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浸在铃兰花香的味道里,低下头用被子挡住嘴巴。 高峤在发现我说谎的时候也喜欢学我的口吻说话,但比起祝芳岁柔柔的笑意,温和的像母亲包容她犯错的孩子,高峤则带着一股浓且尖锐的挑衅,每每让我窘迫地跳脚。 我未必知道祝芳岁到底喜欢高峤什么品质,但我知道祝芳岁很喜欢高峤,高峤也是。 高峤和祝芳岁并排走在一起时常常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曾经和吴桢偷偷吐槽过,哪对恩爱情侣不是手挽着手走的?下一秒有车从祝芳岁身边开过,高峤第一时间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她们很多时候都不怎么说话。我和她们在一起时见过许多次,高峤只是看看某处,祝芳岁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祝芳岁也只需要皱皱眉,高峤就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不喜欢眼前的东西,还是因为某人同时说错了什么话,又或许是自己刚才的什么举动让她不高兴了。 很多东西是没有办法靠演出来的。 我问题的答案无关紧要。因为‘喜欢什么’不是关键,‘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第4章 生日 从滑雪场回去没过几天就到高峤的生日。 11月11号,4个1,非常适合高峤现在的处境,也是我对高峤最美好的祝愿。 两年前高峤因为和祝芳岁交往而彻底和她父母闹掰,这两年她的生日都是和我们家一起,在我的餐厅过的。 今年也照常。 她的生日蛋糕每年都由‘郁园·兰汀’做。和往年一样,今年她还是会吃到六寸大的奶油蛋糕,蛋糕周围用一圈草莓围着,夹心也是草莓和草莓果酱——高峤喜欢草莓。 我拎着蛋糕到‘郁园·岸芷’时,高峤还没有到。 晚饭时间订的是七点半。妈妈和爸爸倒是已经在包厢里等她了。妈妈坐在包厢的小沙发上和店员商量着要改几道菜,爸爸从报纸后面抬起头:“宝宝啊,你穿裙子一会儿肯定又被你高峤姐说。” 我今天穿一件黄色的圆领针织衫,搭一条红格子短裙,配的是黑色马丁靴。出门前照了三回镜子,感觉很好看。 现在听到爸爸这么一说,我脑子里已经本能地冒出高峤面无表情的念叨我的场景:‘什么样的天气你还穿裙子?去换掉。’ ……一个头瞬间两个大。 妈妈从菜单中抬起头,瞟了我一眼:“没关系的宝宝,妈妈给你带衣服了。” 我大喜,扑过去喊妈妈是我的救命恩人。 妈妈无可奈何地收起菜单交给店员,伸手把我抱进怀里,当成小宝宝似的晃呀晃,“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啦。灼灼呀,你高峤姐管你是为你好。” 我把头埋进妈妈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洗衣粉味道,“哎呀她最讨厌了,啰里啰唆的。我都二十二了,她还当我是小孩。” “你不是小孩吗?”妈妈故作诧异。 爸爸也在一边笑:“就是啊,二十二,还好小呢。” 我扁嘴,二十二很小吗?我觉得还挺大了呀,我后年都要大学毕业了。 爸爸妈妈听完我的话,只是笑。 妈妈说,不管多大,灼灼都是爸爸妈妈的小宝宝,是要一直捧在手心里的那种。 “恶心死啦。”我大笑。 包厢的门在这时被敲响。我的笑声掐在喉咙里。我急忙从妈妈怀里站起来,门外是店员说‘高总到了’。妈妈应声前把准备好的衣服递给我,我一闪身躲进包厢里的厕所迅速换衣服。 等到重新换好裤子出来,高峤已经在桌边落座。 我后知后觉,这是高峤和祝芳岁分手以后,我第一次看见她。 高峤一直很瘦,工作之后也一直很忙,睡眠时间混乱作息不规律,她的金丝边框眼镜和昂贵的遮瑕时常挡不住她的黑眼圈。我分不清她有没有为祝芳岁消得人憔悴,毕竟她从我见到的第一眼到我坐下后,整个人都和过去十几年相处时几乎相同。 同样的嘴毒和欠揍。 “哦,灼灼今天穿了裤子呀。我还以为一进来就会看到你大冬天穿着漂亮裙子呢。” 我在高峤身边坐下,先低声喊了一句‘高峤姐’,再咬着牙说:“没有穿裙子。” 高峤弯起她细长的柳叶眼,狐狸似的狡黠:“这样就好。你总光着腿,以后膝盖会疼。现在这样很乖。” 我无视高峤故意暗藏的阴阳。既然她喜欢演长辈,我就配合她当小孩:“我一直很乖啊。” “恩,我们灼灼一直很乖的。”感谢我爸为我发声。 我妈对我爸翻了个白眼,又向高峤笑说:“小高,你知道的,灼灼这孩子谁的话都不听,只听你的话。要我说呀,我们家灼灼现在这么懂事有礼貌,还真是多亏你了。” 高峤嘴再毒,在长辈面前也是有客气有礼的。 她端起手边的小酒杯,站起来对我妈妈说:“阿姨太客气了。这么多年您和叔叔一直那么照顾我,我照顾灼灼也是应该的。” “这一杯酒我敬您和叔叔。一来感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二来也感谢今天您们百忙中抽空来陪我过生日。” 妈妈和爸爸一起举起酒杯,和高峤碰过。三人将酒饮下,我得到我妈的一瞥。 多年陪父母出席应酬宴会,我和我妈的默契自不必多说。哪怕再不情愿,我也端了我盛着养乐多饮料的杯子站起来,“高峤姐姐,我知道您喝多酒不舒服,我们就以养乐多代酒。我祝您生日快乐。” 说到这里,我压下眉眼,嘴角露出一抹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高峤嘴角淡淡笑意没有凝固。