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东西加了些,还加了几瓶冰啤酒,周源也是早早就进入社会,摸爬滚打好些年,外向又健谈。打开冰啤酒,和何欢的橙汁碰杯,她似乎对何欢很感兴趣。 “诶,欢欢,是在花源安家了吗?” 何欢抿一口橙汁,轻轻摇头道:“没有,只是在这边工作。” 周源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何苦用脚踢踢她,问道:“倒是你,你咋跑花源来了?你上个月不还在重庆吗?又不干了?” 她们俩当年是在四川的某家修车店认识的,不过两人都没在那工作太久,半年后就各奔东西了,周源骑行去西藏旅行,她则回家带妈妈治病。 一别也是好几年了,不过二人的联系一直没断,虽然没有太多时间聊天,但三五不时会互相问候问候。 “有朋友在花源,开了个小厂刚起步,喊我过来帮忙。”周源笑着解释,目光还总是忍不住地落在何欢身上,像看什么稀有宝贝一样。不过一直低着头掰手指头的何欢没怎么注意到。 过了一会儿,她又关照何苦:“马上冬天了,跑外卖怕是有点受罪,到时候来找我噻,给你谋个好差做。” 周源是甘肃人,也是农村里苦过来的,家里孩子多不怎么管她,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她比何苦大三岁,虽说差得不多,但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很照顾她。 何苦也不和她客气,点头应下:“好啊,不过现在还早,到时候再说吧。”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多数时间都是周源她们在说,但两人都没忘记何欢,时不时同她说几句。何欢吃着串,专心致志地听她们聊,偶尔也能参与进去,保持着让她很舒服的节奏。 最初的那点紧张与局促也逐渐消弭于无形,周源很健谈,在有些方面瞧上去比何苦还要游刃有余,跟这样的人聊天,很容易就会卸下心防。 本来点的还不算多,但周源一来大家都上了劲,而且尝了尝,串的味道很不错,何苦就又加了不少。 “来,欢欢多吃点,看你瘦的。” 第二波热腾腾的串一上来,周源就往何欢面前递,何欢赶紧接过。只是接过后愁得捏了半天,她已经吃撑了,现在毫无食欲,正想着要不要放回去,何苦就将串拿走了。 “你这个小饭量不能吃太多了,不然晚上要难受了,喝点饮料顺顺。”何苦哪里会不知道她的饭量在哪,一看她就是吃撑了的样,笑着解围。 干体力活的都是能吃的主,周源面前的大签子目测都有二十几根了,她还能兴致盎然地持续战斗。何苦和她也差不多,两人时不时碰一下杯,何欢没玩手机,在一旁托着脸看,听得也津津有味。 从她们的聊天中,何欢可以窥见一些她不曾参与的,何苦的过往。 “你还记得那个耗子吗?对,就那个张浩,那次来找茬你把他给揍了一顿,吓得他哟,是从别人那听说你走了,才又敢在附近晃悠。” 眨眨眼睛,何欢的眼前已经浮现出那一幕幕画面,何苦会打架她是知道的,从小她就喜欢和人打架,对面块头越大她打得越凶。每次衣服扯歪脸抓烂,上药的活都被何欢包揽,家里的碘伏总是消耗最快的药之一。 原来长大后何苦还是那么会打架,何欢瞧着脸颊微红,神情中有几分骄傲和不好意思的何苦,内心偷偷笑起来。 但转头又想,这些年何苦受伤了的话,身边又是谁来帮她上药的呢? 想到这里,何欢目光暗淡了些,心中泛起细细的难过。不知道是难过她没能陪在何苦身边,还是陪在何苦身边的人不是她。 夜渐深,北风一刮,温度又降了一些,如果没有点涮锅的话,在外面坐着已然有些冷了。一缕风灌进脖子,何苦一个激灵,意识到下寒气了。 立马摸摸何欢的手,是很暖和的,但考虑到她的感冒刚好一点,待会还要骑车回家,何苦从朦胧的醉意中清醒过来。 桌上的东西基本上消灭干净了,只剩下几颗花生,今天聊得很开心,不过也该各回各家了。 “我和欢欢就住在天街小区,过几天请你上我们家吃饭啊。”何苦买了单站起身,招呼周源去她们那做客,不忘扭头看看何欢,何欢也应道:“就在前面天恒大酒店左转那个小区,很近的。” 何欢猜测周源应该就住在这附近。 周源酒量好得很,几瓶啤酒对她来说和水也没太大区别,所以她神智清醒,看上去和来时别无二致,笑着点头。 “好啊,再联系,得了空我一定去玩。”周源想起还没加上何欢的微信,翻出手机来准备加她好友。“对了欢欢,我们也加个微信吧。” 说罢,她略显欠揍地觑了一眼何苦,何苦一脸无奈,眼神仿佛是在说她幼稚。 两人很快加上微信,不忘给彼此改备注,周源的个人界面很简洁,昵称一个“源”字,头像是布达拉宫,或许是她自己拍的。 何欢之前猜的没错,周源就住在附近,不过和天街小区不在同一边。这里离她们家步行只要十分钟,在无亲无故的花源又多了一个好友,何苦显得很高兴。 拒绝了两人送她回家的好意,周源潇洒地挥挥手,便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而去,两人还是站在原地目送,一直看她走进一条小巷,这才准备离开。 “何苦,我载你好不好?”两人站在小电驴边,何欢扶着车把手,偏头与何苦商量。 今晚何苦喝得有些多了,脸颊微红,眼神也略带几分迷离。但反应能力还是有的,听见何欢的话,她的目光顿时清明起来,想也不想地摇头。 “不行,还是我带你吧。” 