身份，要和二哥相争，必会拉拢其他兄弟，他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想到这，心里不禁暗暗冒出一个念头来，若是能蚌鹤相争渔翁得利就好了。 府里其他人也在讨论着这件事。 便是姨娘们早被林姨娘搞得失了争宠的心，也免不了震惊她的大胆。 显然除了秦恒，谁都不信换子一事跟林姨娘无关。 三少爷和四少爷的姨娘赶忙叫来儿子一番叮嘱。 两人平日就不显眼，更不敢冒头了。 二小姐秦盼晓听到消息时正和表小姐陈晴在一道，来不及震惊，下意识看向陈晴，她是知道老夫人想把陈晴和大哥凑一对的，如今大哥身份有变，不知道老夫人还会不会愿意。 陈晴皱起了眉。 秦宏和秦宁相比她自然更愿意嫁给秦宏。 · 正所谓快刀斩乱麻。 为平息舆论，陈老夫人亲自出面走了永宁侯府一趟，永宁侯意在嘲笑秦恒，对陈老夫人没有恶感，又见她这么大把年纪还要来替儿子擦屁股，不免有点可怜她，爽快的把人交了出来。 陈老夫人回府招来赵二福：“说罢，究竟怎么回事？” 赵二福连连磕头：“回老太太，都是二少爷叫我这么做的，我不答应他就要砍了我的腿，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若没了腿还怎么活，只能答应下来，本想着先稳住二少爷回来报信，谁料二少爷说他怕我一去不回，给我喂了毒药，说只有他能解。” 提起被喂毒药，眼里是藏不住的恐惧。 他亲眼看着二少爷把喂给他的药丸切了一半喂给鸡，那鸡吃完就倒头死了。 这说的是宁哥儿？ 陈老夫人迷惑。 赵二福：“二少爷说他怒气难消，让小的以后到庄子里为他做活，还请老太太准许我一家去伺候二少爷。” “二少爷叫小的回去时带上他身边丫鬟妈妈们的卖身契，还有他的奶兄弟，还说让把庄子给他。” 陈老夫人皱起了眉。 赵二福咽了口口水，磕绊道：“二少爷说、说若不同意他就回来把毒药喂给大少爷……” 陈老夫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敢！” 命被解药钓着，赵二福不管她气不气，继续说：“二少爷说只要同意他的要求，往后他就在庄子上住着，再不会回府里来。” 陈老夫人怒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们会害他不成？” “不不。”赵二福忙道，“二少爷说他已入道门，往后只在庄上修道炼药，红尘俗事一概勿扰。” 啊？ 第十章 “他这是在怨我？” 于蓉不信宁哥儿要做道士。 莫说她，府里其他人也不信。 林姨娘听到消息脸色沉了下来，宁哥儿变聪明了。 居然学会了以退为进。 显然认为秦宁是故意示弱博同情。 陈老夫人其实也是一样的想法，但又觉得如果宁哥儿真有这份聪明劲，也不全是坏事。 正院这边罗妈妈还在劝：“二少爷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这么多年只怕在林氏那里受了不少委屈，如今知晓太太才是他生母，自是希望能得到太太偏爱。” 想到宁哥儿以往的种种顽劣表现，于蓉再也忍不住气得骂出了口：“林茵这个贱人！” “她是故意的，故意把宁哥儿养成这副模样！” 一想到林氏此刻洋洋自得的脸，火气压不住蹭蹭往上冒。 “太太！”罗妈妈扶住她，扬声劝道，“眼下事情已成定局，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岂不是如了林氏的意，她越是想看您慌乱，咱们越得稳住。她是大少爷生母又如何，俗话说的好，生恩不及养恩大，您和大少爷母子间的情分岂是她能轻易动摇的，何况您本就是嫡母，礼法、情分您都占全了，怕她作甚。” 于蓉扶着胸口深呼吸：“我懂。” 但气不由她。 她想不通：“我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这辈子遇上林氏这个贱人。” 遇上林氏之前，她一切顺遂，父母疼爱，兄长关心，还因父亲和老侯爷的交情早早得了一门好亲事。 那时谁不羡慕她。 便是后来知晓林氏和秦恒背着她勾搭成奸，伤心过后也很快立起来，抓紧内宅，教养儿女，偶尔看看秦恒和林氏的笑话。 哪知林氏早早挖了这样一个大坑等着她。 一想到林氏这些年背地里笑话她为她养儿子，心里便梗得难受，好似被林氏狠狠抽了一巴掌。 罗妈妈眼圈一红：“太太您哭一场吧，哭过心里能好受些。” 于蓉忍了一上午的委屈顿时爆发了出来。 大小姐秦盼怡便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先安慰母亲，等人平复下来问清楚眼下状况，皱起了眉，正色道：“母亲糊涂，既已知晓真相，就该各归各位，让宏哥儿认回生母，将宁哥儿接回身边，再开宗祠改回嫡庶。” 于蓉皱眉道：“宏哥儿是我亲手养大的，叫我如何舍得，何况我辛苦教养宏哥儿成才，怎能便宜了林氏。” 秦盼怡神色冷静：“如何叫便宜了林氏？宏哥儿已经大了，即便归位也未必会对林氏生出多少母子情分，当然，若他真与林氏亲亲热热，不正好看清为人？他是庶子你是嫡母，将来他便是再出息也恩赏不到林氏身上，若他真敢请旨加恩林氏，不如早早将他归位。” 于蓉想反驳，秦盼怡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顶着嫡长的身份在外交际，又得了您十多年悉心教导，占尽便宜，难道还想继续霸着不放？” “您养着仇人的儿子对自己亲生的不闻不问，叫旁人如何想？各家妾室们一瞧，岂不争相效仿？往后正室都替别人养儿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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