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全人类,让历史,让时间,让文明,统统折腰。 朱映柳一把火烧光了帝宫,烧毁了一切,后人只能神往,再无机会得见天颜。 唯一从旧纪帝宫中留存下来的,只有艳后的宠妃白寒樱,不腐不烂,仿佛下一秒就要醒来。 朱映柳唯一存世的证据,就是白寒樱唇上留下的离别之吻。 相传,绝代艳后的真正模样,就藏在她的眼眸中。 但白寒樱永恒沉睡,不睁眼。 赵云歌回到她该去的地方,梅从雪坐在门前台阶,清晨的晶霜落在身上,她抬头,倦意深藏,“我找了你一夜。” 也等了一夜。 赵云歌立定脚步。 梅从雪被阳光刺的微闭眼,“你爱她吗?” “我不知道。”赵云歌伸手,给她借力,用力拉起,“但我想,我早已做出了选择。” 赵云歌也很累,于是迈步进屋。 殷谦的战令终于姗姗来迟。 摩拳擦掌的众人攻入帝宫,但已经烧没了,剩下焦黑的残骸。 在一片废墟中最显眼,最突兀的,只有顽强屹立的帝座,摧残颇深而仍然不倒。 它还在散发魔力。 就像巢穴里的财宝。 但可惜遇上一群不懂好东西的粗人,赵云歌目光凝在它身上,嗓音又稳又清晰,没有丝毫颤抖,没有丝毫余地,“砸了它。” “砸了它!” “砸了它!” 那就上呗。 叮铃哐啷一顿敲砸,倒霉的帝座终于在暴力下成为碎屑,成为烟尘。 翻篇了。
第 136 章 帝宫确实没什么剩下,直到他们发现地底,没有自作主张,层层上报给最高长官。 殷谦接到消息,挑了挑眉,她还没有见过宠妃的真人模样。 忙归忙,这点空闲还是有的,殷谦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那位与艳后齐名的宠妃诶! 地下宫殿,秘密陵寝,殷谦环视周围,不意外的发现这是帝座之下,垂直的地底。 只留了寥寥数人站岗,防止误入,殷谦踏进陵殿,当即有些失望,这层层叠叠的保护措施,她根本近不得前,不能近距离欣赏美人的脸。 隔这么远,也就勉强看个侧颜。 “嘁。”殷谦发出不屑的声音,防什么啊,防世界末日,防宇宙坍塌? 末日了也塌不到这地方。 殷谦决定去买一架望远镜。 但是她怎么办呢? 唯一从旧纪留下的,只有睡在帝宫之下的白寒樱。 大火烧毁了一切,但丝毫不损她。 在这里万物凝固,仅视线无阻,能够看到白寒樱仍旧停留在最后一秒,没有半分变化。 “别碰她。” 白以方遣退众人,走进来站到殷谦旁边。 殷谦转头,看见白以方的目光落在白寒樱身上,专注而不散分毫。 白以方凝视最后的亲人,她们从未碰过面,但流淌着同样的血,平静开口,“我们都不属于这世界。” “你的来处,我的来处,她的去处,都不相同。” 殷谦这下不得不探究的看向她,白以方不在乎她的眼神,只说:“就这样吧,如果你想,可以将此地封存。” 白以方转身离开,没有给她留下的谜语做出任何解释,好在殷谦好奇心有,但极其有限,决不会去关心这种一听就很可怕的话题,就地起草一项指令,将保护性面积再扩大三成,任何事物都不能打扰白寒樱的安宁。 白以方还有后半句没说,殷谦终究会属于这里,白寒樱会落入她的命运,走一个,留一个,只有自己是过客。 过客,白以方是永远的过客。 各行各业百废待兴,帝星基建如火如荼。 该发展发展,该种田,就大力种田。 殷谦永远对种田充满热情,种菜种米种果子,养鱼养虾养螃蟹! 柳星横又走在帝星的大街,满眼找不到一丝熟悉的痕迹,面目全非,阔别已久。 她的家。 柳家早多少年前就没了。 “柳见星,你还是要回到这里。” 有轻飘飘的话语落下,就像天落雨,丝绵绵,浮掠掠。 柳星横下意识循着声音抬头,找到来处。 柳见月一袭轻衫笼在风里,被翻卷的热烈,正百无聊赖的倚着天台,微含笑意俯视她。 太高了,为了看清妹妹,柳见月躬身几乎到九十度,大半个身子都在悬空。 柳星横呼吸骤停。 “柳……” 她张口,又立刻吞声,不敢惊动一丝那个仿佛迫不及待来见她的人,她心很急,看不见妹妹的脸,遂跨出了栏杆。 没有什么能阻挡这多年以后的相见。 没有什么能阻挡这血脉相系的亲情。 时间不能,距离也不能。 柳见月像一只鸟张开双翼,俯冲着去见她,是倦鸟归巢,是一片叶子归于大地。 被殷不谦阻拦的坠落走过漫长时间,终于走到了柳星横面前。 沉闷是大地的鼓点。 苍劲的风汹涌的扑面,像怪兽,撕咬她。 柳星横立在原地,不敢眨眼。 思维迟滞着无法反应当下的一切,断了线的眼泪坠下,它自有意识,不受控制。 时间恍若静止,柳星横像生锈的转轴一帧一帧的低头,轻衫好重,它牢牢的盖着纤细的人,纤细而扭曲。 长街萧条没什么人,只有远处的流浪者弹奏乐器,闭上眼唱轻快的歌。 柳星横全身都颤抖起来,她跌跌撞撞的走,无力支撑的跪下去将奄奄一息的柳见月抱进怀里,让肆无忌惮流淌的鲜血浸染衣襟,迅疾铺染,像红色河流决堤。 “我叫柳星横。” 柳星横抱着她肝肠寸断,痛哭失声。 下辈子寻仇,别找错了人。 