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许眼神略深,轻声问她:“你不是说,要离我远些吗?” 此时的祝笙昔意识不清,自然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紧蹙着眉,难受地轻哼,凭借着本能将额头抵在了身前人的脖颈间,汲取着温热。 阿许被冻得一颤,收敛下逗弄的心思,揽住祝笙昔的肩,将她带到床榻上。 被窝里余热未散,阿许与她并肩躺着,而后握住她的手腕,输送灵力。 将微凉的发丝一圈一圈地绕在指尖,阿许瞬也不瞬地望着她,良久,扯出一抹玩味的笑。 不知这人明早清醒后,发现她和自己躺在一起时,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 “扑通”阿许毫无防备地被推下床,疼得嘶了一声。 “祝笙昔,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阿许揉了揉手臂,不满道。 “我为什么在床上……还有,我的外袍呢?”祝笙昔的语气极冷。 阿许歪了歪头,轻笑着,“你忘了吗?昨晚你寒毒发作,求着我带你到床榻上,后来你又说穿着外袍睡觉不舒服,耍无赖非让我帮你脱了。” “诶,昨晚我发现,这床也能容得下两人,所以我们这算是……同床共枕了吧?” 祝笙昔低垂着眸子,声音发颤: “你骗人。” 阿许察觉到不对劲,凑近看她,发现她的眼尾发红。 祝笙昔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没什么表情,此时语气和神情都不对劲,明显是气极了。 阿许没想到随口的几句话引得她如此大的反应,难得有些无措。 “你别生气啊,我……是我乱说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祝笙昔的神色愈发冷淡,别开脸,“我没生气。” 阿许轻叹一声,“好吧,其实是我觉得床上暖和,自顾自把你抱上床,然后我想着穿外袍睡觉肯定不舒服,就……但,但我这也是一心为你考虑啊。” 果然是如此,祝笙昔忍不住横了阿许一眼。 她再不清醒,也绝无可能像阿许说的那般,做出失仪之举。 静默片刻,祝笙昔面色归于平静,“昨晚不知道是何原因,寒毒突然发作了。” 阿许应道:“那盘果子有问题,昨晚我靠近它时,明显感到体内的灵力不稳。” 闻言,祝笙昔蹙眉道:“难道灵濯猜到了我们不会吃?” 阿许叹道:“不清楚,这里古怪得很,我们尽早离开吧。”语毕,她拾起床尾的外衫,正准备穿上,忽觉一阵头晕。 趔趄几步,她扶着床边,双眸紧闭。 “怎么了?”祝笙昔觑见她的模样,问道。 “没事,应该是灵力消耗过度了。”阿许轻轻摇头,勉强笑了笑。 祝笙昔看着她,眸中情绪不明。 这时,长廊处传来脚步声和拐杖落地一下一下的敲击声,祝笙昔整理好衣物,前去开门。 门外的是辜族长,她扫了祝笙昔一眼,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不耐: “你们什么时候走?” 祝笙昔:“两日后便离开。” 辜族长发出一声冷哼:“尽早离开最好,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留下这句话,她颤颤巍巍地转身,似要离去。 祝笙昔出声叫住她:“前辈。” 辜族长身子一震,停在原地。 “前辈并不是肃落族人,为何要一直留在此处?” 见辜族长没有回应,祝笙昔继续道:“前辈也是修行之人,足以维持容颜,怎会……” 话未说完,只见辜族长手中的拐杖迅速地朝她击来,祝笙昔瞳孔微缩,反应极快地提起尘阙剑抵挡。 剑鞘与铁拐杖相击,发出“叮”的清脆声响,那根铁拐杖离她的侧脸仅有三寸,祝笙昔望着她,神色冷肃。 “不该问的别问。”辜族长眼神如刀,像是威慑也像是劝诫。 两人僵持片刻,辜族长率先收回拐杖,似有若无地说了句: “你的修为不错,尽快离开罢。” 待辜族长转身后,祝笙昔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一下虎口。 刚才那一击,她看似没有落于下风,实则她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辜族长的修为在她之上,力道和反应也根本不像是老年人。 阿许听到门外的动静,快步走至长廊,见祝笙昔并无大碍,她才放下心,问:“发生什么了?” 祝笙昔摇摇头,把尘阙剑收回储物袋,只道:“我们两日后便离开。” 她的声音不大,但长廊两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阿许也不多问,嗯了一声。 此时,角落里的一只木鸟歪了歪脑袋,僵硬地扑棱着翅膀,悄无声息地飞出去。 木鸟穿过长街,越过高厚的石头房,落在一人的肩膀上。 一只纤长的手点了点木鸟的小脑袋,随后轻蔑的笑声响起。 “啧,竟然还想着去提醒别人。”灵濯眼神不屑,视线转而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 女子艰难地撑起身体,原本裹住整个面容的头巾已经落了大半,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你为已死之人续气,有违天道,终有一日会遭到反噬,万劫不复。”女子咳出一口鲜血,气息奄奄。 “那又如何?”灵濯冷嗤一声,脸上的神情冰冷可怖,哪有半分先前的天真单纯。 她缓缓朝地上的女子走去,右掌心升起一丝诡异的红光,看着愈来愈近的人,女子瞳孔微缩,放下狠话:“你若杀我,玄清宗定然不会放过你。” 听到“玄清宗”三个字,灵濯顿了顿,面色古怪。 “你的师尊是谁?” 女子以为她心生忌惮,扬声道:“玄清宗前任宗主,风逾。” “哦,那……你是风逾的第几个徒儿?”