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母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正在缝补着自己破掉的围裙,上了年纪,她的视力越发不行。 但好在雇主一家还算是心地善良,并没有提辞退的事情。 房门被打开,宁安然走了进来。 “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冷淡的问候,就像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宁安然也不清楚自己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究竟持续了多久。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这不是等你吗,还特地给你留了饭。” 宁母火气也上来了。 她知道宁安然平日不会回来这么晚,今天耽搁了这么久,肯定是在外面鬼混。 “没找工作,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你爸爸外面还欠着一堆账,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劈头盖脸的责问,宁安然只是垂着眼眸静静听着。 “妈,顾二小姐要我陪她去吃饭,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一句‘顾二小姐’直接让宁母哑火,隔壁那位千金小姐,可不是她们母女二人能够招惹得起的。 “那…她有没有打你?” 宁母知道顾二小姐对宁安然不满意,是因为程家那个养在外面的小子对宁安然有意思,所以顾二小姐才会大吃飞醋,每天找宁安然的不痛快。 “没有。” “妈,这饭你就当宵夜吃了。” “我在外面吃过了。” 宁安然扫了一眼早就已经凉掉的饭盒,没有丝毫胃口,转身就进了狭小的浴室。 看着女儿的背影,宁母再没有吱声。 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也有一丝愧疚,自己让自己的亲生骨肉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却将人家真正的女儿私藏起来。 凤凰落难,过起了苦日子。 宁安然一天一天长大,眉宇间俊俏,她心中就越发不安。 她原本以为当年那个貌美的女人,不过是煤老板家里的富太太,同为宁夫人,她这才起了歹心。 可没想到多年后再次在屏幕上看到那女人的面容,她才知道那女人的真正身份! 远夜集团的少夫人! …… 吹完头发出来,顾夏这才觉得自己完全属于自己。 终于可以躺在她的两米大床上休息! 然而下一秒,顾夏就愣在原地。 在昏暗的灯光下,顾夏看到自己的两米大床上坐了一个人,那人身影纤细,长发披散在肩头。 宁…宁安然! 「woc!系统你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女主现在会在这里啊?!」 顾夏很想捂住自己的胸口,她总觉得此刻的宁安然像是荆轲刺秦王的荆轲,而自己是荆轲刺秦王的秦王。 「这…宿主,应该和你以前的行为有关系吧?」 系统不说还好,一说,顾夏早就忘记的记忆涌了回来。 那个时候,她总喜欢叫宁安然在自己睡觉前脱光衣服帮自己暖床! 顾夏晒干沉默。 好嘛,干脆是自己以前犯的贱! “洗好了?” 宁安然只是抬头一看,就开始解自己的纽扣。 “桌上有李妈洗好的水果,我刚才一起给拿进来了。” 一片雪白色的肌肤映入眼帘,顾夏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声音有些怯怯的。 “宁安然,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天地良心,她是真的害怕呀!! 听到顾二小姐这一反常态的言论,宁安然解开纽扣的动作停止了,她抬起那双好看的眼睛,狐疑的打量着顾夏。 这几天顾夏是被别人下了降头吗? “好,那你要我做什么?” “顾夏。” “是要我拿红酒吗?” 宁安然也没有将松散的纽扣系回去,她从床上起身,就要去拿红酒。 “等等,宁安然。” “你睡主卧吧,我去睡次卧。” 听她这样冷漠的语气,顾夏连忙上前,拽住了宁安然的手臂。 拜拜了,为了你主人的生命安全着想,两米的大床,麻烦你今天晚上就好好的伺候女主大人吧! 顾夏在心中泪流满面,这豪华的大床可是专治她的失眠啊,如果不是对方是女主,她说什么也不会把这宝贵的大床让出去的。 拜拜了,亲爱的床! “这也是你吩咐给我的任务吗?” 宁安然站在原地,她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顾夏无意间一瞥,看到了那上面隐隐约约的淤青。 朝前走的步伐顿住。 她记得在自己觉醒前,只扇过女主的巴掌,可却并没有踹过女主的身体。 那么这么大块的淤青,难道是女主那个喝醉酒的爸爸揍出来的吗? 果然是邪恶的玛丽苏文啊! “任务…什么任务?” 见到顾夏反过来质问自己的样子,宁安然终于忍不住轻蔑一笑。 “当然是你对我下的任务。” “这回又要搞什么把戏?” “顾夏。” 宁安然将手乖乖地抬了起来,递到了顾夏的面前,她这宛如被剥夺了生命的提线木偶,看得顾夏心如刀绞。 那块淤青,明显不是今天留下的。 “宁安然,你坐沙发上去。” 顾夏想着她那块淤青如果不及时上药的话,应该会一直隐隐作痛。 听到顾夏熟悉的指令,宁安然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坐在了沙发上,她没有将自己解开的扣子扣回去。 而是等待着自己即将面对的酷刑和惩罚。 