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好希望这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还有家。 谷子已经不能要了,她扔掉了檐下晾晒的,已经染了血的辣椒、玉米、大蒜,扫清门前雪。 开门,亮起灯火,在冰冷的屋内安歇。 梦里娘亲的笑还如此清晰。 屋门前,三个心怀不轨的黑影捅破窗户纸,向里吹了迷烟,待屋内人彻底沉睡,便摸开了房门,来到苓术的床边。 一人扛起苓术,另外两个还顺手翻箱倒柜,顺走了藏在妆奁里的一个帝王绿玉镯。 苓术再醒来的时候感觉周身阴冷,有股长久不换洗衣物的臭馊味。 家里干净,不可能有这种气味,苓术打了个激灵醒来,便见两个高头大汉和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围在她面前。 “你们是谁?”她从冰凉的地上醒来,头重脚轻,浑身乏力,“想干什么?” “我们是上清山的老大!”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说道,“交出妖丹,我们就放了你。” 苓术没忍住笑了一声,另一个剃了短发的粗犷男人抡着大铁锤杵在她面前,厉声道:“笑什么笑?” 苓术从地上爬起来,不欲与她们做过多纠缠,甩甩手想一拳将人打飞,却发现,她施展不出法力。 “你们给我下了什么药?” “一点道上的黑药,”女人叉着腰颐指气使,“这药就算是清息仙尊来了,也得遭殃,我们不过是道上混的,求丹而来,你把妖丹交给我们,我们自然放你走。” “休想!” 苓术看准边上的空道,豹子似地冲过去,跑出几步,头撞到一个结界,把她挡了回来。 “你法力被药封在体内,是逃不出去的。”女人懒懒道。 “若我非要出去呢?”苓术的手指弯曲内扣做出爪样,眼神紧盯着女人,“你手上的是什么?……你偷我娘的手镯?!还给我!” 苓术一个纵身扑了过去,一个大铁锤挡在她面前,生生锤了她腹部一锤,苓术脱力被掼到石壁上,“噗”的一口吐出血来,接着起身再次无招无式地乱扑,再次被打在地上。 吃了好几口灰,唇边血被抹得花乱,远看好似吃了生肉,苓术喘着气,女人笑嘻嘻地问:“怎么样,还打吗?”苓术摇摇头,说:“不打了,你过来。” 女人疑心有诈,指使络腮胡男人上前,苓术嫌恶地看来一眼他,伸手指着女人道:“我要你过来。” 女人止步不前,苓术皱眉暴怒:“想要妖丹就给我过来!”女人这才走过去。 “蹲下来,”苓术抬头道,“你的人打了我,我站不起来。” 女人为了妖丹,只能忍着蹲下来。 “过来些,我只给你一个人。” 第4章 我们算什么师徒 女人用余光偷瞄身后的两个人,回看苓术时露出一个假笑,然后如苓术所言将身子凑过去。 谁知苓术张口就咬住她的脖子,死命扯着女人的头发,女人哇啊大叫,双手掐住苓术的脖子,两人扭打成一团。 络腮胡和大捶男拉开两人,两人一起架着苓术,将她脸贴墙按在墙上。 “呵,”此字一出,不慎吸入了一口土,想呸呸不出,转而把这口气撒在那三人身上,她不屑道,“蠢货,你们敢杀了我吗?” 女人“啊”的一声情绪失控地喊出来,头发凌乱沾满尘土,脖颈处被深深地咬了一个牙印,血汩汩地流,像个狩猎失败的母狮子。 女人用疗愈术止血,不耐烦道:“放开她!” “哈哈哈!”苓术指着女人,“拿我没办法吧哈哈哈!” 大锤男抡起大锤对着苓术的脑门敲下来,却被络腮胡用一臂拦住:“你把她杀了就永远得不到妖丹了。”大锤男愤恨地捶了一下地板,整个山洞震了一震。 “把她吊起来。”女人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从包中拿出一捆麻绳丢在地上。 苓术向后退了一步,举着左手做了打住的动作,眼珠子一转,说:“打住打住,妖丹罢了,不必动粗。” “知道怕了?”女人笑道。 苓术打哈哈:“阿姊,好阿姊,我怕了,我真的怕了。”说罢右手置于丹田前向上运一口气,一颗金灿灿的妖丹从苓术口中吐出,然后迅速握住。 “哎我先说啊,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千年狐妖妖丹,天下只此一颗,炼化为法器,韧可劈山,强可与仙斗,”苓术举高手臂,大言不惭,“谁得到,谁便是天下至尊。” 络腮胡伸手去抓,苓术收手躲开,挑眉道:“这就急了?” 那女人眼神凌厉地盯着络腮胡,络腮胡阴沉着脸盯着苓术的手,大锤男悄悄握紧了手中大锤。 苓术得意道:“看好了啊,只此一颗,千万要拿好,这可是狐妖集千年天地灵气修炼而成的,损坏了算上下辈子也是寻不到一颗一样的。” 苓术看准三人的身位,把妖丹丢在三人中心,一个轻巧的步伐,闪身贴到墙边,蹲下抱头以免被误伤。 妖丹一从她手中放出去,三个人便跟疯了似的为了争抢而互相殴打起来,打得那叫一个尘土飞扬、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苓术捂紧耳朵,头靠在洞口,看天上月亮。 她记得,小时候她和娘亲一起在林间生活,远离喧嚣的净土,笑闹都大声,奔走都自在,那时的月亮真圆真亮啊,照得满地洁白的光,每一朵野花仰头舒展花瓣之时,都和月光抱了满怀。 不像今天那么多算计,不像今天躲得也狡黠。 不像今天…… 天上似乎有个人影?御剑闪过! 