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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墙，虞爻仿佛在水里都听见了那声钟响。 她们不约而同地侧脸望去，挂钟上的时针与分针在此刻重叠。 8月12日了。 虞爻回过头，尽可能地下降自己的身体，几乎要做到和外面的陆织理齐平。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虞爻微微笑了起来，呼出一口气配合着两只手臂上的动作，在水里给陆织理画出一个大大的气泡爱心。 她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道：“生日快乐。” 短短四个字，仿佛像坠入荒原的火星，将她的内心迅速的点燃。 这是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 然后她便看着虞爻转身往上游去，曼妙的身姿流畅地穿梭在鱼群中。陆织理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但却只触碰到冰凉的墙面。 “阿爻……”陆织理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还在和鱼群嬉闹的虞爻却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骤然间回过头来，像是在奔赴什么绝对的命运般，义无反顾地朝她奔涌而去。 时间在这一刻被清晰地拉长，虞爻的每一次摆动挥臂都成为了陆织理此刻的绝对记忆。 她的大脑里再装不下其他的东西，一切的情绪被彻底抚平，她所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 接住她的公主。 但事实却是，她的公主再次在她面前站定，像是在变魔法一样往左一挥手，大厅内的广播响了起来。 “理理，我好想你。”配合着虞爻此刻翕动的嘴唇，这句话仿佛是她面对面地在和陆织理说。 陆织理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嘴巴张了又张，然后才声音嘶哑地开口，“我也……很想你。”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你也想我是不是？”虞爻的语气变得笃定，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笑意。 陆织理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里的虞爻，像是期待着她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了？”虞爻疑惑地开口问道，但又很快说道，“既然你不说，那就我来说吧。” “理理，首先要祝你生日快乐哦～”声音的主人好像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认为，这场漂亮的人鱼秀就是你的生日礼物？”她神秘地说道。 “我当然不会这么小气啦，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礼物要送给你。”虞爻的语气变得认真，“现在，好好看着我吧。” 陆织理从未在虞爻身上移开过半秒的视线，她看着对方翕动的嘴唇，口型和广播里传来的话一模一样。 究竟是提前录好的声音还是用了什么高端技术让她在水里也能说话，陆织理已经分不清了。 这场人鱼公主的梦，彻底将陆织理萦绕了起来。 虞爻从自己的脖颈处摘下一根项链，而在项链的尽头是一圈闪耀的指环。 璀璨夺目的红宝石在海底也依然熠熠生辉，折射处不一样的火彩光芒。 虞爻将项链和戒指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然后将那只手掌紧紧贴在了透明的玻璃墙面上。 鬼使神差地，陆织理伸出手贴了上去，两人隔着这层透明的玻璃墙掌心相贴。 虞爻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她说：“我们曾经有一场荒唐的婚礼，我也欠你一个完整的求婚仪式。” “所以，我想问问你——” “理理，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空旷的大厅内，顿时陷入一片安静，唯有虞爻的话在里面荡出模糊的回音。 虞爻身处幽深的海底，长时间的憋气让她和水底的压强让她整个人都十分的难受。 但她此刻却恍然未觉，她像一个等待判决落下的处刑犯，而站在她面前的陆织理，就是她人生的法官。 她隔着透明的幕墙，眼睁睁地看着陆织理的眼眶逐渐被染红，眼泪像珍珠一样从脸颊上滚落。 虞爻下意识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想去替她擦干眼泪，但却被这道幕墙阻隔。 陆织理看见了她的所有动作，脸上顿时显露出无比幸福真挚地笑容。 她说：“我愿意。” “虞爻，我们结婚吧。” 声音好像透过厚重的幕墙传进了海底，人鱼公主的脸上绽放出了灿如繁星的笑容。 虞爻伸出手，隔着幕墙盖住了陆织理的眼睛，她说：“理理，闭上眼。” 陆织理阖上双眼，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但剩下的感官却变得无比地清晰。 她听见了虞爻的声音再次传来，“理理，这是我们的求婚戒指。” 陆织理有些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但下一秒，她和虞爻掌心相贴的那只手心，却骤然传来了一阵冰凉的异物感。 一个荒唐的念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阿爻手心的那枚戒指在她的手里。 陆织理迫不及待地睁开眼，松开掌心，真的看见了那枚坠在项链上的红宝石戒指。 