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流逝在明春山的身上流下了不深不浅的痕迹,既让她保留着年少时的柔情,却也让她增添了几分利落。 她看着明春山也在回望着她,听到她的话之后微微怔了怔,然后轻笑起来,低声道: “母亲的忌日刚刚过去,你已经去祭拜过了。 “你放心,她死在她最爱的战场上——她拯救了很多人。” “那……”十年前的夏平芜盯着明春山,她自己并不知道,但明春山能看清楚、她眼底细微的碎光,“我们……结婚了?” 明春山呼吸一窒,下意识解释:“师母最后的心愿,就是让我们相依为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春山觉得那一瞬间,夏平芜的眼睛黯淡了一瞬。 但然后,她又恢复了原状,只指了指自己: “那我呢?我现在怎么样?” “你……那次战争给你留下了异*能紊乱的后遗症,所以在进行治疗……但是你放心,你很快就会好的。”明春山指了指两边的墙壁。 现在的机器已经收进去了,看来阿姊曾经起身过。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另一边,夏平芜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屋子:“那这里……是我们的住所?” “是我们的家。”明春山纠正着,下意识想拉起她的手,却又中途顿住,只道,“时间不早了,先睡一觉吧,其她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可以吗?”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得好好梳理一下。 而且……她不想再看见阿姊有些失落的模样了。 夏平芜又点了点头,模样出乎意料的很乖顺。 而后,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自己刚睡的床铺:“我们是一起睡在这里吧。” 这里很宽敞,又很温暖,应该就是她们一起睡的主卧了。 思及此,她直接坐下来,拍了拍床铺: “那你去洗个澡,我在这里等你。” 明春山顿时一愣,指了指床铺,忍着磕巴: “只有你睡在这里。 “隔壁就是客房,我去洗个澡,这段时间我都会睡在那里。” 春山看起来好拘谨。 夏平芜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笑了笑,而后便重新钻进床里:“好吧,那你在隔壁好好睡。” 她顿了顿,语气促狭:“好春山,果然是长大了,都不怕黑了。” 明春山站在门口没动,她轻轻靠着房门,眷恋一般地盯着趴在床上的夏平芜,微微抿紧了唇,想要像以前一样轻描淡写的“哼”一声,但鼻头和心脏都太酸胀,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让她半天没有动作。 而似乎是发觉了明春山的动作,夏平芜疑惑地转头,斟酌着:“……你,是需要再拿一床被子吗?” 这模样实在是太可爱,明春山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小幅度地伸手理了理夏平芜的头发,然后又摇了摇头,轻声道: “阿姊。” 夏平芜凝眸看她。 明春山没回答,只指尖又深陷了一点。 夏平芜却恍然大悟一样,微微勾唇笑,灯光勾勒她温柔的面庞,像在诱哄:“你真的不和我一起睡啊?”
第9章 阿姊,我们相依为命。 明春山没说话,只替她掖了掖被角,落下一句: “阿姊,我会想你的。” …… 送走了明春山,夏平芜躺回床上的时候,并没有刚刚表现得那么镇定。 那第一次与异兽的大战,对刚刚入学的她来说实在是离得太远了,是远到在历史书里寥寥几笔叙述的文字,也是师母口中晦暗的言语。 外界似乎对此总是讳莫如深,但她知道,自己是为此而生的。 当年师母愿意收养她,便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异能师的天赋。 她从此辛勤努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和师母可以并肩作战—— 而此时,有人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 这个世界迎来了第二次的大战,她也的确和师母并肩作战了: 只是,师母死了。 她也必须暂时卧床休养。 思绪之间,忽而听到耳边有轻微的“咔擦”开门声响起,夏平芜闭着眼睛没动,听见有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一点一点地靠近她的床。 软被被人不动声色地掀起,有人轻轻坐到床上,床铺立刻起了一阵细微的凹陷,夏平芜等了几息,等来人差不多开始脱鞋袜时,一下子摁开了墙壁上的开关。 刹时间,灯光大亮,节能灯的光芒照亮在床边人的身影,照亮了明春山的脸。 明春山的面上却半点惊讶也无,笑着望向夏平芜,而后动作不缓,直接爬到了床上,靠在了夏平芜的肩头上: “阿姊,我好想你啊。” 语气甜甜的,和以前别无二致。 夏平芜没忍住想弯眉眼,但还是绷紧了嘴唇,伸出手指点了点明春山的额头: “我们以前说好了,只有师母罚你的时候,才能和我一起睡啊。” 可话音刚落,明春山已经将自己柔软的头发往夏平芜的脖颈里蹭: “阿姊,我以前天天都和你一起睡,还是没办法和你分开睡,你就当我之前说的话是放屁,可不可以?” “那也不行。”夏平芜语气坚定,“你已经比以前年长了十岁了,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那我不管,我已经睡啦。”明春山立刻缩回身子,把整个人丢进柔软的大床里,牢牢闭上了眼睛。 旁边没有发出动静。 明春山下意识抓了下床单,又接上了话:“你这几天发热还没有完全好,我是来照顾你的。” 趁着异兽的事情刚了,她申请调取了最近家里的监控,一帧一帧仔细看过去,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可越没有问题,她越害怕。 