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疏忽,还是故作无意的期待? 一切都来不及细想了。 黑暗之中,照片依旧高悬在墙壁之上,像是漠不关己的看客。 桃花香气扑面而来,在整个空间内弥漫,最终浓郁成了一股香甜到极致的桃子味。 夜色下,浴室微弱的灯光像是舞台上对不准的打光灯。 一双手蓦然从门后伸出,颤抖着按在了半透明的门扉上。 水珠顺着指尖滑落,熟透了的Omega咬着牙从浴室走了出来,可尚未走几步,他便撑不住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时间就那么在凝滞过去了半分钟,仅下半身裹着浴巾的Omega终于从地板上撑起了湿漉漉的身体。 水珠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滴在肩膀上,于黑暗中滑落,在身下聚成了一个盛着月色的小洼,映照着那人狼狈的模样。 本该为死物的照片高悬于顶,此刻却被什么人借去双眸,像是远古神话中,窥探着神明沐浴的卑劣者一般,悄无声息地旁观着一切。 兰舒对此一无所知。 他咬着唇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将自己靠在角落里,颤抖着去拿旁边箱子里的抑制贴,可箱子离他还有一定的距离,不得已侧身去够其中的东西。 兰舒喘着气探进医药箱中,一把攥住了其中所剩无几的几枚抑制贴,指尖在那一刻白得近乎透明,身体的炙热几乎要烧毁他的最后一丝理智。 只要把抑制贴贴上去,一切问题都将得到解决。 可他哪怕是到了这一步,却还是以惊人的意志力意识到——不行……以他现在的状况,抑制贴恐怕不一定能管用。 而他只有一次机会,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兰舒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瞳孔近乎涣散地放弃了到手的抑制贴,转而摸向了一旁抑制剂。 指尖攥紧微凉管壁的一瞬间,记忆中的一切突然在此刻涌现。 只要一针下去,就能解决一切纷扰,再不会有什么欲望能够影响到他了——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 可……兰舒攥紧手中的抑制剂,心头却在这一刻浮现了什么人的话语。 ——“从今往后,你要健健康康地活在阳光下,不要熬夜,不要滥用抑制剂,也不要再伤害自己。” “你如果不喜欢我……不喜欢我这样的Alpha……从这里出去之后,挑一个你喜欢的吧。” ……蠢货。 心下好似被什么人猛然攥紧了一样,兰舒骤然扔掉了手中的抑制剂,当机立断地摸向了医药箱另一侧的镇定剂。 然而这一点力气就像是从果肉中榨出的最后一丝果汁,拿起那针镇定剂后,兰舒连抬手将其扎向自己后颈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此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能果断舍弃后颈,喘息着咬开针管,同时分开了自己的双腿。 如此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过后,兰舒近乎脱力,他瞳孔涣散地靠在角落中,一只手摸索着自己的大腿内侧的肌肉,另一只手则握着镇定剂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针尖刺入肌肉的一瞬间,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蜷缩,兰舒几乎拼尽了全力才没让自己完全蜷缩。 修长的双腿在黑暗中细细颤抖,随着镇定剂的推入,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意义,所有的一切都被拉得无限漫长,好似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海底。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当最后一滴镇定剂被彻底推入身体后,几乎将人溺毙的痛苦终于消退了些许。 浑身上下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的Omega,在微乎其微的光亮中喘息着,连睫毛都被水色黏成了一簇,像是被沾湿而无法飞起的鸦羽。 就这么过了半晌,他才终于垂眸拔去了针管,针尖从体内出来的一瞬间,鲜血终于涌了出来。 医药箱中有止血的东西,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懒得去拿。 他就那么靠在角落里,懒懒地用指腹堵住了那个细微的针口。 微弱的光晕下,血顺着莹白修长的指尖滴在了浴巾上,像是一朵艳丽的桃花。 镇定剂起到的作用和抑制剂不可同日而语,但在巨大的意志力下,兰舒还是勉强恢复了言语能力。 “……开灯。” 他的声音中还带着微妙的干涩,听到指令后,打开的却并非顶灯,而是床头的灯。 他习惯黑暗习惯到哪怕是给光脑上传指令,也只愿给自己设置这一点点光照。 ——到底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生在宇宙时代的人,这么惧怕光芒? 兰舒抓着针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而后趁着那点光照,抬眸看向了床头的照片。 镇定剂的作用只是镇定,解决不了任何本质上的问题。 而现在,在再次贴上强效抑制贴之前,他还有一些无法回避的问题要处理。 可这一次,他的情绪却没有往日那么稳定了。 兰舒安静地看了照片三秒,随即垂下眼眸,声音轻得像是埋怨又像是怀念:“永远只知道为别人牺牲的蠢货……” “你也只能这么看着了。”
