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觉得纪清梵会不说她忘记了她这件事,或许应该说不借题发挥一下都不错了。 果不其然,听见她这样说,盛玺亦女士脸上的神情变了些许,紧接着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囡囡啊,你真的不记得你纪姐姐了吗?” 盛枝闻言露出几分疑惑思索的神情:“纪姐姐?难道之前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其实是我的姐姐?” 听着盛枝语气堪称平和的应答,盛玺亦女士的神情明显更为难了:“那倒不是,你们确实结婚了……”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听到这里,盛枝突然抬手碰了下头,神态看起来也变得很难受,就像是因为这几句话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见状,盛玺亦女士瞬间收住了声音,连忙道:“我等等去找小纪谈一下,囡囡别勉强自己回忆,这些事情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盛枝张了张唇,但可能是因为头疼,声音很小,最终只是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盛玺亦女士只有这一个女儿,虽然她经年忙于工作,但因为忙碌反而更加宠着,对于女儿,一直都是千娇万宠呵护着长大,本来就已经心疼得不行了,眼下见到盛枝这样子直接心疼到无以复加,立刻起身准备出去打电话了。 江晚音替盛枝掖了掖被子,对盛玺亦女士点点头:“阿姨放心吧,枝枝这里还有我在。” “那就麻烦晚音了。” 盛枝靠在枕头上,还维持着捂着头的虚弱姿态,心里估计她妈妈是要去联系纪清梵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病房门就被从外打开了。 盛玺亦女士正准备给纪清梵打电话,没想到眼下直接打了个照面。 比起她的有些没反应过来,纪清梵的反应倒是很自如,先是很礼貌地打了招呼,再然后便是将手中提着的保温食盒往上抬了抬,目光清澈柔和,“我给枝枝炖了点汤喝,医生说对于身体恢复会有些作用,就耽搁得稍微久了点。” 边说着,她的视线也越了过去,从盛枝身上一直流连到坐在床边的江晚音。 盛枝听着她的声音,放在被子下的指尖略有些不自在地微微蜷了下。 但是心绪还是被纪清梵刚刚说的话引了过去。 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了下,注意到纪清梵手里确实提着个食盒,看起来还有点重量。 ……所以她睁眼没看见纪清梵,是因为纪清梵回去熬汤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盛枝就自行在心里否决了。 纪清梵给她熬汤?简直天方夜谭,太不可能了,她打一万个包票,这里面的汤不是安排别人熬的就是直接买的。 不过她清楚归清楚,但她的母亲没准真吃这套,尤其是结婚后她们还没在她的母亲面前表现出过什么很明显的不和睦,再加上平日里纪清梵也挺会做戏的,要是万一因此觉得纪清梵对她很上心绝对会照顾好她的话那可就不太行了。 盛枝在心里敲起警钟。 所幸刚刚的铺垫到底有点作用,盛玺亦女士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将组织好的措辞说了出来,末了,还叹了口气:“小纪,妈妈也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如今这个情况只能这样了,我们也问了医生,说恢复记忆的可能性确实不太大。” 纪清梵听着她的话,听完后突然很轻地弯了下唇。 “可是,我并没有和枝枝分开的想法。” 她将食盒放好,走到盛枝床边,很巧合一般地隔开了一旁的江晚音。 纤长眼睫微微敛下,纪清梵对上盛枝的目光,声音柔柔的,这个角度让她的神情看起来无比情深认真。 “只是失忆而已,我相信那种相爱的感觉还是存在于潜意识里的,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是坚持和我分开,那我不会再说什么。” “所以,枝枝啊……要不要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呢?”
