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兴高采烈地来她面前撒娇,求她夸夸她,最好再亲亲她。 ——像只讨好人的小狗。云清池几乎能看见她摇动的尾巴。 云清池开始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养狗了。 被一个生灵这样真诚热烈地爱着、依赖着,的确感觉很好。 她对谢挚很宽容,几乎无有不应,她知道宗门内颇有人认为她太过宠溺谢挚,不过对于谢挚的求吻,她很少应许,至多只是亲亲她的额头与脸颊而已,并不去吻她的唇。 并不是她不想这样做,实则是她欲念深重,唯恐一旦开了头,积压于心的欲望就此冲垮堤坝,奔涌肆虐,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的确修行无情道,但并非没有欲望;实则情与欲,本就可以完全分离。 她觊觎谢挚,她有无数个龙族的淫戏想要在她身上施为,种种想象让她的血液为之滚沸。 在谢挚毫无防备地枕在她膝上入眠的时候,她想要剥下她的衣服,掐住她逼她塌下腰身,对她袒露最脆弱的一切; 在谢挚爱恋地唤她“阿清”的时候,她实则已经在幻想中将手指探入她的口腔,玩弄她的舌头,看她眼神失焦涣散,身躯颤抖战栗。 谢挚会哭着求她不要吗?那一定会很好听。她是否会因为她的真面目而惊惧想逃?或许。不过依她对谢挚的了解来看,谢挚大概只会顺从她、迎合她,她说不定甚至会是欢喜的。 她当啜饮她的身体,如同舀起一捧最甘美的清泉,舌尖口腔全被她的气息占据。 从身体到灵魂,谢挚都要属于她,她的每一处地方,都要打上她的印记。 …… …… 她会成功的,她想要的全都会有,数千年来,她从来没有失误过; 而现在,她俨然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理想状态是,她哄得谢挚献出心脏中的涅槃种,送入谢灼体内,杀死云重紫,再和姬宴雪一起打败龙族大军——最好姬宴雪能够战死,姬宴雪的一切都是她的反面,她厌恶她的傲慢自负与天生优越; 如果不能实现,她就把谢挚关起来,绑在自己身边,让她永远不能离开,只能看着她,与她日夜相伴,刚好她也不喜欢谢挚对她提起“族长”、“秦师姐”、“瓷姐姐”这些人,只是碍于她要在谢挚面前保持温柔,不好太严厉地制止。 总之,关键在谢挚身上,绝对不能有失。 云清池压下心头的欲望,重新提起笔。 谢挚终于回来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跪坐在她旁边,看她写字。 谢挚的字写得很差,有许多次云清池从后面拥住她,握着她的手,教她感受笔尖在纸张上的流动,实则只是为了感受她年轻的身体,好笑地看她发间通红的耳尖,听她因为心动而答得一塌糊涂的言语。 谢挚爱慕她,少年人的爱慕总是带点仰望和迷恋的色彩,云清池非常清楚,她承认自己其实也沉迷其中,着迷并享受于谢挚对她的爱慕和喜欢。 就像她此时,也能感觉到谢挚凝望的视线,划过她的字,停顿在她的腕间,最后久久地落在她的侧脸。 “见过你的朋友了吗?”她若无其事地握住谢挚的手。 “见过啦。” “开心吗?” “开心……” 少女顿了顿,又犹豫着说:“……但好像,也不是特别开心。” 她在失落吗?真是傻孩子。 朋友并不是永远的,你走得太快,他们当然就落在你身后了。 在修行路上,云清池曾无数次经历过这种情况,和她一同入宗门的同门,如今甚至有许多已经化为黄土。 但她当然不会这样跟谢挚说就是了,这会显得她很冷漠残酷。 “不要难过,小挚……人总是会变的。” 她安慰谢挚。谢挚想听的是这个吧? 不料谢挚问:“那您也会变吗?” 她愣了一下,心中已经浮现出最好的答案——“我不会变,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永远爱你”。 但是看着谢挚的眼睛,她竟情不自禁地说出心里话:“我不知道,小挚。” 她抚摸过少女乌黑柔软的长发,“我并不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有时候,可能并不是我变了,而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 谢挚喜欢她,可是假如她知道真实的她是什么样子之后,还会喜欢她吗? 她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爱,但她贪心地想要谢挚喜欢她,喜欢全部的她。 谢挚亲亲她的手,甜甜地笑起来:“我怎么不明白?你是我喜欢的人,我知道呀。” ……她多么傻。 云清池再次在心里感叹。 在和谢挚的相处中,她其实并非完全没有露出破绽,有些是无心,有些却是有意。 她明明早已决定将假面戴一辈子,却还是会想试探谢挚,仿佛在预留一些线索,日后待谢挚明白真相将会恍然大悟; 她习惯了将假话说得滴水不漏,可是在面对谢挚的全心信赖时,仍会有一丝细微的犹豫,甚至偶尔忍不住吐露真心。 方才话一出口,云清池便有点后悔,但是谢挚没有察觉出来不对,她既觉放心,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奇怪,她为什么会失落呢?难道她在期待什么吗?云清池也想不明白。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忽然,她感到膝上一沉。 低头看去,是疲倦的谢挚伏在她腿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神墓将要开启,谢挚这些天忙于修行,的确辛苦。 云清池叹息一声,放下笔,抱起她往床榻边走,将少女好好地安顿好。 她在床边静坐了片刻,安静地凝视着少女浓密漆黑的眼睫,嫣红柔润的嘴唇,感到心头萦绕着一种非常陌生的柔软。 ——要是能一直这样,好好地看着她就好了。 