她如听不懂我暗讽她分手单身,优雅的端着饮料杯碰我的杯子。 ‘咚。’ 玻璃与玻璃相撞,里面盛着的液体轻晃。我和高峤各喝一口后,她说:“灼灼的祝词我很喜欢。我也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她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下一耳朵听到她问:“明天要不要来我家玩?你芳岁姐也来。”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高峤端起饮料杯喝养乐多,“嗯。她来拿忘记的东西。” “不去。我要和祝芳岁玩我自己会约。” 这句纯粹为了和她对着干的话说完,我又添一句:“我们上周末刚一起去滑过雪。” “我知道。她和我说了。” 她仰头,脖子上的美人筋凸起,杯中余下的养乐多滑进她的口中。 “你怎么会知道啊?” 高峤放下杯子挑眉:“你照片都直接发我这儿来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哦。忘了。 当时玩的太兴奋,给祝芳岁拍了照片以后发给高峤炫耀来着。 爸爸喝了一口酒,老神在在的感叹:“灼灼和小高的感情真好啊。” 你那只是错觉,我的爸爸。 妈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不忘许愿“你要是能一直和你高峤姐关系这么好就好了”。 “妈妈,我不是许愿神灯的。”我吃掉妈妈给我夹的菜,意有所指,“再说了,我和她的关系也不能只有我自己一厢情愿呀。万一哪天高峤姐说不和我玩就不和我玩了,我也没有办法。” 高峤赞过一句文思豆腐的嫩,不紧不慢地接过我的话头:“不会。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刚想咬文嚼字,话口就被妈妈截过去:“灼灼撒娇呢。小高你多吃点啊。你看你瘦的,是不是最近酒店评星级的事情太忙了?” 酒店的星级评选按照自愿申报的原则。一家酒店只要正式营业满一年就可以申报。星级标志的有效期是三年。 高峤的瑞安酒店两年多前成功拿下五星级。眼见有效期要到,评级要重新开始,高峤最近天天在酒店加班。 不过我不心疼她。 她都忙得脚不沾地了还有时间和祝芳岁分手。我看她还是挺有精气神的,没被工作打垮。 “星级评选的事情是有些忙,不过上一次毕竟选上,我多少还是有些经验的。”高峤和爸妈聊起工作,我在边上一边吃一边作陪。 快九点时这顿生日宴散了场。坐上我家车之前我反了悔,和爸妈说过之后,我拉开高峤的宝马车车门,坐上她的副驾驶座,“我要去你家住。” 高峤手握方向盘,眯眼狐狸笑:“这么等不及见你芳岁姐啊。” “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芳岁姐’了?”我把安全带扣好。爸妈不在,我对她的不耐烦就不用遮掩,明晃晃地摆在脸上,“你们都分手了,你这会儿装什么深情家属啊?” 高峤耸肩:“我需要吗?” “需要。”我毫不留情地驳她,又把那个问祝芳岁的问题抛给她,“你到底为什么和人家分手?”
第5章 高脚杯 高峤大学毕业以后就自己搬出来住。 她家在川市不缺闲置房子。饶是如此,她还是很有骨气的用她读大学时做生意赚到的钱给自己买了一套房子。 房子在川市市中心,很大,是朝南的四室两厅。我第一次来时就吐槽过她一个人住买那么大的房子,在家说一句话回音都能听五分钟。那次我爸妈也在,她作风很好的告诉我其中一间是她特意留给我的客房,还有一间是书房和给别人住的客房。 高峤很讲究,虽然除了我的房间以外,她家其他地方装修呈现出的效果还是样板房,但每样家具都是她精挑细选的牌子货。她床头两个我觉得超级难看,难看到我形容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的白色床头柜是她特意找了意大利设计师定做的。价格将近六位数不说,从设计到制作还等了大半年。 照例吐槽完她的丑床头柜,我去房间换了睡衣回到中岛台边,高峤已经换好睡衣坐在高脚椅上。她的面前是一杯白葡萄酒和一瓶开好的养乐多。 我和高峤都喜欢喝养乐多,这是很不幸的巧合。 我不喝酒,认领了养乐多,在高峤身边坐下,“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在车里问的问题。” 高峤在我过来之前应该是已经喝了一两杯,嘴里有股淡淡的甜酒味儿:“分手需要理由吗?” 她在反问我废话吗? “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啊。你们不是很相爱的吗?”我喝我的养乐多,觑高峤的表情。 可惜高峤常年是扑克脸,能展现情绪的时候很少。 她把眼镜摘下放到中岛台上,鼻梁上留下两个红红的眼镜架的小印子,“我们很相爱吗?” 我反问她的反问:“今晚是反问大会?” 高峤端起高脚杯送到嘴边。杯沿刚沾上嘴唇又被她怕凉似的放回去。她把刚才的反问又问了一遍,以一种很飘渺的疑问语气。 “你不认为吗?你们很相爱啊。”我知道她一定要得到我的答案,一口气喝了半瓶养乐多,“你们甚至都没有吵过架。” 她们没有吵过架这个事情当然也是我从前好奇问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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