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之瑜心道:总不能跟她说燃烧需要氧气,氧气用完了我们就憋死了吧……沉思半天,她开口道:“你烧了我们就会憋死在这洞里。这洞里空气不流动啊,我们得……把空气攒起来……”她绞尽脑汁的解释,希望玉清烟能懂。 玉清烟懂了,她笑道:“放心吧,不会憋死的。你看,那些蜡烛还烧的好好的呢,这就说明这里的气是活的。” 景之瑜往后看去,只见那两排蜡烛依旧烧的明亮。 她放下心来,又问道:“你怎么知道这蛇可以吃?万一有毒呢?”话问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好像她不信任玉清烟一样。 玉清烟道:“这蛇我以前和师傅在山中修炼时常常见到,偶尔也会抓来吃。” 景之瑜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木木的点了点头,好像一只提线木偶。 玉清烟已经手脚麻利的拆下一座蜡烛灯台,万幸这烛台是木头做的。 她引燃了一堆木头,挑着那两块蛇肉在火上烤。 不一会儿,烤肉的香气弥漫整个洞坑,景之瑜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咽了口口水,这次真是馋的了。 玉清烟宠溺的笑了笑,将那块烤好的肉递给了景之瑜。 景之瑜对烤蛇肉接受良好,三下五除二一块肉便下肚了。以前她流浪时,什么没吃过啊,区区蛇肉不在话下,这可比那些垃圾好吃太多了。 玉清烟见她狼吞虎咽的,猜想她应该是真饿了,于是将新烤好的一块蛇肉又递给了景之瑜。 景之瑜也不客气,拿过来又快速吃完了。你还真别说,这烤蛇肉味道还可以嘞,再来两块也能吃得下。 玉清烟又去切了两块蛇肉,烤了和景之瑜一人一块吃了。 景之瑜只祈祷快些被发现,快些被救出去。不然,她俩饿不死也要渴死了。 在这洞中困着,简直不知日月为何物,也不知究竟过了几日。景之瑜只能感觉到自己什么时候饿、什么时候困,凭借着自己强大且稳定的生物钟,她推断应该至少已经过了两天了。 玉清烟每次都在她入睡之后才睡,而每次她醒来时又发现玉清烟已经醒了,搞得她都不确定玉清烟到底睡没睡。每次她抬起惺忪的睡眼,都能看到玉清烟的外袍盖在自己身上,而她自己只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里衣静静的坐在她身旁,垂眼看着她。 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无波,可景之瑜却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她所幸和玉清烟比起熬夜来了。玉清烟不睡,她也不睡,并且坚决不盖玉清烟的外袍。 这天,她俩又吃完一顿烤蛇肉,景之瑜实在是困的撑不住了。她打了个哈欠,口齿模糊道:“我先睡了,好困。” 玉清烟道:“睡吧。” 就在景之瑜快要卧倒之际,洞口传来轰隆隆一阵巨响。 景之瑜立马弹射而起,道:“是不是洞口开了?!有人来了!!”她惊喜交加,睡意瞬间没了,拉着玉清烟就要往外走。 玉清烟制止住她,轻声道:“嘘,先看看是谁。” 景之瑜也后知后觉自己有些冒失了,于是乖乖跟在玉清烟身后,往洞口看去。 来人是几个壮汉,全都穿着精良,背上背着弓箭,应该是准备抬巨蟒去祭祀的。 打头的一个壮汉进到洞内,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随即挽弓拉箭,厉声喝道:“是谁?!”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登时紧张起来,一张张弓箭瞬间拉满,气氛紧张而凝重。 眼见着他们一步步逼近,就快要看到躲在石壁暗处的两人了,玉清烟拍了拍景之瑜的手,示意她躲好,随后她迈步走了出去。 景之瑜拉她不住,心跳的愈发厉害,时刻警惕着这帮人。 这群人绝非善类。 果然,玉清烟刚探出半个身子,一支箭便咻的破空而来,直射玉清烟的胸腔。 千钧一发之际,景之瑜拽住玉清烟转了半个圈,两人位置互换,景之瑜结结实实的挡下了这一箭。 玉清烟眼眶放大,瞳孔骤缩,接住景之瑜喊道:“景之瑜!” 景之瑜嘴角有血丝渗出,道:“别……担心。” 那个壮汉头子又搭上一支箭,冷声道:“你们是谁?” 玉清烟柳眉倒竖,双目猩红,她猛的转身,破越出鞘,发疯般喊道:“找死!!” 她犹如一匹围剿猎物的野狼,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与他们撕打在一起。 玉清烟本就武功极高,战场上能以一敌百。此时因着景之瑜的伤,下手便更加狠绝,势必要杀光他们所有人。 那几个背着弓箭的人哪里是她的对手,只见破越被玉清烟舞的徐徐生风,景之瑜只看得到一片片的残影。 不过转瞬之间,玉清烟便放倒了进来的五个肥壮的大汉。 她将滴着血的破越丢在一旁,扶起景之瑜道:“景之瑜!你怎么样了?!” 景之瑜扯了扯嘴角,露出沾了血星的牙齿,声音细碎:“没事,别担心。” 玉清烟慌了,恐惧和无助再一次席卷而来,将她淹没。她牙齿发颤,道:“别吓我!别吓我!洞口开了,我们回去!” 景之瑜抬手摸了摸她的泪,道:“只是被扎了一箭而已,我天生感觉不到疼痛,真的一点都不疼,不疼的。” 玉清烟心乱如麻,大叫道:“你傻不傻!为什么要去挡那一箭!你不挡我也能躲过去!” 