苓术立即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 耳边的声音渐渐有气无力,枯哑的嗓音拉长着喊着“给我”的尾音,苓术回头,三人皆成各难看的姿态倒下,妖丹不沾血,被女人握在血肉模糊的手里。 女人已经奄奄一息。 苓术从女人手上扒下帝王绿玉镯,戴到自己手上。 然后各猛踹了三人一脚,拿回妖丹,略嫌弃地咽了下去。 千年妖丹不沾万物,是最洁净的存在,因是千年狐妖修炼集天地灵气精炼而成,也难以被打碎,是世间最坚韧的存在,所以苓术十分放心地将它作为一个蛊惑人心的筹码。 三人虚弱,洞门口的结界也淡去了,苓术朝着洞口冲了出去。 还好还好,四下无人,快跑!寻摸着方向,去往城中,如今法力尚未恢复,在林中容易有野兽,为保安全,还是去人多的地方。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水洗脸啊!不然怎么混入城中。 大雪天里,没有水,但草丛、石块上有积雪,苓术蹲下来,捧起雪,她体热,刚捧起雪,雪便在她手中融化为水,苓术低头洗去嘴边的雪。 一股凉意从前面传来,面前隐约有东西在动,苓术捧着雪抬头,见一张姣色隽清的脸。 “你吃人了?” 声音里带着一种她没记熟的清越感。 “你才吃人了。”苓术白她一眼,低头捧着雪水洗脸。 “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你跟踪我?” “没。” “关你什么事。” 庄锦复沉默。 脸上血迹擦去,苓术站起来,整理衣服的时候手顿住了,衣袖和前襟沾了血迹,这是不好去除的,苓术想了一会儿,打算把外衣脱下。 庄锦复在一旁打了个响指。 苓术身上衣物焕然如新。 “为什么帮我?” 庄锦复还是沉默。 她不答,苓术也不去管她,原本苓术对她还有好感,素昧平生,初次见面还她妖丹,再次相见为她解围,以为是碰上了大发善心的好人,但她在火云殿前对着她憎恨的人的妻子叫出“师母”的那一刻起,苓术对她的好感全然湮灭。 庄锦复会向着谁?一边是相处多年的师尊,一边是素不相识的野丫头,她会向着一个无权无势的野丫头? 苓术向前走着,身后脚步声跟着,她停了下来,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那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回头,见到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苓术又道,“我会守护好我娘留给我的妖丹,大不了一死,我不怕流浪。” 庄锦复只“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苓术闷头往前走,那脚步声还跟着,停下步子,叉腰道:“那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庄锦复闷葫芦一样,半天倒不出一句话,只是沉默地站着。 “你有病啊!”苓术受不了她的沉默,吼了一句。 半晌,庄锦复金口终开:“苓术,我是你师尊。” 苓术一把扯下挂在腰上的翠玉莲纹玉佩,丢在庄锦复身上:“你的玉佩我还给你,你不过是为了帮她才找了个借口领我进宗门,我们算什么师徒。” “……” “你来找我,是不是她的授意?如果是这样,你回去跟她说,我苓术恨她,也不想欠她什么人情,从今往后我苓术的生死与她无关,你听她的话,你忠心也要看好主人,高高在上的清息仙尊,别像狗一样跟在我背后,不然别人说你虚伪,攀附权贵,脏了你这身出尘的气质。” 苓术说罢,径直越过庄锦复身侧。 脚步不再跟随,那股凉意也淡去了。 连夜奔走,天亮时分到达乌阳城,苓术混入城中。 两日未食了,饥肠辘辘,路过汤面店,汤面混着葱花的香气诱人食欲,苓术口舌生涎,在店面前驻足,店老板看了一眼苓术,瞧见是个修士打扮的人,面色好三分:“道长来碗面吗?” 苓术摇摇头,道:“请问老板,这附近有哪家店招人吗?我刚下山,想找个活计养活自己。” 店老板是面相慈和的女人,她一听是刚下山的修士,也知道修行之人要下山历练,便笑道:“有,家和酒馆新开张,正招跑堂的、账房和厨娘,就在前面路口,你去问问。” 苓术作揖道了声谢,临走时听到老板说:“道长留下吃碗面吗?” “不了,我没钱。”苓术肚子咕噜噜地响,但是没留下,打听清楚路就走了过去。 家和酒馆不大,二层小楼,门口挂着招人的牌子,苓术不会做饭,算账更是一窍不通,找了老板计划应聘跑堂,老板是个富态的女子,约莫是而立之年,老板看了苓术的模样,聊了几句家在哪儿哪个门派之类的话,捏了捏苓术的胳膊,道:“身体倒是不错,来吧,换身衣服,今日就上班。” 苓术抱着粗布麻衣,不好意思道:“那个,我能吃口馒头再跑堂吗?我两天没吃饭了。” 张老板“呦”的一声高叫:“我还招到个饿鬼,行了,我带你去后厨吃吧。” 吃了顿饱饭,收拾干净出来干活,老老实实跑了一天,打烊的时候,苓术将空酒坛搬到后院,再走进内堂之时突然见到一群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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