她一脸恍惚地抬起头，看着在海水中游曳的虞爻，心里愣愣地想，阿爻大概真的是会魔法的人鱼公主。 广播里的声音再次响起，水中的虞爻高高地漂浮在半空，“理理，来见我吧，我为你亲自戴上我们的求婚戒指。” 话音落下，在陆织理左手边的长廊里，亮起了指引的灯光，而水里的虞爻已然回到了最开始坐着的海神雕塑的掌心，摆动着鱼尾娇俏地和她挥手再见。 陆织理攥紧了手中的戒指，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长廊深处跑去。 而水里的虞爻立刻抓住供氧的管道开始呼吸上浮。 下水台上围满了人群，看见虞爻浮出水面的脑袋，大家立即围了上去。 造型师站在旁边时刻待命，立刻开始为虞爻整理脸颊上凌乱的发丝。 谢妍青和温梨初一个拿着对讲机协调所有人员，一个拿着平板监控着陆织理的一切动向。 “我姐到海龟馆了，还有两分钟抵达下水台。” 虞爻动作迅速地脱下沉重的鱼尾，换上造型师拿过来的轻薄的薄纱长裙。长裙的颜色和造型和鱼尾的相似度高达80%，就像是鱼尾幻化成了这条纱裙。 按理说这场求婚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但虞爻却觉得，自己是在为陆织理造一场属于人鱼的梦，她不允许有任何一点的闪失。 在下水台侧边，特意为虞爻开了一个池子，中间搭建着一个精美华丽的贝壳造景。 虞爻作为人鱼公主，需要穿上纱裙坐在那里，等待着陆织理来接她回家。 工作人员搀扶着虞爻走过去，又为她整理好裙摆，除了虞爻以外的所有人这才带着凌乱的道具匆匆退场。 空旷的下水台边，只剩下孤独等待的人鱼。 陆织理穿过海底隧道和各种各样的海底生物生活馆，终于在推开最后一道门的时候，看见了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的人鱼公主。 两人隔着四五米的距离遥遥相望，她们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陆织理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下的速度。 她怕惊扰了眼前这位漂亮的人鱼公主。 直到虞爻莞尔一笑，轻声唤道：“理理。” 陆织理这才从奇幻的梦境中一脚踏到实处。 而后，加快脚步朝着不远处的虞爻跑去。 精致华丽的贝壳造景台位于水中央，通往造景台的路只有一条。 陆织理义无反顾地踏上去，检定地朝着虞爻走去。 约靠近虞爻，陆织理便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水汽和冷意。她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在抵达终点之前，陆织理率先一步脱下了自己身上轻薄的外套。 抖开，然后顺畅地披在了虞爻的肩膀上，最后顺势单膝下跪蹲在了虞爻的面前。 “阿爻，我来了。” 虞爻轻轻捏了捏身上外套的衣角，在清晰地闻见陆织理身上熟悉的青柠味的瞬间，她的鼻尖泛起强烈的酸意，就连眼眶都红了许多。 “嗯。”略微哽咽地应了一声，虞爻垂下了眉眼，她不希望自己在这么高兴幸福的时候流泪，她想避开陆织理灼热的视线。 但很可惜，陆织理并不是那种什么都不做的人。 她伸手捧住了虞爻低垂的下巴，强行让人抬起头来，“阿爻，不要移开视线。” 然后伸出手摊开掌心，那枚熠熠生辉的戒指安静地躺在那里，手心周围是被硌出来的明显的深痕。 虞爻伸出手指，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的深痕，像心疼又像是责怪，“捏这么紧干什么？” 陆织理微微勾起唇角，“足够深刻才不会遗忘。” “阿爻，帮我戴上吧——”陆织理望着她，眼里再没有别的任何的事物，“你向我求婚的戒指。” 虞爻接过那枚戒指，单手执起陆织理的右手，将那枚戒指严丝合缝地戴在了中指上。 然后手指点了点旁边无名指的指节，轻声道：“这个位置的戒指，也会是我为你戴上。” 陆织理柔和地弯下眉眼，“我也是。” 话音落下，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捧起虞爻的脸颊，凑上前去，亲吻住了虞爻红润饱满的嘴唇。 盛大的烟花在海洋馆外的空中炸响，绚烂的烟火点亮了这一片漆黑的夜空。 陆织理和虞爻又一周没见过了，她本想加深这个吻，但却感受到了虞爻手臂抵在她肩膀上的推力。 陆织理眼底翻涌起晦涩难明的情绪，但很快便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虞爻拉着陆织理的手站起身，带着人往外面奔去。 “我们去看烟花！” 热带海洋馆地理位置特殊，再加上是旅游地点，所以要拿到燃放烟花的批准还是非常简单的。 这场烟花，就是虞爻为陆织理准备其中一个礼物。 第一个礼物是一场美人鱼表演。 第二个礼物是一场迟来的求婚。 第三个礼物是一场绚烂的烟花。 曾经的虞爻希望她和陆织理的关系无人知晓，但此刻的虞爻却用一场盛大的烟花昭告天下。 焰火在漆黑的夜幕中拼成一行小字，虽然土土的，但却包含了虞爻所有的心意。 【虞爻陆织理，白头到老。】 虞爻的心意不难理解，陆织理在看见这行字的时候也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这场烟花大概只有她们彼此才会清楚其中的含义。 又一颗焰火在空中炸开，两人的身体也越贴越紧，陆织理睫毛的阴影投射在虞爻的脸颊上，下一秒，她们闭上的双眼，唇瓣在绚烂的烟花下互相触碰又快速分离。 漆黑的天幕被映成五彩的颜色，彼此的心跳声与天边炸开的焰火声形成共振，她们的灵魂也在此刻达到了共鸣。 最盛大的一颗焰火如同瀑布在天空倾泻而下，照亮了黑暗中藏不住的悸动和欲望。 陆织理微微低头与虞爻额头相触，她们彼此的气息在空气中交叠缠绕，点燃了内心深处最原始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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