第10章 戳穿 暧昧在微光氤氲中发酵,微妙的水声在屋内回荡。 大腿内侧的针孔已经不流血了,却因为主人过于粗暴的动作,被摩擦出了隐约的刺痛。 那针孔不大,印在雪白的肌肤上却显得有些突兀,像是被古神话中诱惑神女的毒蛇一口咬在了上面一样,透着股诡艳的色彩。 从针口处再往下,湿透了的浴巾被人夹着绞做一团,一半迤逦在地上,一半挂在那人的右腿上。 原本湿漉不堪的浴巾此刻倒像是块幕布,往日支撑在操纵台上的修长手指绰约在布料之下微妙的颤抖着。 兰舒仰着脸,瞳孔有些失焦地看着墙上的照片,那是一个情色到极致,却又悲哀到极致的角度。 源自Omega的本能而下意识产生的依赖,最终却只能寄托在一张死物上。 可怜到让人绝望。 黑夜似乎没有时间的概念,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兰舒蓦然夹紧双腿,瞳孔在黑暗中猛地收缩,一声难耐的喘息终于咬不住地从唇角泄出。 被稀释的粉色血珠顺着那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滚落,砸在泥泞不堪的浴巾上,洇出了一片桃花似的纹路。 Omgea喘着气无意识地和照片上的人对视着,瞳孔失焦得像是身处在梦中一样。 他迷茫地看着那张照片,似乎再压不住心头的情意,于是下意识呢喃道:“老公……” ——!! 龙乾骤然间从梦中惊醒。 瞳孔在黑暗中收成一点,像是一头被困在囚笼之中的年轻雄狮。 他借着月色瞟到自己被褥上一片不正常的红,可他垂眸看去的第一眼,却蓦然想到了梦中那张泥泞做一团的粉色浴巾。 过了良久,龙乾才毫无波澜地看向自己手心,那处尚未痊愈的地方,再添了一道深到见骨的伤口。 那伤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可他却并未在最该醒来的时候醒来。 似乎是他对于痛感的阈值正在不断提高,又似乎是……他其实根本不愿醒来。 龙乾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道血痕,脑海中却不断地浮现着那句话。 【你也只能这样看着了。】 世界上最可悲的不是只能做一个卑劣的偷窥者,最可悲的是,连这种施舍似的嗔怪挖苦,都不是说给他听的。 龙乾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清楚地认识到——兰舒不喜欢自己,却深爱着他的亡夫。 这一刻,Alpha的自尊心被那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碾作了尘土,龙乾低头捂住了脸,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像是困兽一般克制着那股暴虐的本能。 ……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 一切妄念,都该结束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龙乾并未能找到见兰舒的机会。 开学的体能测试落下帷幕后,新学期的课很快便排上了日程,高低年级之间的差距彻底拉开,一整天几乎没有任何串级打交道的机会。 再加上军校本就是半军事化管理,就算是同班的同学,一天之内除了午饭和晚饭,也少有能真正见到面的时候,更不用说不同年级了。 而解决这一问题的唯一办法便是逃课,只不过代价有些高昂。 兰舒并不知道有人在找自己。 上午常规训练结束,下午他给自己安排的第一件事,便是全真生态模拟。 所谓的生态模拟,其实就是模拟人体处在太空环境中的状况,甚至模拟一些可能出现的高危环境,以训练士兵在宇宙中的素质。 兰舒拉开舱门坐进舱内的一刹那,气压骤然产生改变,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启真正的生态模拟,大腿内侧便传来一阵隐隐的钝痛。 兰舒动作一顿,几不可见地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昨天下手有点狠,针孔又沾了水,到了今日尚未完全愈合。 可他并未因此产生任何犹豫,关上舱门拉下头盔后,他依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高的倍速。 因为假期加上新生军训的缘故,兰舒已经有月余没有上过生态模拟了,为了让自己快速进入状态,他在模拟舱中呆了整整一个下午。 四个小时下来,连兰舒这样失力的人都有些面色发白,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 与此相比,八个小时分成四次循序渐进的“惩罚”,当真算得上手下留情了,可惜没有人理解他的偏爱。 兰舒一边擦汗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脚步一顿。 只见转弯处,龙乾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这小子最近怎么跟鬼一样? 兰舒眼皮一跳,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是该装没看见还是该出言挑衅。 龙乾目光阴郁,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人。 只见往日那个冷淡傲慢的Omega一如既往地穿得一丝不苟,除了发丝有些凌乱外,看不出任何不得体。 然而只有他知道,高高在上的月亮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淫靡。 也只有他知道,那人制服之下最隐秘的地方,还藏着他亲手刺进去的针孔。 龙乾冒着背处分的风险翘了课,原本是为了来坦白的,可看到兰舒的一瞬间,他却突然犹豫了。 ——一旦坦白,连那些偷来的画面,也将再也看不到了。 兰舒见龙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眸色暗到极致地看着自己,像是一头盯着猎物的狼,看得让人心惊。 换作往常,兰舒非但不会怵他,恐怕还要挑衅两句,但这小子最近的状况着实不对,他实在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这疯子。 想到这里,兰舒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打算权当没看到那人转身就走时,龙乾却突然抬脚向他走了过来。 ——显而易见,这人就是为他而来的。 兰舒动作一顿,联想到昨晚因为这人信息素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大腿根部不由得隐隐作痛,整个人汗毛倒立间瞬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面上却硬是端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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