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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好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追人追杀，这意思不就是一辈子都不会主动牵她的手。宋柠伊心梗似的，久久才叹了口气。 纪昭昭挑了一个在她看来比较合适的时间，就是放学，跟沈星喻道歉。 她一本正经地直视着沈星喻的眼睛，用开了倍数似的语调说：“沈星喻，对不起。” 沈星喻已经被陆嘉恒哄好了，陆嘉恒正在走廊等待她，她放学前收拾好了书包，铃声一响就背上了，本来急着奔向陆嘉恒，却被纪昭昭阻拦，她疑惑地问：“对不起什么？” 一丝诧异从纪昭昭的脸上划过，她难堪地低下头。 宋柠伊坐在座位上，她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沉默地流转。 “就是，我抓你的手抓得太用力了，你不要生气。”纪昭昭硬着头皮说出来。 沈星喻的反应和她预料的一样，在她问出“对不起什么”的那一瞬间，纪昭昭就知道，沈星喻根本不在意。 “我没有生气啊，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是在气陆嘉恒啦，回家了，拜拜。”沈星喻挥挥手走出了教室。 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纪昭昭维持着她的站姿，像个石雕一样低着头，老半天不带动的。 纪昭昭因为害怕沈星喻生她气，一整个上午都没好好听课，脑子全是自己跟沈星喻道歉的演练画面，这些画面不仅消耗了她的心神，也无意地骚扰了想要认真上课的宋柠伊。宋柠伊听了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彻底麻木。 宋柠伊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她轻飘飘地扫过纪昭昭寂寥的侧脸，想说一句“我早就说了她不是在生你的气，是你自作多情”这种风凉话。 【为什么她说不生气，我还要更加难过呢？】 纪昭昭的心境像走进了一个无人的迷宫里，孤单且找不到方向。 在宋柠伊的眼里，纪昭昭似乎不太好。风凉话硬生生被压下去，她起身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说：“走吧。” 宋柠伊的掌心温暖干燥，纪昭昭的掌心又冰又凉，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包裹着，让她有些不适应，但她没有挣脱，任由宋柠伊牵着她下楼。 外面是风和日丽的晴天，日光透过高大的大黄椰叶子倾洒在她们的身上，秋天凉爽的风席卷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将纪昭昭额前的齐刘海吹得凌乱。 宋柠伊晃着她们握在一起的手，佯装成愉悦的样子，她想要分散纪昭昭的注意力，不让她去想那些烦心事，随手指了棵树说：“今天天气真好，昭昭你看，树枝上的麻雀好可爱。” 纪昭昭没精打采地掀起眼皮，眺向树枝上的麻雀，它的小脑袋掩在棕褐色的羽毛下面，专注地啄着。 “可爱吗？不觉得。”纪昭昭收回视线，淡淡地回应。 树上的麻雀像是听懂了纪昭昭的话，扑棱着翅膀飞在空中。 宋柠伊慌张道：“你看，你说它不可爱，它都不开心了，要飞走了。” 纪昭昭：“走就走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就它那小翅膀，能飞多远，长得也没什么特色，飞到哪也是无人在意，就像我一样。】 宋柠伊说：“可是我很在意啊，我不想它走。” 纪昭昭递给她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她意识到她和宋柠伊牵了挺长时间的手，眨了眨眼，轻动手腕，试图抽开。 “啊，”宋柠伊突然叫了一声，她摸了摸头顶，“什么东西啊。” 纪昭昭和宋柠伊看着手中的一小坨异物片刻，宋柠伊还没反应过来，纪昭昭已经识别出来道：“是热乎乎的鸟屎。” “……”宋柠伊崩溃。 纪昭昭木讷地望着她的头顶：“它可能也舍不得你，走之前留个纪念品。” 宋柠伊盯着手中湿润的鸟屎，颤抖着手靠近纪昭昭，哭诉道：“好脏。” 纪昭昭微微蹙眉，僵硬地后退半步。宋柠伊可怜巴巴地又黏上来：“昭昭，我脏了。” “舔舔就干净了。”纪昭昭冷酷地说了句抽象的玩笑话，然后从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擦手和头。 宋柠伊叮嘱道：“你一定要擦干净一点。” 纪昭昭细心擦着，言语却很随便：“不管擦的多干净，你回家也是要洗头的，不是吗？” “是啊是啊，”宋柠伊难受极了，“那你也要帮我擦干净！我的头脏了呜呜呜，就没有人在我头上拉过屎！现在我的头只有八成新了。” 极其短促的笑声从纪昭昭的喉间发出。因为要纪昭昭帮她清理头上的鸟屎，宋柠伊是坐在花坛上的，纪昭昭站着，她捕捉到她的笑声，抬头控诉：“纪昭昭，你笑话我！” 纪昭昭把她的脑袋摁下去：“别动。” 宋柠伊还真就不动了，她朝纪昭昭俯首，盯着自己和纪昭昭的鞋尖，语气软乎乎地问：“好了吗？” 纪昭昭拿着纸巾触摸她的头发，动作犹如抚摸，宋柠伊有种自己是她的小狗的错觉。 “嗯。”纪昭昭说。 宋柠伊自己都嫌弃自己的头，但还是伸手摸了摸，确认头上没有异物了，又开开心心地站了起来：“昭昭，你真是我的天使，我们快走吧，我要回家洗澡。”
