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愧于心,就别再想了,”盛攸淮继续给她塞肉,“多吃点。” “好,”燕辞忧伸手抹去她唇边的酱料,“我还想吃烤鸡,等下烤着吃吧。” “好啊。” 庭中闲坐,月明星稀,燕辞忧靠着盛攸淮,咬了一大口兔肉,满足地闭上眼。 无论做的对不对,她也做了眼下能做的选择,至少,这对洛观曜是好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安排她人的小洛终究被安排(皇姐:我真的很坏吗)
第二十八章 宫宴当日,每个人都很紧张。 花扶虞背着手,不断地走来走去。花叙坐在一旁,手中拿着花熙的信,神色如常:“师母,你喝茶吗?” “我哪有心情喝茶?”花扶虞的心都快走喉咙里跳出来了。“你师姐还写了遗书,遗书!” “是我让师姐写的。”花叙垂眸,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把信攥得皱皱巴巴。 这是在花熙下山前夜她们就说好的,是为了什么来着?她记不清了,也说不清自己拿到后的心情。花叙只能盯着纸上模糊的墨迹,寻求一份安定感。 “你……”花扶虞受不住她,“你也替自己想想!” “师姐已经想好了,”花叙平淡地笑了一下,“我信师姐。” 她比她还疯魔。花扶虞深深叹口气,抱住她:“别想太多。” 怀中人发出清晰的吸气声,含着泪闭上眼睛。 看着花熙进宫的背影,徐慕将晋王的令牌攥出一手汗,不断地深呼吸;身边的秦遂看似不动如山,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抱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们已经封住京城的门,如今在皇城脚下,看着等待落锁的宫门,想到今晚将会发生什么,就止不住地冒汗。 她们尚且如此,其她地位更高的大人一定压力更大。徐慕暗暗想。 低调的马车停在宫门,燕辞忧下了马车:“徐大人,秦大人。” 徐慕快走两步:“周王殿下有何吩咐?” “没什么,”燕辞忧温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你们别担心,做好该做的,别想太多。” 徐慕感激地笑笑:“多谢殿下。” 身后秦遂亦有些动容。燕辞忧向她们露出一个充满鼓励意味的温和笑容,随侍从进宫。 这场宫宴算是皇室家宴,盛攸淮又要准备武力镇压,因此只有寥寥几人,其中大多还是燕辞忧不熟的皇姐心腹,皆屏息以待。 燕锦宁也得了消息,今晚都紧紧贴在燕辞忧身边。 燕辞忧坐定后扫过一眼,面前众人容色严肃,又竭力放松,装作这只是一场普通宫宴。 她露出笑容,等待着今晚的好戏。 夜幕降临,宫中依然亮如白昼,在场的人无论怀着何种心思,都礼仪周全,共同举杯。 刚聊了不过三句,常山郡王举杯向燕弦春:“皇姐,我敬你一杯。” 牠配吗?燕辞忧撇撇嘴。 燕弦春很体面地笑笑:“好。”她举杯了,却没喝,在场人没一个能说她的,都当没看见。 常山郡王转向因为牠的逾矩而面露不虞的男帝,微微一笑,似乎要向牠举杯,而这时,杯子自牠的手心直直滑落下去,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宫宴众人静了一瞬。 要开始了。燕辞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向燕锦宁露出安抚的笑容。 殿门大开,一队男兵站在门口,手中剑寒光闪闪。常山郡王起身,冷笑着环视四周。 男帝指着牠,声音颤抖:“逆、逆……” 常山郡王胸有成竹地笑了:“是在骂我吗?” 她们身后,伪装成侍从的暗卫已经上前一步,保护她们和官员。燕弦春神色平淡,抱臂看着这出好戏。 燕辞忧抱住害怕的妹妹,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没事,别怕。” 这才哪到哪,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 这也在她们的预料中?燕锦宁忽然不害怕了,用余光偷偷看这场对峙。 男帝深呼吸几次,放下颤抖的手:“这就是你的答案?我培养你这么久,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 “对!”常山郡王拍掌大笑,“你培养我?那为什么又放弃我?你已经因为这个疑心逼死我哥了,现在又想逼死我对吗?” 这句话戳中了男帝的悔恨往事,陈年的伤疤又开始流血:“混账!你还好意思提,你自己不争气,连这件事都办不好,还好意思和你哥相提并论!” 常山郡王目露凶戾:“你一直都觉得我不配?对,对,我谁都比不过,从小都不得你欢心,得不到你的称赞,只有你被逼无奈才想起我,还很快放弃了。” 好无聊。燕辞忧很想打哈欠,谁在乎牠们那点破事。 怀中的燕锦宁也听烦了,默默捂住耳朵。 时间也差不多了,男帝冷酷道:“放弃你又如何,你以为自己那点心思谁都不知道吗?” 常山郡王脸色剧变,转头一看,不仅身后的男兵没有再动作,宫宴上的众人都轻松闲适地看着牠。 两个男兵上前,将牠押着跪下。常山郡王猛然道:“你知道?!” “当然,”男帝看看燕弦春,又看看常山郡王,目露嘲弄,“若不是弦春,竟不知你这孽畜有如此心思!” 