景之瑜目光有些涣散,虽然她没有痛觉,但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往外流。她眨了眨眼,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你……钢铁……过敏……” 玉清烟一怔,她并不太清楚“过敏”是什么含义,但她听明白了景之瑜的意思。眼泪决堤,她不断的重复道:“笨蛋!笨蛋!笨蛋!谁让你挡的!谁让你挡的!” 景之瑜缓缓的闭上了眼,玉清烟只感觉头皮炸起,全身血液倒流,她声音都扭曲了,尖声喊道:“不许死!你不许死!我不准你死!” 她将景之瑜横抱起来,出了洞口,脚下生风般快速往军营掠去。 刚出林子,正巧迎面遇上寻来的明苏一行人。玉清烟来不及做过多的解释,只道:“快回军营!清竹,去找付军医,让他带上最好的药在屋里候着!一刻也不许耽误!” 明苏见景之瑜这副模样也吓得不轻,赶忙协助玉清烟将景之瑜抱上了千里。玉清烟一跃而上,抱着她飞奔而去。 屋子里,付军医已经在候着了。他身旁放着两个大木箱,里面都是他压箱底的宝贝了。 玉清烟将景之瑜抱下马放到床上,她握住景之瑜的手,将她靠在怀里,骇然道:“救她!救她!” 付军医搭上景之瑜的脉,第一次感觉项上人头不保。 付军医皱着眉头,又换了一只手。 玉清烟见他不说话,急道:“如何?说话!” 付军医缩了缩脖子,怯懦道:“老臣只能尽力一试,这支箭上有毒。” 玉清烟一听,咬牙道:“必须救活她!不惜一切代价!” 付军医不敢看玉清烟,他低着头给景之瑜拔了箭止了血,又取出针灸布袋,在景之瑜身上密密麻麻的扎了一层细针。 明苏和清竹在旁边手忙脚乱的打下手,一会儿递针一会儿递药。 玉清烟的眼泪掉到衣服上,掉到脸上,掉到地上……她只觉得时间怎么那么漫长,景之瑜怎么还不醒过来。 付军医最后给景之瑜喂下一粒药丸,道:“毒暂时止住了,景姑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剩下的药我需要时间炼制。” 玉清烟道:“需要多久?” 付军医道:“一日一夜。” 玉清烟深吸一口气,道:“还不快去?!” 付军医连他的大木箱都没带就火速退下去了。 玉清烟轻轻的抱起景之瑜,好轻,像一片枯叶。 景之瑜,你怎么那么轻啊……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立着的两人人,道:“你们先退下吧。” 屋里只剩下她和景之瑜,她看着床榻上那薄薄的一个人,心里不由得一阵抽搐。 景之瑜面色惨白,嘴唇血色全无,眉头隐隐拧着,额头上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 玉清烟替她擦了汗,终是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景之瑜,干嘛非要去挡那根本伤不到我的一支毒箭,是为了赎罪吗……你是在愧疚吗…… 灯盏里的蜡烛快燃尽了,明苏端着一盘吃食,还特意拿了瓶雪涧引,敲响了房门。 “进。” 明苏推门而入,被玉清烟疲惫的面容吓了一跳,她端着一个大托盘,道:“玉将军,先吃些东西吧。” 玉清烟扶着额,低声道:“不想吃。” 明苏没有动,顿了一顿,询问道:“将军,您不是想让景之瑜偿命吗?你既然想杀她,为何现在……?” 未及她说完,玉清烟忽的抬起眼皮,一双赤红的眸子瞪着她,火光四射:“我没想让她现在死!我没想让她这样死!” “玉将军……” 玉清烟烦闷极了,抬手打翻了明苏手里的木托盘,低吼道:“滚!” 明苏默默的收拾好了地上的狼藉,踌躇着退了出去。 玉清烟凝望着景之瑜,一时间心内百感交集,喉咙阻塞,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17章 玉清烟一夜未睡,守在景之瑜床边。她时而清醒,时而沉沦,不辨真假,不明真理。 到了第二日中午,便换成清竹来给玉清烟送饭了。 玉清烟吃着菜,只觉得味同嚼蜡。她猛灌下一瓶雪涧引,带着些许酒气的道:“付军医的药制的如何了?” 清竹道:“属下方才去问过了,还需一个时辰便能制好。” 玉清烟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将清竹打发下去了。 临近傍晚时,如月和明苏带着付军医赶来了。 他伏在地上道:“玉将军,解药炼制好了。” 玉清烟道:“给我。” 付军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红木锦盒,里面躺着个红彤彤的药丸。 玉清烟将景之瑜扶起来靠在身上,伸手接过如月递来的一碗热茶,拿起药丸塞进景之瑜嘴里,又将茶水喂进去。她顺了顺景之瑜的胸腔,想着这样药丸更好吞咽下去。 她扭过身子,将茶碗递还给如月,却猛然瞥见她胸前佩戴的一枚血色凤凰玉佩。 她目光一滞,脸立马冷了好几个度,盯着如月的眸子质问道:“这枚玉佩,谁给你的?” 如月正专注的看着景之瑜,没觉察出玉清烟的异样,脱口而出道:“小姐给的。” 玉清烟面色更加难看,冷声道:“出去!” 如月“啊”了一声,不明所以。明苏瞅了瞅玉清烟黑灰的脸色,顿时反应过来,拉着如月出去了。 出了门,如月困惑道:“玉将军怎么突然把我们赶了出来,我也很担心景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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