灵濯捻着衣角,漫不经心地问。 女子皱起眉,“什么第几个?师尊只有我和师姐两个关门学徒。” “哦?”灵濯勾起唇,“那你的师姐,是黎一霜吗?” “对,我师姐就是闻名天下的千霜剑主,黎一霜。”女子扬声回答,期盼着师门的名号可以威慑到眼前的人。 灵濯了然:“原来你就是风逾新收的门徒,叶琉汐。” 闻言,叶琉汐一愣,她刚拜师不久,这人留在杳无人迹的荒漠中,竟然也关注着玄清宗的最新消息。 默然片刻,灵濯垂下眸子,问:“她,对你好吗?” 这个问题和前面几个相比,显得莫名其妙,叶琉汐不清楚灵濯的目的,只能如实道:“当然好,我的剑术是师姐教的,师姐每次回宗都会给我带山下的糕点。” 听到她的回答,灵濯垂于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涩声问:“她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叶琉汐奇怪地看着她,“我和师姐都是师尊的亲传门徒,她只有我这一个亲师妹,肯定对我好啊。” 这话一出,灵濯猛地上前攥住叶琉汐的脖颈,神色间似有癫狂。 “只有两个门徒,这话是黎一霜告诉你的吧。呵,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我等着你的好师姐亲自来找我。” 叶琉汐的脸色迅速涨红,胡乱拍打着她的手,灵濯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几近窒息的样子,片刻后,再缓缓松开手。 叶琉汐大口喘着气,惊惧地望着灵濯,“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平复下呼吸,强撑着镇定,“就算你抽取再多的灵气,也改变不了这里已是一个死城的事实!” 灵濯眯了眯眼,没理她这句,反而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黎一霜没告诉过你吧,其实,你还有两位师姐呢。” ----
第8章 肃落族(四) 燃掉传音符,里面的内容慢慢浮现,祝笙昔看完后,眉尖紧蹙。 仔细算来,今日便是天乾境开启的最后一天,也是所谓的能够出境的日子,但师姐给她的传音中说,直至天乾境关闭,都未见有人出来。 十日方可出境,但她们在第七日便提前从天乾境中出来了,而在第十日想要出境的修士却被困在了其中。 往年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祝笙昔忽地想到灵濯说过,前几日有修士出现在荒漠中。 那些修士是不是和她们一样,不慎提前从天乾境中出来,然后被传送到了西玄域的荒漠? “祝道友。” 阿许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沉思,祝笙昔看向她,淡声问:“何事?” 阿许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竟是那日的红果。 “你不是丢了吗?又捡回来作甚?”祝笙昔目光不解。 阿许展开一张纸条,“你看。” 纸条上写着一个“果”字,阿许解释道:“你记不记得那天有一位女子撞到我,当时我没太注意,昨晚换衣服时发现了这个纸条,应当是她塞给我的。” 祝笙昔眼神微凝,“莫非这果子还有其他的作用?” 阿许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道,其余果子都摔烂了,这个可是我挑挑拣拣半天才选出来的。” “还有,刚才我碰见了灵濯,她说晚上有篝火会,邀我们一同前去,去吗?” 祝笙昔垂眸看向那颗红果,默然片刻,沉声道:“去,当然要去。” 阿许皱起眉,“只是,我总觉得灵濯有些问题,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祝笙昔不置可否,淡声道:“正好去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晚上的荒漠不比白日的灼热,微风裹挟着大漠独有的气息,带来丝丝凉意。两人来到长街上,白日的商贩们此时都收了摊,绕着篝火堆围成几圈。 篝火旁,几个戴着面具的女子跳着不知名的舞蹈,灵濯拉着二人到了最里圈,兴冲冲道:“祝仙长,阿许姐姐,这里是看表演的绝佳位置,我特意为你们留的。” 阿许环顾一圈,从容应道:“确实是个好位置。” 祝笙昔一瞬不瞬地盯着戴着面具的几人,心中那股异样感不断放大。 那几人的动作隐隐有些僵硬,不像是在真的跳舞,反倒像是被提前设置好了每个动作,按部就班。 身旁这人的眼睛像是被黏在了那几位女子身上,见状,阿许更加坚定了此前的某种猜测。 这种怪异感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祝笙昔正沉思着,耳边响起阿许的声音。 “祝道友,原来你喜欢多才多艺的女子。”阿许附在她耳侧,低声说。 祝笙昔:? 她按住阿许的肩膀,推开阿许,蹙眉道:“你又在乱想什么?” 岂料这人不仅没自觉退开,反而得寸进尺地紧紧挨着她。 “被我说中了吗?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莫名其妙…… 祝笙昔皱起眉,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两人的距离。 灵濯瞧见二人的动作,打趣道:“阿许姐姐,祝仙长,你们的感情真好。” 此言一出,阿许便感受到一道冷飕飕的目光,随即讪笑着自觉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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