常山郡王脸色陡然灰败下去,语气颤抖:“你知道,你还看着我……”想到所有人都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牠刚才的表演,常山郡王彻底绝望了。 “扑哧。” 在严肃的氛围中,不知谁笑了一声,她们下意识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竟是燕弦春。 燕弦春终于忍不住了,拍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在场人皆露出诧异的神色,燕锦宁好奇地探出头,不明白她在笑什么。男帝似乎也想开口,但可惜,牠的脖颈忽然出现一道银光,在谁都没反应过来前,鲜红的血猛地喷出来,喷了常山郡王满头满身。 常山郡王整个傻了,愣愣地看着男帝在牠身前倒下。 当然,牠和在场的男官都逃不掉,也就顺手的事。花熙手握匕首,身形如鬼魅般轻巧地穿梭在人满为患的桌前,在哪里停下,就有男官软软地倒下去。 燕弦春艰难地止住笑容,施施然起身,感叹道:“真有意思。” 真有意思。 两个蠢材,彻头彻尾的蠢材。 燕弦春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心中还有许多嘲讽的话想说,不过,也不必再多费口舌。男兵身后,更多的士兵围住了宫殿,盛攸淮拾阶而上,鲜血自银甲流下,她利落地行礼:“常山郡王谋反业已镇压,请主上尽早登基,稳定朝局。” 燕弦春自然点头。她信步向前,越过满地尸体,懒得丢下一个眼神。走向殿外,宫中灯火如昼,火把明亮得晃眼,京城乃至更遥远的城池都在夏夜的风中静默矗立着,等待最后的胜者摘取她们。 有人为燕弦春披上龙袍,她并不急于做登基前的准备,而是将目光投向天边皎洁的圆月。 天上的月亮似乎较正常的圆月更亮,甚至,有越来越亮的趋势。 她们都抬头看去。 花扶虞打开窗户,示意怀中的花叙起身,徐慕拉起浑身是血的秦遂,祁钦和站在洛阳官兵的前方,以及更多的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抬头看向天空中,将夜晚照耀得亮如白昼的光球。 燕辞忧捂住眼睛,心想洛观曜往日还是收敛了。 史载,景太祖登基前夜,李皇失德,引得天生异象,降下惩罚,李朝灭亡。并言,唯女子主政,天下得活。 实际上,她们见到的,远远比史书上寥寥几字要复杂得多。 京城,想来还有其她地方,掀起好一阵风波。毕竟,天上神仙只用说几句,她们可是要真的过日子的,生活天翻地覆,地位截然不同,狂喜者有之,惶恐者亦有之。 在洛观曜精准放了几道白光在不服气的人身边后,紧随而来的官兵立即把敢反抗的东西通通捉拿下狱。 有人扑上去求情,有人对着天空跪下,也有更多的人,默默无语地看着这场闹剧。 她们以后该怎么办?满面泪痕的母亲问身边平静的女儿。 女儿并不说话,她回到屋里,给母亲倒了一碗水。 就这样。她说。 她们总要活下去,人为了活下去能够扭曲自己,自然也能够舒展开。 最初的乱象后,她们再次请求燕弦春登基。 燕弦春不准备做三请三让的表面功夫,只是在登基的说法上有些犹豫。她开始也想过如何解释,是否要延续之前的计划,走个麻烦的流程拿取皇位。为此,还问了燕辞忧。 燕辞忧:“啊?为什么?” 皇姐的风格难道不是直接派兵,谁不爽就杀了吗。 等等,不对。燕辞忧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道:“皇姐在担心谁的眼光?” 燕弦春一愣。 她在担心谁的眼光?牠们已经全部消失了。 如今那套已入土的规矩又不是她们的规矩,燕弦春简单粗暴的切割改姓更是有利于展现她的立场。 况且,燕颉之有先见之明,和许多先辈为燕弦春攒出全是女人的幕僚下属。 燕弦春手下有人亦有兵,已经是最大的正统。 她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日后的乱象。 燕弦春豁然开朗,最后决定直接改姓登基,尊燕颉之为太上皇。 有暴动就派兵镇压,反正子母河已经流向各处,不能逆转。 燕弦春登基要忙的事情更多,压榨下属比往日更甚,恨不得把一个人加水揉吧揉吧,捏出一群小人听她号令。 燕辞忧作为首要受害者,每日不是伏案狂写,就是听官员汇报政事,连续四五天都见不到盛攸淮。洛观曜也说耗电太过,不仅在皇姐面前永久消失,有好长一段时间也不能见她们了。 累。燕辞忧批复完今晚最后的文书,把笔一扔趴到桌上,祁景和已经病倒了,她不会累到猝死然后再被拉到另一个世界吧! 想想就可怕。燕辞忧立刻起身,想跑去盛家找盛攸淮,走到门口了,才迟钝地想起来盛攸淮最近吃住都在北大营,手下几位将军还要出兵平叛。 燕辞忧去了也是添麻烦。想到此处,她对着赶来的侍从摆摆手:“罢了,不必去了。” 等燕弦春登基了,她要在俸禄上完全讨回来! 勤恳多日,经历祁景和两度病倒再病愈,终于在把她们累死前,迎来了燕弦春的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也改动许多。看着燕弦春身穿明黄龙袍,气势威严地站于高台上,等待燕颉之为她戴上冕冠,燕辞忧忽然涌出许多感慨。 来到陌生的世界,遇到盛攸淮,再次成为皇姐的臣子……不知不觉,竟然过了这么久。 与她不同的女人,与她相同的女人,时至今日,终于能够成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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