这样想着,明春山义正言辞地,慢慢贴近了夏平芜,“你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觉得还好。”夏平芜顿了顿,背过身去,“不过,既然我生病了,我们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明春山闭着眼睛,忍了几秒,没忍住,翻身关掉了灯。而后重新躺了下来,摩挲几下,终于捉住了夏平芜的手。 她拖长音调:“生病也可以,我正好可以最近可累了,我们俩可以一起在家躺着。” 旁边终于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笑,夏平芜没再挣扎,但明春山若有所觉,只屏息待了几秒,终于听见身边的人低声问她: “春山,我什么时候能休养好?” 这个问题还是来了。 虽然阿姊说她是睡了一觉醒来便在这里的,但这会不会另有隐情,谁也说不准。 在此之前,得先让阿姊放下心来。 明春山顿了一个呼吸之间,还是又凑近了些,伸手环住了夏平芜的腰身: “医生说得看你的情况,但你肯定能好起来的。” 她装作很困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而后闭紧了眼睛。 今天发生的一切也太出乎她的意料,她生怕睁着眼睛,会被素来熟悉自己的阿姊看出什么不对劲。 但下一刻,夏平芜却攥住了明春山的手。 她声音和缓,令人心安: “你今天浑身是血,我很担心你。 “我想要早点康复,和你一起作战。” 明春山一僵,夏平芜已经转了个身平躺下来,将明春山的手放回她那一边,而后仔细拉上了自己的被子,闭上眼睛:“早点睡,晚安。” 而黑暗里,另一侧的明春山轻轻揉搓了下酥麻的指腹,慢慢睁开了眼睛。 余温尚在。 * 第二天,明春山来敲门的时候,夏平芜已经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前坐了好一会儿了。 意外身处十年后,她已然把卧室都翻找了一遍,除了各种各样的家庭用具,找不到任何和她相关的异能局其她东西。 除了她刚醒来看到的那张合照。 没办法,她打算先通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寻找一下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只可惜,她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开机密码是多少? 于是,明春山刚推门进来,就听见夏平芜问她:“春山,你知道我的开机密码是多少吗?” “我没有问过你,我也不知道。”明春山走近几步,“阿姊,今天想吃什么口味的营养液?” 现在营养液都这么普及了啊。 夏平芜收回思绪,随口答道:“就按我平时的来?” 明春山默了默,没接话。 直到夏平芜发觉不对劲,抬眼看她的时候,她才半蹲下身子,凑近了些: “平时治疗的时候,也会输入营养液,阿姊平时……不怎么和我一起用餐。” 她顿了顿,又起身:“家里还有一些蔬果肉鱼的份额,我去做一点饭菜吧。” 夏平芜点头,又像被提醒了什么似的,摊开双手:“说起治疗,我现在需不需要……” “阿姊突然失忆,得先找医生来看一看。”说着,明春山握住门把手关门,退了几步,却还是没忍住补了一句,“密码的话,要不要试试母亲的忌日?” …… 厨房里,明春山有些心绪不宁,在盛菜的时候,险些被锅边烫了一下。 她举着锅铲,在原地怔愣了好几秒钟,这才自暴自弃似的叹了口气,用力闭了闭眼。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夏平芜探头进来,对她说:“春山,我知道密码了。” “好。”明春山应了一声,重新稳住身形,盯着锅很专注的样子。 可余光能看到,夏平芜仍然在盯着自己。 她在看什么呢? 明春山悄悄攥紧了锅铲,下意识笑起来: “怎么?我正好猜对啦?你放心,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看你的电脑的。” “啊,不愧是春山,真的长大好多了。”夏平芜凑过来,语气竟然也是带着淡淡的笑的,“不知道是谁,以前特别喜欢看我的每一个记录本,还要数我提到了你多少次。” 明春山心里一跳,而后便是有很浅淡的酸涩浮现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过往,还是因为她正好猜中了密码。 是啊,无论如何,都是十年前了。 那个时候,她天天缠着阿姊,而现在……总觉得距离越来越远了。 唯一没变的,就是阿姊依然非常敬爱她的母亲。 “不过,你猜错了,不是师母的忌日。”夏平芜收敛了几分笑容,但语调依然昂着,“是结婚纪念日,我在合照背面看到的。” …… “阿姊,先吃饭吧。” 其实,夏平芜以前就知道,自己对于烹饪一窍不通。 这十年来自己的厨艺长没长进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明春山的厨艺肯定是长进了。 夏平芜坐在桌侧,持着勺子,如此感慨。 她下意识戳着碗里的食物,而后,忽而勺尖一挑,开始挑起里面的土豆丝。 明春山正好过来放下最后一个菜,停顿片刻,从夏平芜手里把盘子拿开:“对不起……我来吃这个菜。” 夏平芜摆了摆勺子,去看别的菜:“没事的,毕竟你很久没做我的饭了。” 春山做饭已经很辛苦了,偶尔忘记十年前的她不喜欢吃什么也很正常。 可明春山却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起码不仅仅是道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她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夏平芜已经去夹别的菜了,见明春山还站着不动,抬眼望了她一眼,向她示意:“来,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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