按照记忆中的位置,顾夏找到了放在茶几抽屉里的医药箱,这还是顾临冬担心她平日磕着碰着又犟着脾气,不愿意去医院给她准备的医药箱。 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打开医药箱,顾夏将去淤血的药水拿了出来,浓烈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卧室中。 宁安然抬起头,见到顾夏蹲在茶几边,手中拿着褐色的药瓶,往自己掌心滴了几滴药水。 “我来帮你上药吧?” “你是不小心磕着的吗?” 废话,当然不是磕着的。 只要是人眼没瞎的话都能够看出来这淤青是被人踹出来的,但顾夏知道自己不应该贸然的问起女主的家世。 免得刺激到女主。 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做一个路过的好人,为女主疗伤。 “你这是在同情我吗?” 宁安然逆来顺受太久,她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来是有脾气的。 “顾夏,你给我上药,是想看看我现在有多么可怜吗?” “是不是想化作骑士拯救我?” “然后再狠狠的嘲笑我?”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宁安然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大喊大叫,她只剩下满腔的疲惫。 “宁安然。” “我只是觉得,你如果不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怎么伺候我。” 第10章 真假千金 手掌摊开,顾夏小心翼翼的揉搓着宁安然锁骨下青紫色的那块肌肤,浓厚的药味,在两人中间传递。 她的手法很生疏,但胜在用的力度并不深,宁安然只是轻蹙起眉头,她忽然轻笑。 “你想出来用这种手段折磨我?” “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顾夏并没有被宁安然的激将法给惹怒,因为她听到了系统给自己的提示。 「恭喜宿主,女主好感值+5」 嘴还是这么硬。 不过心里倒是变软了几分嘛。 “你要是觉得我是在撒盐,那你就觉得我是在撒盐吧。” “宁安然,如果下次有桌子磕到你的话,你就一脚踹回去就行了。” “顾及那么多干嘛,反正桌子又不是人,想怎么踹就怎么踹。” “我才不允许伺候的人过得这么窝囊。” 指桑骂槐。 顾夏什么时候情商变得这么高了? 父亲喝醉酒殴打她和母亲,宁安然一时气不过,推了一把父亲。 那个终日酗酒体力已经大不如前的老男人,被她一巴掌推翻在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这也导致母女两人的关系逐渐恶化,母亲见到自己也不愿意多喊自己一声。 不过,宁安然早就不在意这些。 她讨厌那个令她厌恶的家。 父母对她的淡漠态度,就好像自己从来都不属于那个家似的。 宁安然甚至怀疑过,自己当初是不是被领养来的。 不过她去查了自己的出生证明,时间和出生年月都能对上,自己的的确确是他们的女儿无疑。 因为这个举动,她小时候又被暴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这才勉强养好。 疼痛的肌肤被药水沾满,揉了大概半个小时,直到顾夏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腌入味儿了,这才松开。 “你去睡吧。” “你这几天还要忙毕业的事情,很累的。” 顾夏在隔壁的美术学院,自然没有宁安然那么劳累和东奔西跑。 她姐姐甚至都给她安排好了去处,让她毕业之后直接进公司的美工专组做组长。 听她温声软语,宁安然第一次摇头。 “一起睡吧。” “反正这床有两米。” 如果顾夏真的去睡次卧,就算顾夏不找自己麻烦,别人也会找的。 顾家的仆人哪个对自己不是虎视眈眈? 这句话听的顾夏胸口小鹿乱撞,开始浮想联翩。 拜托,睡在一张床上盖着被子纯聊天,这可是增进闺蜜情的最重要进展啊! 毕竟都是躺在一张床上的关系了,有什么心结不能敞开说的? 顾夏撩着头发,不好意思的应道:“好啊,既然你要和我一起睡,那我也没办法拒绝。” “我的床很舒服的。” 看着她的样子,宁安然莫名觉得自己心里软了一下,但她并没有笑。 “去洗手吧,医药箱我来收拾。” 这点淤青还没她打工时箱子砸到身上受的重,宁安然想到自己之前在工厂里兼职干的一个月。 因为自己是新人,所以那群上岗的老人把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自己。 站起身来,宁安然手脚麻利的将医药箱收了起来。 顾夏乖乖听话,回到了洗漱间,挤出了洗手液,仔仔细细的搓洗着自己的手指。 两种味道交杂,有些难以洗去。 她又挤了两泵洗手液,这才将手上的药水气息彻底抹除。 躺到了床上,顾夏觉得自己的胸口还在怦怦直跳。 侧过头来,她看着宁安然清俊的素颜,手指不自觉抠着被褥。 她忽然觉得没有觉醒的自己,简直就跟个傻蛋一样,为什么会喜欢程辰那个一身排骨,没有任何脑子的男主?! 按照时间线来说,这时候的宁安然应该也不喜欢程辰。 顾夏想到男女主真正产生好感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从中作梗,让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开始互相看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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