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溪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明镜似的,暗自好笑,故作虚弱地咳嗽两声,“咳咳,你们俩别争了,随便谁都行啊。” 可是楚怀夕和徐以安都像是没听到季瑾溪的话,依旧静默对视着。 楚怀夕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徐以安对季瑾溪关怀备至的画面,想到徐以安温柔地给季瑾溪检查伤口、安排流食,现在还要给对方擦身子,她就越发不想把毛巾递出去。 而徐以安也不知为何,一想到楚怀夕要给季瑾溪擦身子,心里就莫名的烦躁,烦躁到想放下洁癖来做这件事。 “毛巾。”徐以安摊开的掌心纹路清浅,仿佛手术刀划出的精准切口。 楚怀夕盯着她中指内侧淡粉的月牙疤,属于自己醉酒后打碎红酒杯留下的纪念品,最终还是松了手,将毛巾递给徐以安。 “好,你来吧。” 徐以安接过毛巾,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楚怀夕微凉的手,两人皆是一怔,但谁也没有吭声。 徐以安紧抿着唇,仔仔细细地戴上手套,开始给季瑾溪擦身子,动作僵硬又小心。 水雾氤氲间,徐以安腕间的消毒水气息与松木香纠葛着攀上楚怀夕鼻尖,令她想起这双手曾颤抖着解开她旗袍盘扣的温度。而此刻,这双手在季瑾溪身上移动,她嫉妒得要命。 她都没这么细心地照顾过我!! 为什么我不生病啊! 楚怀夕越想越气,忽然倾身,温热的呼吸惊散水面浮光,“徐医生连病人耳后绒毛都要擦拭三遍的洁癖,真是令人佩服!!” 话音未落便懊悔得咬住舌尖。 季瑾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老徐,病房里的老陈醋味太浓了,帮我仔细擦擦哦。” 徐以安没说话,专注地给季瑾溪擦拭,但余光却总是不自觉地扫向楚怀夕。 看到楚怀夕一脸失落和不甘的模样,她心里竟隐隐有些畅快,又有些心疼。她在心里暗自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情绪? 不久后,擦完身子,徐以安直起腰,对楚怀夕说:“你去休息会儿,这里我看着就行。” 楚怀夕一点都不想看到徐以安,冷哼一声转身走出病房,细高跟踩的地板铿锵作响。 她没注意到,徐以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季瑾溪无声勾起唇角,“老徐,别看了,你恐怕连楚怀夕的头发丝都看不到喽。” 徐以安摇头否认,“我没看她。” “那你对着门口发什么呆?” 徐以安一本正经地说:“这里是医院,她的脚步声会打扰到病人休息。” 季瑾溪:…… 季瑾溪支起身子正要开口,却见徐以安已利落摘下污染的手套。医用橡胶弹在垃圾桶边缘的闷响里,藏着微不可察的叹息。 三日后正午,蝉鸣在消毒水味里浮沉。 经过楚怀夕和徐以安的精心照料,季瑾溪的情况稳定不少,想到自己的追妻大计,她趁着午休时间,揣着精心准备的便当,去找徐以安。 百叶窗将阳光裁成琴弦,徐以安枕着手臂沉睡,钢笔在病历本上洇开墨痕。 楚怀夕望着她随呼吸起伏的肩胛骨,心里最后一点点不爽也化作了心疼。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吵醒对方。 楚怀夕将便当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自己则走到窗边的沙发坐下,静静看着徐以安。 徐以安的发丝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楚怀夕想伸手帮她捋到耳后,可又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她就这么趴在沙发扶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以安,看着她均匀的呼吸,偶尔不知因为什么而蹙起的眉头。 不知看了多久,楚怀夕的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可她还是强撑着,舍不得移开视线。 要是能一直这样看着她,守着她,多好。 倏地,徐以安动了一下,楚怀夕猛地坐直身体,紧张地看着她。 徐以安缓缓抬起头,睡眼惺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楚怀夕。 “你怎么在这儿?”徐以安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表情有些呆。 楚怀夕笑了笑,“我来给你送便当,看你睡得香,就没舍得叫醒你。” 徐以安哦了一声,偏头看向桌上的便当。 楚怀夕站起身,走到徐以安身边,“快尝尝吧,都是你喜欢吃的。” 徐以安打开便当,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她抬头看向楚怀夕,目光真诚,“谢谢。” “别客气!”楚怀夕摇头,露出灿烂的笑。 徐以安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筷子,轻轻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熟悉的酸甜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绽放。 “好吃吗?” “嗯。”徐以安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神情。 楚怀夕眼睛亮晶晶的,“你喜欢就好,我一大早起来做的呢,就怕不合你口味。”说着,她又指了指便当里的另一道菜,“还有这个虾仁滑蛋,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吃清淡点的。” 徐以安愣了一下,又吃了几口,问:“季瑾溪今天怎么样了?” 楚怀夕托着下巴,含笑道:“她呀,恢复得可快了,今天还和我打趣说,等出院了要去吃火锅,把这段时间没吃的都补回来。” 徐以安无奈地笑了笑,“她就想着吃,刚做完手术,可不能吃太辣的。” “我跟她说了,她还不乐意呢,说什么人生在世,美食和美色不可辜负。”楚怀夕模仿着季瑾溪的语气,逗得徐以安罕见地笑出了声。 楚怀夕一眨不眨地望着徐以安扬起唇角,目光越来越温柔,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上对方扬起的唇角。 “徐以安…” 徐以安夹菜的手顿在半空,嗯了一声。 楚怀夕舔了下嘴唇,“我想亲你。” “不行!”徐以安想也不想地拒绝。 “就亲一下嘛…”楚怀夕撅着嘴撒娇,“我今天的唇釉可是巧克力味的哦~” 瓷勺撞在饭盒边缘的脆响里,徐以安耳尖泛起珊瑚色,缓缓阖眸,被纵容的楚怀夕抑制不住地牵起唇角,倾身凑上前。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如手术刀划开暖色。 徐以安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睁开眼,用力往后退,和楚怀夕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她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发丝,脸上的红晕一瞬消散。 楚怀夕眼睁睁看着徐以安眼底的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结,方才被自己指尖暖化的水汽凝成更锋利的棱角。 “请进。” 门被推开,实习医生欢快的声音撞碎一室旖旎,“徐医生,您的午饭我给送过来啦!” 朱医生没察觉办公室里的诡异氛围,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将便当盒放在徐以安办公桌上。 “徐医生,给您放这儿啦!” 徐以安点头,浅笑应了一声:“谢谢,辛苦了,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不辛苦,应该的。”实习医生摸着后脑勺笑了笑,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办公室再次陷入安静,空气凝固。 楚怀夕望着一脸冷漠的徐以安,心中满是委屈与不解。方才还温馨旖旎的氛围,此刻却如泡沫般破碎得无影无踪。 这些天在医院,楚怀夕发现,徐以安对同事和病人都很温柔,唯独对自己冷漠。 “徐以安,你…”楚怀夕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 徐以安没看她,垂眸盯着桌上的病历,冷冷道:“以后别做不合时宜的事,这是最后一次!” 徐以安的警告被楚怀夕咬碎在唇齿间,“什么是不合时宜的事情?” 她霍然起身,质问出声,“徐以安,你就这么害怕被别人发现我和你的关系吗?” 徐以安轻掀眼皮,“我和你什么关系?”
第9章 随时喷发的冰山 楚怀夕眼眶泛红,胸口剧烈起伏,高跟鞋在地面上踏出急促又愤怒的声响,一路回到病房。 正百无聊赖翻着杂志的季瑾溪听到动静,抬头瞧见楚怀夕一脸怒容,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楚怀夕“砰”地一声坐在床边,板着脸,咬牙切齿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讨厌鬼!我真是受够她了,什么人啊真是!” 季瑾溪放下杂志,一脸八卦地凑过来,“她又怎么你了?你们这两天不是挺好的吗,我还以为你俩能借着照顾我有点进展呢。” “进展?”楚怀夕冷笑一声,“我看是退步还差不多。真是瞎了我这卡姿兰大眼睛,才会喜欢徐以安那个呆子!” 说着,眼眶里又泛起泪花,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你说说,我好心给她送便当,她倒好,别人一敲门,就跟变脸似的,对我冷言冷语。还说什么别做不合时宜的事!我就想问问,亲喜欢的人怎么就不合时宜了?” 楚怀夕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拔高。 季瑾溪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别气。在医院里做亲密举动的确不太妥当。” “不妥当?”楚怀夕甩开季瑾溪的手,“那你怎么经常在医院亲叶南枝?” 季瑾溪:…… “老徐对自己的要求比较高嘛。” “要求高个屁!”楚怀夕举手发誓,“我决定从今天起,再也不要喜欢那个讨厌鬼了!我要把她从我的心里彻底赶出去!” 季瑾溪看着楚怀夕信誓旦旦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你每次都这么冲动。感情的事哪能说放下就放下,说不定过两天你又改变主意了。” “这次不会了!”楚怀夕倔强地仰起头,“我楚怀夕说到做到。以后她徐以安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我再也不会为她掉一滴眼泪!” 话虽这么说,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滴落在病床上,洇出一片水渍。 季瑾溪看着楚怀夕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不已,赶忙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轻柔地帮她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 一边擦一边温声细语地哄:“夕夕宝贝,不哭不哭哈,为了那个木头疙瘩哭坏了身子可就太不值得啦。” 楚怀夕脑袋靠在季瑾溪肩头,捏着纸巾哭得抽抽噎噎,“我真不明白,她心怎么能这么硬。” 季瑾溪往楚怀夕身边挪了挪,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看你这么好,漂亮、多金又善良,老徐不喜欢你是她的损失。这世上好女人多的是,而且我们医院还有其他漂亮的女医生,我可以介绍给你,咱不在一棵树上吊死哈。” “可徐以安只有一个。”楚怀夕小声说。 季瑾溪拍着她的背的手顿了顿,想到徐以安的心里评估报告,沉思片刻后说:“其实吧,我觉得老徐只是还没意识到对你的感情,或者是有什么顾虑不敢承认…” 楚怀夕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我不求名分的陪在她身边,她能有什么顾虑啊?!” 作为心理医生,季瑾溪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徐以安的情况。 摸了摸她的楚怀夕,笑着安慰:“先不管她有什么顾虑,咱先把自己的心情调整好。等我出院了,带你去吃好吃的,去蹦迪,我们把老徐抛到九霄云外。” 楚怀夕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真能忘掉吗?我感觉自己已经陷得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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