没想到何苦会拒绝,何欢怔了一怔,当她是怀疑自己的车技,耐心解释:“我会骑电动车的,不会摔着你,况且三分钟就到了。” 和何苦一起住了这么久,她一直都坐在后座,从来没有自己骑车出去办过什么事。何欢回想一下也觉得惊讶,自己好像黏在后座板上一样,无怪何苦不知道她会骑车。 “我的车没有遮风被,你在前面会着凉的,感冒还没好透,不能吹风。”配合她说的话一般,又一阵冷风吹过,何苦又一个激灵,酒彻底醒了。“没有怀疑欢欢车技的意思。” 何苦顺手揪了揪何欢的脸,眉目含笑。何苦的脾气很好,大方开朗又待人真诚,不是旁人主动招惹她的话,她也绝不会动手。 但往往不笑的时候,她瞧上去面目疏朗,微微带着几分严肃,看上去挺正经。不过在面对何欢时,她总是说不出的柔软。 何欢又愣在原地,从心底涌起一股暖意,原来何苦只是怕她着凉。明白自己在这件事上固执不过何苦,她松了把手,乖乖将位置让出来。 索性也只有三分钟就到了。 果然,何苦那丝朦胧酒意散去,开得和平时一样,温和又踏实。就算只有三分钟,何欢也一样被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对了欢欢,你的微信名为什么叫花花啊?”车开到楼底下,何苦忽然想起这一茬,好奇道。“说起来,你走之后几年,院里又来了一个小姑娘,妈妈就给她起名叫何花的。” 何欢惊奇道:“这么巧?我是随便取的,本来想直接叫欢欢,又觉得有点不太好。” 这下好奇的又轮到何欢了。 “那何花现在在哪儿呢?” 她知道孤儿院早几年就关掉了,当时十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都分到了市立孤儿院,稍大一点的,不想读书能够自己赚钱的,何苦把她们都带了出来,替她们找了工作,现在也都好好生活着。 但她也就知道一个大概,对于“她们”中具体都有谁,何苦没有提过。毕竟当年她走得早,认识的孩子大部分早就失去了联系,后面来来去去的,都没有她的参与。 她们已经到了小区,何苦停下车,却没有动作。似乎是在思考该不该回答何欢的问题,长腿撑在地上,她的背影忽然有些萧瑟。 良久才开口说话,叹息中有些无力。 “小花生下来眼睛有问题,看不见。之前妈妈生病急用钱,她为了帮忙筹钱,被别人骗了。那些人让她去帮忙搬东西,说事成之后给她钱。”何苦眸光沉沉。“后来背了黑锅,因为盗窃被判了三年,还有半年出狱。” 何欢的嗓子里像卡了东西一样,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欢欢,是我没保护好小花。”这件事显然一直压在何苦心头,让她很是痛苦。其实花花当时也知道,那两千块钱可能不会那么好赚,但是妈妈当时真的已经快弹尽粮绝了。 当时她又急又心痛,头发都快抓掉一大把,反而是何花坐在和她一窗之隔的会见室里安慰她。让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也不要担心她。 “姐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何苦深深叹出一口气,眼中有泪光浮起,如果当时她能稍微分出一些心神来关心这个一向让人省心的小妹妹,她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欢欢,她进去的时候才刚刚十八岁。” 仅仅只是听何苦三言两语的描述,何欢心都揪了起来,虽然她不认识何花,但只要是孤儿院的孩子,那就是她的亲人。 想了想,何欢附身紧紧贴着何苦的后背,伸手环住她的腰身。何苦抽了下鼻子,正待缓解这略有若无的愁绪,就听见身后何欢轻轻开口。 “等花花出来,我们接她和我们一起住吧。” 作者有话说: 手头上另一篇文终于写完了,可以专心写这篇啦,以后更新就会稳定!花花是下一篇文的配角之一,也是我怜爱的女儿。
第22章 好梦 何苦感受着身后柔软的温暖,将泪意憋回去,轻声应道:“好啊,那她肯定很高兴。” 两人上楼,灯光亮起来,灰暗的情绪便夹着尾巴逃走。何苦的自我调节能力极强,只是换了个鞋的功夫,她就又变回了平常的模样,开始操心何欢。 “欢欢,晚上还得再喝一包药,巩固巩固效果。” 这药的效果确实出奇的好,很对何欢的症状,立竿见影。今早起床她就没再觉得头晕,鼻子也不塞着了。 何欢点头,推着何苦赶紧去洗澡,自己站在厨房冲药。看见眼前杯盏中冒出的腾腾热气,耳边是浴室花洒的流水声,无意识地用小勺搅着药,她的思绪渐渐飘远。 当年她们的家,青苗孤儿院,是那个小城唯一一所孤儿院,只有妈妈何敬青一个人,管着十几个孩子。 在那个年代,流浪的孩子其实并不在少数,但能安安分分待在孤儿院里的不多。何欢至今仍印象深刻,当年离她们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窝小团伙,男孩女孩都有,整日游荡在镇上,拾荒乞讨小偷小摸,什么事都干。 妈妈曾经想要将她们接到家里来,但她们很排斥孤儿院这样的地方,有的是因为待的前一个孤儿院对她们不好,有的纯粹是不想被管着,反正就是抱团取暖,不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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