柳见月的体温正在度到柳星横身上,由温热的液体传递,一点不留的,全部度过去,她一点点变冷。 柳见月动了动手指,可惜已经抬不起来了,不能摸一摸她的脸,只缓缓闭眼,唇角勾起到定格。 柳星横只觉得怀中一重,也是一空,什么都握不住。 什么都,留不住了。 那轻快的尾音飘扬到天上,盘旋回荡,是池鱼浅水,鸟雀轻鸣的欢喜透彻。 “请问,可以将她给我么?” 柳星横抱着她直到半边身体发麻,愣愣的抬头,是一个陌生的人,黑色碎发垂下来,因为低着头的关系,挡住了他的眼睛。 柳星横呆呆的看着他,慢慢松开僵硬的手,对方低声道谢,“谢谢。” 他抱起了柳见月,转身离开,一步不停的走,走到他人不能知晓寻找观觅的地方。 柳星横只有空掉的胳膊,沾染的血液冷了,被风一吹,粘腻冰冷的贴在身上,她茫然抬脚,想要离开这里。 朱家侍从急匆匆的推开人群,将少主子朱蒙正推过来,他狼狈不堪,毫不顾忌自己的模样被他人目睹,只对着柳星横嗓音颤抖,“她呢?” “柳见月呢!!!” 柳星横听见自己嗓音空洞,“被带走了。” “谁带走了?” “谁带走她!”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 朱蒙正惊怒的挥着胳膊,斥责侍从,“去找,还不去找!” 殷谦收到消息,着急忙慌的赶过来,“星星!” 一直呆滞而迟钝的人好似突然上线了智商,眼神陡然清明,“殷谦!” “殷谦!” 柳星横扑到她怀中,仿佛要释放所有委屈难过,嚎啕大哭,边哭边不忘问心上人,“你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只是柳见月死去,我便已经受不了这世界的残忍,你呢,你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殷谦抱住她,用体温温暖她,将凌乱发丝一一捋顺,“你想听真话吗?” “真话就是,殷不谦已经习惯无人在乎。” 只有没有感情的殷不谦才能忍受,才能坚持,殷谦承认,她对殷不谦太过苛刻,只对她刻薄,将所有的期望都压在她身上,却从不给她丝毫慰藉。 可是殷谦是她,殷不谦是她,她只是玩了一场与自己的游戏而已。 “我以为我恨她。”柳星横茫然的说,“可是好难过,太难过了,原来我还在爱她。” 爱与恨何来的清晰边界呢,殷谦只能抱着安慰她,这道坎,柳星横要自己跨过去。 柳星横眼泪簌簌落下,滚落进殷谦怀抱,她说:“这全是柳见月自己作的,她明明有很好的一辈子,柳家人爱她,畸形溺爱,可仍然是爱,朱蒙正爱她,隐忍忍耐,什么都忍了,还有其他人爱她,那么多人爱她,她到底要什么?” 柳见月到底要什么,为什么不知足啊? 柳星横泣不成声,“连我都在爱她,她到底要什么啊?” 唯一不爱她的,是柳见月自己,她把自己糟蹋放弃了。 柳见月不爱自己,不爱任何人,不爱世界,不爱人间,不爱日月星辰,不爱过去现在未来的每一天。 她放纵恣意不快乐的过完了一生。 柳星横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一天,甚至不敢提起,偶尔的触碰都是疼。 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有钱吗?” 殷谦还真不知道,也想不通,她可不信是柳家自觉,柳家那德行,也许会自觉,但只会自觉在柳见月身上。 “因为柳见月。” 柳见星种种都可以忍让,因为她所有的,都是柳见月争取来的,无一例外。 柳见月说:“你不争取,属于你的也会被夺走。” 她当时想,没关系,有姐姐会帮我。 姐姐很坏,总是欺负她,可姐姐爱她的时候从不说,她藏的很好,可柳见星就是知道。 “你给我的爱像真金般稀少,但已经足够。” 每天都很忙,每人都很忙,好不容易得到个假期,殷谦和柳星横哪也不想去,啥也不想干,就躺着。 但还是有不长眼的来打扰,一直敲门。 殷谦被烦的不行,转头说:“不如我们搬家吧。” 柳星横不想起,抬腿把她踹下去。 殷谦游魂一样晃荡去开门,怨气比鬼都重,“什么事?” 门外两人愣了下,又核对了地址,方犹豫的说:“请问柳星横女士是住这里吗?” 殷谦让开通道,朝里喊:“找你的。” 两位制服人士进了门,对柳星横欠身一礼,“你好,柳女士,我们是执行局。” “?”殷谦微微睁眼,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怎么就被执行了? 柳星横比她更茫然,好在工作人员及时说:“贸然来访,是关于柳见月女士的遗产安排,请节哀。” “根据规定,遗产本该由您与朱蒙正先生共同继承,但朱先生已经放弃继承权,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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