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上个月的深夜,苏丝弦睡不着,踩着月光一路逛到楼下客厅。沙发上探出的一双脚,把她吓得尖叫出声。 待到灯亮一看,却是难得喝醉的沈星川。被吵醒的“尸体”按着太阳穴,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 “别睡。我给你弄个解酒的东西。” 打开电视给人提神,苏丝弦到岛台旁一边捣鼓解酒的蜂蜜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人聊天。 “听说你们投资的那部电影女主角定下来了。你是不知道我和她的恩怨情仇吗?” 沈星川的脑子涨的跟浆糊似的,也不知道想了没想,开口便是公式化的一套:“就市场部给出的评估来看,她十分适合。而且,你不会想演这部剧的。” 确实,这么无聊的傻白甜女主,苏丝弦是没有什么想要演的欲望。但是被剥夺选择的权利,依旧让她十分不爽,于是十大勺蜂蜜混在玻璃杯里。 拿着爱的供养,递给喝醉了却依旧挺直脊梁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的沈星川,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演?这么了解我的演绎风格。你是把我的每部片子都看过了吗?” 沈星川拿杯子的手明显顿了顿,她垂下脑袋,半晌才像忍着剧痛一般皱着眉答道:“whisper的ip是没有一个影视经纪公司会拒绝的。那时候,你的选择就不重要了。” 那天晚上,苏丝弦看着不喜欢吃甜的沈星川,面不改色的将那一杯蜂蜜水喝的干净。 “没事。要是被发现了我就当场退圈,让你来养我!” “你不喜欢当演员吗?”沈星川眨巴着眼睛问道。 苏丝弦笑了。到底是未经社会毒打,哪个打工人是想打工的? “我打电话给王女士,让她接到小蔚之后,顺便来接一下我们吧。” 沈星川掏出手机停了数秒,没有动作。苏丝弦狐疑的看过去,苟延残喘的手机有幸迎来了二人三秒的临终关怀。而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看来今晚我们只能私奔咯。” “可是,我没钱……。” 身价九位数的总裁跟你说她没钱,这跟某富豪说我从来没碰过钱一样地可笑。 看着沈星川颇为认真考量如何是好的模样,苏丝弦抽过她手中的手机,笑的狡黠:“想去我会情郎的地方看看吗?” 距离此地脚程十来分钟的地方,有一处高级公寓。 听到自动门打开的声音,值班的女管家立刻放下手中的手机,起身对来人鞠躬。 在看到刷脸进入入户大厅的苏丝弦和跟在她身后的沈星川时,她的眼中闪过一瞬震惊,但是出于职业修养又十分周到的为二人按开了电梯。 屋子明显是为了有钱的单身人士准备的。装修的很有品味,但是除却置物间和其他功能的房间外,只剩下一个极大的卧房。 沈星川打开衣柜试图寻找一条干净的毛巾来洗个澡。 跟家中衣物堆积如山的衣帽间不同,此处的衣柜里只有寥寥几件夏季薄衣。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已有段时间没住过人了。 苏丝弦不知从哪里寻了瓶酒,此刻正端着酒杯靠在门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沈星川将柜门关上。 “如果你是想找蛛丝马迹的话,不如看看床底,那里可能会有。如果你需要别的,可以用那边的电话,呼叫管家。” 看着她的背影,沈星川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告知了对方自己的需要,末了还要了一副醒酒药,以备不时之需。 到底是高级住所,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管家既有眼力见的将贴身换洗衣物递给了她,而后面带笑容的将门合上。 空旷的客厅里只亮着过道的顶灯。暖黄只堪堪爬到茶几下的地毯。 没有窗帘遮挡的落地窗漫射着远处大楼广告天幕上五彩缤纷的色彩,在冷灰的地砖上铺就一条若影若现的科技彩虹。 沈星川带着沐浴后的水汽,悄无声息的闯入了这方静寂。 红酒的果香在封闭空间中肆意冲撞,沈星川皱了皱眉,将茶几边缘所剩无几的红酒挪到了中间。 苏丝弦坐在落地窗边的高脚凳上,对她举了举手中不知道是第几杯的浅酌。语气是少见的缱绻慵懒。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当演员吗?” 沈星川寻了个靠近落地窗的沙发坐下,以防这半醉的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为什么?” “因为,一具空壳,想要从众生百态中,寻找血肉和灵魂。” 苏丝弦想起了自己打败前辈获得第一个影后奖杯的时候,那一瞬得恐惧惊慌远远甚于欣喜。 多年过去,她才明白,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陆柏为当时年少的爱人量身定制的剧本,阴差阳错的在腹中日夜打磨了将近十年。 郁郁不得志得鬼才导演赌上了下半辈子的拍摄生涯,放手一搏。 从业多年未得一金的庭蔓情愿当绿叶,让正当好年纪的人,演了最好的角色。 万幸,在那段故事里面,错别十年的月光照亮了那方沟渠,阴霾尘土中生长出的灵魂之树终与天边高悬的云彩交会。 