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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斯嘉浑浑噩噩的刷牙洗脸，又快速的冲完澡，三魂七魄还有一半飞在天上下不来，身体自发的被香味勾着往餐桌那移动。 清蒸鱼、排骨汤、清炒西兰花，还有一道精致漂亮的凉菜。 “你连蓑衣黄瓜都会做？”顾斯嘉惊呆，“你是定居国外的吗？还有你的普通话，比我土生土长的人还要标准。” “我住在M国华人区，周边的人都是同胞，大家平时交流都用普通话。再说，住在外国也要好好吃饭，谁让我是天生的华国胃。”虞颂桥把一碗米饭放在他面前，绅士的拉开椅子请他坐下，“你尝尝味道，合不合你胃口，我许久没做饭，手生不少。” 顾斯嘉想到刚才见他颠勺的行云流水，所谓的手生都是谦虚吧。所以凌晨做个方便面还手抖是他通宵产生的幻觉还是对方长途飞行疲劳过度的后遗症？ 虞颂桥不是在谦虚，他从见顾斯嘉起就开始间歇性忐忑。这种不安的情绪，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了。 担心他过的不好，担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冒犯对方，尽管对面人的灵魂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顾斯嘉夹了块鱼，鲜香味美鱼肉软嫩，不禁比个大拇指：“真的好吃，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虞颂桥暗暗松口气，他确实不经常动手做饭，一年做饭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他记得前世年少的自己对美食很看重，受到打击伤心难过时吃上一道美味的食物，心情就会好很多。重生后的自己生活一帆风顺，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致，自己给自己做饭也是无趣。 “那就多吃点。”虞颂桥给他盛汤，眼眸中不自觉溢出笑意。 顾斯嘉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捧着肚子放空的时候，猛然觉得少了些什么，才发觉忘记开电视。 虞颂桥将遥控器递给他：“是不是要这个？” “你懂我。”顾斯嘉笑着接过来，然后就见虞颂桥无缝衔接的去收拾桌上的餐具。 顾斯嘉不好意思：“我来我来。”白吃人家做的饭，还让人家刷碗，他真没有这厚脸皮。 “就当是报答你对我的收留之恩。”虞颂桥避开他抢盘子的手，“我就喜欢干这个，你别跟我抢了。” “啊？”还有喜欢做家务的？ “嗯。”虞颂桥点头，黑眸认真的看着他，“这让我有满足感。” 擦拭着房间的沙发桌椅，他能够感受到顾斯嘉的生活痕迹，仿佛看到顾斯嘉在这里做作业、吃饭睡觉、和奶奶聊天、看电影…… 为顾斯嘉做饭，看他吃的开怀，为他善后替他去做不喜欢的事，即使微不足道，但能让虞颂桥感到他的出现不是毫无意义的。 对方貌似能看透他的所思所想，买的书正中他下怀，做的饭菜俘获他的胃，主动承担打扫刷碗的任务正中他心坎。但他们刚认识不到十二个小时，就算是曲意奉承迷惑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好吧，自己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这人看着一副精英派头，难道是家政公司的负责人？凭一腔热血，创建服务质量一流的家政公司，扫遍全国。 顾斯嘉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逗笑了，不过真让他舒舒服服的坐在那看电影他心里也过意不去。索性去厨房观望观望，给人递送递送东西，或者聊聊天，毕竟刷碗是件很枯燥的事情。 虞颂桥微垂着头，锋利的下颌线在日光的映射下，虚化出柔和的错觉。他做事不紧不慢，有自己的一套节奏，所有经过他手的都被拿捏的服服帖帖，就连水流都规规矩矩的流淌不敢溅出大的水花。 都说认真工作的人会呈现出独特的魅力，现在看人要是认真起来，刷碗也好看。 虞颂桥对他的到来并不吃惊，他把刚洗刷干净的筷子用洗碗布擦干递过来：“我要给你道个歉。” 顾斯嘉自觉的接过放在盒子里，听到这话一愣：“啊？” “我打扫柜子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你的电影笔记。” 顾斯嘉想起来，那个笔记本是他几年前刚对电影产生兴趣时买的，有空闲就写心得，分析琢磨对电影角色的理解，并模拟着他演这个角色的神态和举止，把脑内的幻想用文字用简单的图画描绘出来。 后来奶奶生病，他奔波忙碌于兼职工作，一心只想挣钱，对电影的热情在重压之下都被抛掷脑后，记录心得的事自然被搁置一旁。 “没关系，年轻时胡乱涂抹的。” 虞颂桥调侃：“你现在也很年轻啊。” 顾斯嘉歪头笑了：“那倒是。” “柜子里面的书是你给我的赔礼吗？” 虞颂桥托着干净的盘子递到他面前：“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捡自己爱看的挑了几本。” 顾斯嘉双眼放光，有些激动的伸出双手去接盘子，指尖覆在对方的手指上都无所觉，更没有察觉到对方手指那一刹那的微颤：“你是在娱乐圈工作的？” 第5章 【将怪人捡回家】 这是他第一次碰到顾斯嘉，虞颂桥感受着温热的触感，心脏不规律的跳动，一时不舍得松手，只希望时间凝滞再此时此刻：“年轻时在剧组呆过几年。” “你现在也很年轻。”顾斯嘉原话奉回，把盘子稳稳的接过来，琥珀色的眸子亮亮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与期待，“你在剧组干什么工作？” “选角，帮助演员揣摩角色，灯光摄影，都做过一点。” 