第 14 章 宋柠伊和纪昭昭走到校门口，校门口站着C班新来的转学生，她在低头看手机。 【是她。】 纪昭昭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你认识她吗？”宋柠伊也看了过去，很漂亮的一个女生。 纪昭昭摇摇头，说：“她就是C班新来的女生。” 宋柠伊又看了她一眼，这次她看得比较仔细：“这颜值确实值得被封为女神呢。”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只有她和纪昭昭能听见，但转学生看向了她们。 宋柠伊是个自来熟，哪怕跟陌生人只是眼神上的对视，她也能笑着跟人点点头。 转学生像是在思考，看她茫然的神情似乎在想她和宋柠伊认识吗？记忆中没有这个人啊，可是不认识的话她朝自己点头干嘛，真是莫名其妙。转学生若无其事继续低头看手机。 宋柠伊的点头示好没有收到回应，她也不尴尬，怡然自得地抿着抹笑。 【真佩服她的自洽能力。】 纪昭昭默默地想。她小声跟宋柠伊说：“早上我和沈星喻去看她，看到她和陆嘉恒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沈星喻就生气了。” 宋柠伊：“难怪，陆嘉恒哄了她一上午。” “你说，陆嘉恒会不会对那个新生有意思呢？”纪昭昭有些出神。 “哈，”宋柠伊轻笑一声，转而笃定地说，“绝对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我实在太卑鄙了，我希望有可能，我真的不想陆嘉恒和沈星喻在一起。】 纪昭昭失落了一刹那。 宋柠伊继续道：“而且你看看新生多漂亮，就算陆嘉恒移情别恋，对她有意思，新生也不会看上他。” 纪昭昭因为宋柠伊这句话和她产生了共鸣。不管别人怎么吹捧陆嘉恒，她始终觉得他也就那样，根本配不上沈星喻。她想不通为什么那些人会对陆嘉恒如此心动。 “送你回家？”走到离私家车不远的地方，宋柠伊一如既往地问。 纪昭昭一如既往地拒绝：“我坐公交就好。” 宋柠伊不强求她，她们互相转身，背道而驰，宋柠伊上了私家车，纪昭昭走向公交站台。 宋柠伊回家立刻就洗了个香喷喷的澡，躺在床上准备睡午觉，她想了想，拿起手机正儿八经地自拍了一张，给纪昭昭发了条信息：【现在是全新的宋柠伊。[图片]】 纪昭昭收到这条信息时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她打开图片忍不住轻笑，旋即疑惑地回了条信息：【你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虽然她们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但纪昭昭仍然没有跟宋柠伊透露过自己的一些信息。 宋柠伊趴在床上，双腿交叉，得意地敲着字：【功夫不负有心人，想知道自然能知道，等下次补考我一定会顺利通过，你反正是甩不掉我的了，我这个朋友你认定了！】 纪昭昭怔怔地盯着屏幕上的信息看，宋柠伊坚定的语气令她生出了几分无措。她以为宋柠伊只是一时兴起，配合着她无理的要求只为了追求新奇和好玩，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放弃跟她成为好朋友的想法，毕竟她实在太固执了，非要弄什么答题不可。可是现在都过去快半个月那么久，宋柠伊依然兴致勃勃，甚至比开始时更加斗志昂扬。 窗槛立着两只麻雀，在碧蓝的的天空的映衬下叽叽喳喳地叫着，声音非常清脆，纪昭昭看见它们不由联想到了宋柠伊，嘴角不自觉地抿出了笑意。 -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宋柠伊觉得自己的澡算是白洗了，在操场上跑了两圈热得出汗，但是沾了鸟屎不洗又浑身上下不舒服。 跑完步后，体育老师让他们自由活动，队伍立刻像受了惊吓的蚁群一样在宽阔的足球场中散开。纪昭昭第一反应是去找沈星喻，她站在原地用眼神在吵闹的人群中搜索，很快看到了沈星喻，但是她朝着C班集合的草地走去。 A班和C班在周三下午有同一节体育课，纪昭昭早该习惯了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抱有期望，期望沈星喻可以和她待在一起，或是期望C班比他们班晚一些解散。 宋柠伊被一群女生包围在中间，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这周末要去哪里玩。 “宋柠伊你看，陈星彤跑去C班那边干嘛？”女生a指着陈星彤的背影道。 宋柠伊和其他女生整齐划一地看了过去，陈星彤形单影只地混入了C班的人堆里，她像是有目标一样，没有到处乱走，而是直奔着一个女生走过去，自然地跟她打招呼和搭话。 女生b嫌弃地嘟囔：“那不是C班的转学生吗？陈星彤找她干什么？” 女生C看陈星彤一脸谄媚，翻了个白眼道：“肯定是去巴结人家呗，她现在跟宋柠伊闹掰了，不得赶紧重新结识一位富家千金，给她长脸嘛。” 然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议论陈星彤，将她以前做过的坏事通通说出来，不少人都被她坑害过，大家愤怒地大吐苦水，互相宣泄心中不满。 宋柠伊神态认真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心里其实早就丧失了耐心，有点心烦意乱地胡乱瞥着足球场，目光定格在了纪昭昭身上。她独自坐在草地上，手里拿着一本小本子在看。 宋柠伊笑吟吟道：“你们接着聊，我去找昭昭。” 有几个人没反应过来，发问：“昭昭？好像是我们班的，不过想不起她长什么样。” 宋柠伊蹑手蹑脚地走到纪昭昭的身后，憋着笑贴住她的后背，双手快速地捂住她的双眼。 单词的最后一个字母还没看完，单词本上忽然布上一片阴影，纪昭昭的眼前骤然一黑，背后也被柔软的身体触碰。身后的人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她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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