第5章 蓄谋 纪清梵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盛枝。 盛枝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说别演了,她的母亲不太了解实情,听见纪清梵的这套说辞后神情细看还有点欣慰,而她身边的江晚音则明显被冲击得不轻,虽然调整得很快,但那一闪而过的不可思议之情还是没能收住。 再一对上纪清梵缱绻的目光,盛枝不由有些脸红——纯气的。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纪清梵脸皮这么厚呢? 不过面对这一幕,盛玺亦女士显然没有想那么多,甚至明显曲解了什么,拉过还恍恍惚惚的江晚音对盛枝挤眉弄眼地对表示她们可以出去回避一下,“枝枝你先和小纪聊着,我们去外面,不会干扰你们的。” 盛枝张了张唇,刚想开口,但旋即又想到纪清梵现在满嘴跑火车的样子,觉得病房内还是留她们两个人比较好,于是点点头,乖巧捏了段说辞:“正好我也很好奇我遗忘的这段记忆,没准聊一聊还能想起来一些。” 随着病房门的关上,房间重新恢复成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样子。 盛枝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发现纪清梵还在看着她,便没什么反应地看了回去,甚至不自觉昂起点下巴。 ——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本身就是从小霸道到大的主,哪怕再随意不过的眼神都带着点嚣张气势。 纪清梵看着看着,莫名弯了下眸,一双眼不笑时自带清冷,但一旦笑起来便漾满了醉人风情:“枝枝你知道么,你每次这样看着我,我都会觉得你很可爱。”像只小孔雀,又像是纯白的天鹅,高高在上不可玷污的那种,也是无数个夜晚出现在她梦境中的样子。 她说的语气很真诚,哪怕没得到回应也那样笑着,眸光似水。 在决定装失忆的那一刻盛枝的脑海里其实就预想过了很多会出现的可能,只是唯独没想到会出现如今这个局面。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 她为了自身利益想解除婚约,那纪清梵也会为了自身利益想延长婚约。 只不过一想到纪清梵说的话,盛枝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冷呵。 她看向面前还笑着夸她可爱的纪清梵,心底突然冒出些想法。 其实当下她最应该做的是直接拒绝纪清梵的提议,什么荒谬的用一个月来试,只要她现在拒绝,婚约多半可以立刻作废,哪还用得等上一个月。 可是问题出就出在这里——她明知道这只是纪清梵的手段,可还是控制不住地起了好奇心。 她是真的很好奇。 好奇纪清梵会在这一个月里做出什么举动。 纪清梵就这么肯定她不会在一个月过后依然坚持解除婚约吗?还是说过一个月后又有别的拖延时间的新方法?而且就算她真失忆了,那存在于潜意识里的也是对于纪清梵的抵触,纪清梵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是。 总不可能是觉得她忘记了她就会好脾气好对付吧,那样的话可真是太搞笑了。 好奇心一旦起来了压都压不住,盛枝想了想,觉得横竖不过一个月,玩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而且……既然纪清梵非说她和她非常恩爱,还装的那么宠溺,那么她又作又任性也无所谓吧?纪清梵不是最讨厌她这种性格了么,到时候她各种颐气指使作天作地,她就不信她能一直忍受下去。 看着吧——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或许连一个月都用不了,她绝对会狠狠折磨纪清梵到后悔和她说出这个提议。 想到这里,盛枝眨眨眼,再开口时说话的语气变得认真许多:“我想了想,你说的那个办法也有点道理,主要是我看见你时的感觉确实有点不太一样,不过……你叫什么来着?” 她做出一副回想的样子,这样思考了一会儿,旋即一拍手,十分笃定地开口道:“我想起来了!你姓李对不对?” 如果换一个神情,这就是故意的挑衅,偏偏她神态还挑不出一丝别的意思。 面对这样的状况,纪清梵的表情也没发生什么变化,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唯一的变化就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起的弧度更明显了一些。 “说错了,我姓纪,叫纪清梵。” 纪清梵顷过些身子,拉过盛枝的手,伸出指尖在上面划出一个“纪”字的轮廓。 “不过记不住也没关系,你以前都是喊我姐姐的。” 指尖蹭过肌肤,有些细微的痒,盛枝收回手,没理她后面说的话,只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紧接着下一秒语气骤然下降:“纪清梵,虽然我答应了你的提议,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随意碰我?你是没有肢体接触就不舒服吗?” 谁知这样说完,纪清梵反倒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染上些落寞的伤感,就连声音都低下来了不少,直接应道:“是啊,没想到竟然被枝枝看出来了。” “毕竟我们以前每天都那样亲密,现在枝枝对我又冷淡又凶,我真的好伤心,连称呼都变了,落差好大……” 美人伤心都如同一幅画般赏心悦目。 面对这个样子的纪清梵,盛枝还是有些不适应,而这种感觉过后又有些古怪的稀奇,尽管知道纪清梵是装的,但架不住就是新鲜,换个形容词,和碰到一种好玩的新玩具是差不多少的感觉。 又冷淡又凶? 这样就凶了? 盛枝眯了眯眼,突然勾勾手指示意纪清梵离近点。 她动作幅度并不大,也没出声,但纪清梵就秒懂一样离她更近了些。 见她真动动手就自己凑过来了,盛枝觉得更有意思了。 她看着纪清梵一点一点凑近,而后毫不留情地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脸。 当然没用力气,但是是那种会拍出一两声细微声音的动作,听着就很让人羞耻。 “你落差大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先说了,你最多离我这么近,如果擅自主张我不会留情面的。” 纪清梵大概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做,整个人看起来都怔住了。 盛枝见到她这样,表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其实无比愉悦,尤其是一想到纪清梵现在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厌恶她,偏偏还不能发作,就感觉更开心,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甚至又拍了几下,“说话呀,你听见了没有?” 又被拍了几下脸,纪清梵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只不过她不仅没避开,反而继续维持着这个姿势,温声道:“听见了……那这种距离的贴贴呢?可以吗?” 盛枝没想到纪清梵竟然忍了下来,心底不由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纪清梵会直接冷脸呢,要知道那些宴会上因为不够尊重而得罪纪清梵的人可一直不少。 甚至当年她不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讨厌的她吗? 那能让纪清梵忍下来的原因只能是这个和盛家的婚约对她而言真的很重要,所以才这样不愿意和她离婚,盛枝在心里想着,又开始觉得放在纪清梵身上很正常。 毕竟她们闹得最崩、纪清梵最厌恶她的那段时间里,也没离开她们家,不仅没离开,还一直在她的母亲面前表现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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