她喜欢那个记忆中的黄金时代,那个已然结束的影视时代。 十几年来的角色们,用她们仅存世间的几个小时,一部部赋予了自己血肉与灵魂。而自己却不得不用它们在名利场中厮杀,在纸醉金迷中的迷茫中探索。就像自家老妈说得。自己是时候应该停下来了。 人生不止一条路,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沈星川。她坐在那里,像是小小的十字路口,像是时代的交汇点。 她了解沈星川。一个计划狂人,是不会让不在自己掌控之内的事情发生、发展的。而最是容易让思维列车脱轨的感情,便成了人生大戏的高潮。 不知何时开始,她发现自己开始像个尚未发现自己身在剧中的看客。一边享受剧情,一边期待着这艘思维列车的脱轨。 抬首饮净了杯中的酒,苏丝弦一步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半个身子贴近。带着酒香的热气从鼻腔呼出,烫的沈星川脸颊一红。 “沈星川,你找到了吗?” “什么?” 沈星川好似被也被这酒给灌醉了,脑中最后一丝理性让她不自觉的往旁边缩了缩。 而后,偏过头去对上苏丝弦那双在黑夜中亮及繁星的眼眸,眼中交织着她从未见过的落寞与遗憾。 “我藏在这里的无价之宝啊。”
第19章 一条热搜 “我……。”听着这不知从何而起的问题,沈星川脑中空白。喉咙一紧。 苏丝弦似笑非笑的呵出一口气来,像是脱了线的木偶,失力的往沈星川肩上靠去。 肩膀承受不住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沈星川顺势倒在沙发上。 好在昂贵的沙发足够宽敞,足够两人躺卧。 沈星川一时间心跳如擂鼓,柔顺的发丝如同微小的电流一般滑过她的皮肤,实在过于扰人。 她下意识想要脱身,但胳膊却被抱住。小心翼翼的试了几次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艰难的抬手勾到了搭在沙发背上的毯子。轻轻盖在醉入梦乡的人身上。 毛茸茸的珊瑚绒面接触到了面部,苏丝弦不舒服的蹭了两下,在沈星川的肩颈处寻了个好去处,便极为坦然的深睡下了。 枕在沙发上不敢动弹,沈星川呆呆地望着屋顶。 她觉得自己也像是苏丝弦所言的,寄居在皮肉所塑空壳之内的人。未成年思想体仅剩下一半的灵魂,是如何也不能拼凑出二十年后的完整人格的。 自己不能为二十年后的沈星川,做出与苏丝弦相关的任何决定。 她不知道,那颗在初次见面便已然跳动不已的心脏,是否会在多年趋近向平静的生活中,迈向人面不知何处去的结局。 看着灯光在屋顶涌出波浪一般的光纹,那如海一般寂静的浪潮,翻涌进了脑中,她沉沉睡去。 墙上的钟表指向了九点整,缓缓转醒的沈星川抬手去够茶几上充了一晚上电的手机。 刚开机,4G信号还未稳定的卡在满格的地方,一连串的微信、未接电话、未读短信便险些将屏幕挤爆。 半边身子靠在沈星川身上的苏丝弦不安的蹙起了好看的眉,毛茸茸的脑袋在温柔乡里有意无意的磨蹭了几下。又往毯子里头缩了缩,安抚着自己尚在沉睡的灵魂。 正当沈星川准备回复消息的时候,门铃响了好几声。 等了一会,门外那人许是烦了,直接选择用指纹打开了门。 “苏丝弦!好马不吃回头草!你!” 急匆匆进得门来,在看到沙发上衣衫不振的二人后,庭蔓的嘴巴张成了欧形。 沙发上被吵醒的两人明显对这一局面没有准备。 苏丝弦被沈星川起身的动作唤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呆呆的看着庭蔓。 “庭蔓姐?你怎么来了?” “呃……我来……。”庭蔓看了眼身后一身运动装,手提着菜篮子向她们走来的陆柏。 “借个厕所?” 借口虽然拙劣,但总归是个借口,只是苦了两人了。 陆柏向来不是个好聊天的人,礼貌性问好之后,便挑了个孤零零的座位坐着,装作看窗外风景的模样。 就这么尴尴尬尬的度秒如年了许久,二人终于等到上完厕所的庭蔓牵着自家忠犬的手离开了。 二人刚到门口,便听到一阵门铃声。但来人的耐心显然还没庭蔓好。下一秒便直接用指纹开了锁。 “苏丝弦,你想死就说一声!我……。” 百米冲刺,卒于脚下的王大花一抬眼,便对上陆柏冷漠中透着疑惑的眼和庭蔓的百分百尬笑。她那冲天烈焰般的怒火,直接化为青烟。 “陆、陆老师?庭老师?” 王大花后仰着身子,确定了一下门牌号,而后扯出一个尴尬笑容。 “丝弦,你经纪人来了。”庭蔓扬声喊着,一边让开条道,示意人进来。 “我、我没……?”王大花扣着手指,小声问道。 “没有。”惜字如金的陆大编剧实在不想在这种烂俗的剧情上浪费时间,抬脚便去按电梯了。 王大花始终欠着腰目送两尊大神进入电梯,方才小心翼翼的将门带上。 走到客厅,见沈星川正将醒酒药递给裹着毯子盘坐在沙发上苏丝弦,王大花心中的担忧才消减了大半。 “我去放洗澡水,你们聊。” 沈星川十分贴心的将空间留给二人,拄着手杖去了卫生间盥洗。 将香奈儿包跟块砖似的丢在茶几上,泄愤似的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苏丝弦的手机丢给她。 “沈总的手机打不通。昨晚狗仔拍到的那个上了蓝玉烟车的女人,光看背影连我都分不清是不是你?车子最后还进了这个小区。谁不怀疑你和蓝玉烟……。”
福书网:www.fushutxt.org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1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