这一瞬间,云清池短暂地忘记了欲望,忘记了野心,忘记了目的,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具第二法身,她真的沉浸在“云清池”的身份里,想要像真正的恋人一般,抬指触碰一下谢挚熟睡的脸颊。 但是谢挚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识海中的大道图景也随之传来刺痛。 云清池怔了怔,清醒过来,马上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她刚才在做什么?她的道竟然在摇颤。 虽然只有一丝,但她的无情道确实因谢挚颤抖了一瞬。这太不可思议了。 “宗主……?” 谢挚还不大清醒,下意识拉住云清池的手,贴了贴自己的脸颊。 “好晚了……阿清,你不上来跟我一起睡觉吗?” “不用,小挚。” 云清池低下眉,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 她居然主动邀请她共眠……云清池再次确认,谢挚真的对她……没有任何防备之心。 她该有的。她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君子好人。 “你好好休息吧。马上就要去神墓了,多加小心。” 第426章 摇光 在昆仑山的时候,我总是很喜欢看日出。 我喜欢独自等待寂寂长夜过去,太阳猛地跳上云层的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一下子光明了。 初升的太阳并不刺眼,可以用肉眼直视,火红鲜妍,甚至有些娇艳,散发着磅礴的光与热,茫茫雾气轰然而散,灿烂的金丝在翻滚的云层上伸展蔓延,每一瞬过去都变得更美、更瑰丽,我捕捉着一刻不停的细微变化,胸间被这种震撼的景象所填满,好像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不论看多少次也不觉厌倦。 我喜欢看日出,不过我不喜欢看日落,日落叫人悲伤。 每天在山巅独自看完日出,我再下去,完成今天的任务。我的任务主要分为两部分,一是修行,二是读书,这两者我都做得很好。 每个神族小时候都要经历这些繁重的课业,据说分给我的任务量是普通神族小孩的数十倍,但我却不觉得累,相反还乐在其中。我喜欢把事情做得完美无瑕,也喜欢超过别人,远远把同龄人甩在身后。我喜欢当第一,我喜欢做最好。 每天傍晚时,母皇会亲自检查我的成果,她从不夸奖我,不论我做得多么好,至多只是偶尔淡淡地说,你的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宴雪。继而第二天她交给我比之前更为艰深的任务。 我心里很不服气,想,可是我就是很了不起。 我看过书的,我的修行速度即便在上古年间,也足以使神族天才为之汗颜。 不对,我简直是非常非常了不起。母皇不夸奖我,是她的错,她没有眼光,我才不要理她。 自从我有记忆起,好像就和母皇关系不好,我们很不亲近,她总是独自待在自己的宫殿里,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壁。 凌岳大帝,她很像她的称号——寡言少语,稳重严厉。 姐姐们告诉我,母皇从前也不是这样的,只是在我娘亲去世之后才越发严肃沉默。 有一次我无意间碰见她坐在王座上,出神地盯着手里的留音璧看,脸上流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神情,温柔又哀伤,眷恋又怀念。她的躯体还在这座宫殿里,可是灵魂却仿佛跑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去。 我觉得这表情出现在她脸上很违和也很奇怪,很快跑开了,长大之后想起来,才明白她当时应该是在看我母亲的生前影像。我从没见过娘亲,母皇也从不对我提起她。 直到我打败她的那一天,母皇才忽然说,我的眼睛很像我娘亲。 母皇是个很喜欢记录的人,内心深处其实藏有很多温情的领域。 后来我才知道,她给我小时候也悄悄留存了不少影像,可是那时候她已经自尽了,这是我接收她的私库时才发现的。 她总是这样,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但是从来不说,更不表现出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真的以为她不爱我,甚至讨厌我。 既然她讨厌我,那我也要讨厌她,比她讨厌我还要讨厌。 我努力读书,刻苦修行,把一切做到至善至美,就算她再严苛也无法挑出我的过错,我昂着下巴挺直肩背,她一定能从我的眼里看到明晃晃的挑衅和示威,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平淡地背过身去。 我感到我受了忽视,这比她责骂我还叫我难以接受,我愈发气恼,背地里气得直咬牙,在修行上更加用功,几乎日夜不停。 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真是很幼稚。小挚常常笑话我幼稚,或许她是对的吧。不过认识小挚的时候,我都已经三千岁了,没有人敢用幼稚来形容我,只有她这么说。 我知道为什么,因为只有在她面前,我才幼稚。 我一天天地长高长大,我从小就是同龄神族里最高的,而我对此感到十分满意。 个子高有很多优势,最浅显的一个就是,所有人都不得不抬头仰视我,即便他们不甘不愿。后来我越发觉得个子高实在很好,因为这样我弯下腰可以整个儿拥住小挚,她靠在我怀里,与我刚好嵌合,真的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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