好家伙，深藏不漏啊，他还以为他是专职干家政的，对此顾斯嘉只能给人唱赞歌：“厉害。” 虞颂桥用抹布擦拭洗碗台上的水分：“你对娱乐圈感兴趣，是想做演员吗？以你的形貌，要入圈肯定是没问题的。” 顾斯嘉有点害羞，又有些失落：“我没上过专业的电影学院，而且……”他在《谷秋传》的剧组不是没有鼓起勇气毛遂自荐过，那时刘子章望着他叹息一声说他不合适，“我可能只是自我感觉良好，在专业人士眼中，我什么都不是。” 虞颂桥看见他低落的神情，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闷闷的疼，脸上却丝毫不显，笑着说：“一会你表演给我看看，许多人在镜头下和生活中是两个状态，再专业的人如果连表演都不曾看过就妄加评论，他说出的话不具备信服力。” 虞颂桥指尖蜷缩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别灰心。我在娱乐圈混的时间长，一个小剧组都有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那导演也许不是不想用你，只是怕你太乍眼，掩盖了主角的光辉。” 顾斯嘉噗的笑出声：“你太夸张了。” 开心就好。 虞颂桥心口的疼痛感减弱许多。 顾斯嘉是个想到就要付诸行动的人，收拾好之后拉着人坐在沙发上，迫不及待的想开始表演。 虞颂桥却按住他，沏了杯柠檬水，又洗了盘水果放在桌案上：“不急，先吃着水果，选个合适的影片。” 他第一眼便看到精致的瓷盘中摆放的鲜艳欲滴的草莓，下意识地将其避开，吃了几块旁边的水梨和苹果。 “不喜欢草莓？” “喜欢。”顾斯嘉浅浅的笑了笑，“有个朋友也很喜欢，不自觉想给他留着了。” 那个喜欢草莓的朋友，上一世他也曾有一个。太久远了，早已记不清，留下的唯有融着草莓味的伤感。虞颂桥一怔，自然的转开话题：“你想表演什么？” 顾斯嘉顺着他的话转移思绪，目光移到电视上。 电视首页显示着的一部电影，是他昨天打开的，名字叫《回家》。 他三年前看过这部电影，讲的是农民工回乡途中遇到的一系列饱含辛酸苦辣的故事，主演塑造的角色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主角憨厚的面容后隐藏着狡猾，贪图蝇头小利却又有着自己的做人准则。顾斯嘉看完，觉得真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生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 这无疑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角色，顾斯嘉底气不足的提议：“要不我表演钱根生吧，你看过这部电影吗？要不看一遍，你挑一段我演。” 虞颂桥看过，那是上辈子几十年前的事，内容已记不清了，扫一遍简介，大概知道主角的角色定位。 “换一部吧，你不适合。” 顾斯嘉不服气，拿他之前的话怼过去：“做演员不是强调突破和百变吗？你没看怎么知道我不适合。” 虞颂桥摇头失笑：“演员要多变不错，不然会把不同的角色演绎的千篇一律。这并不代表着盲目的寻求反差，一味的追求突破，看似是创造新的表演形式。 实际上他已经陷入「突破」的怪圈里，或许会带来一时的冲击感让人耳目一新，但细细品味之后却发现空洞无物，经不起揣摩。” “你知道《回家》的主演是谁吗？” 顾斯嘉略显窘迫：“没了解过。” 虞颂桥心知肚明，顾斯嘉初期看电影从未关注过演员名单，而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作品本身上，他不觉得顾斯嘉痴傻，只觉得他执着又纯粹。 “主演叫梁杰，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长大，后来进城打工干活。机缘巧合被名导相中进入演艺圈，这部《回家》是他成名后出品人为他量身打造的作品。表演的角色并不能完全脱离表演者本身，当你身上具备角色特质时，再把它无限放大，呈现出来的角色才更具真实感。” “为什么有的演员能演绎截然不同的两种角色，都那么深刻经典。” “人性极为复杂，或许这两个角色是他身上两种特质的放大，或许是他在拍摄的不同时期心境发生了巨大变化。”虞颂桥沉默片刻，轻声道，“真正的脱胎换骨是极为残忍的，当你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原来的你也就被全然抹杀掉了。” 顾斯嘉皱眉思索：“那我演什么好？” 因为不常回家，顾斯嘉并没有安装宽带，电视上能看得只有顾斯嘉之前下载下来的几部电影，都是他曾经看过的。 虞颂桥浏览下载目录，定格在《江城旧事》上。 《江城旧事》讲的是一群校园中的年轻人，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经历一系列事件，逐渐明确共同的革命理想，勇敢与时代抗争的故事。 这部电影评分一般，一是受电影篇幅所限不能很完备的表现出主角们的心路历程，二是节选的对年轻人们产生影响的事例不够有说服性，三是演员的表演太匠气。但瑕不掩瑜，电影的看点仍有很多。 顾斯嘉看完之后，真情实感的为他们感动过，为他们的梦想，为他们的友情。也曾设想过，如果自己是其中的某个角色应该如何诠释。 顾斯嘉领略虞颂桥的用意，他虽然和主角们所处的时代不同，但年龄相仿，有着对某种事物的热爱，未来尚不明确，正在小心翼翼的求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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